纵然把李知府的八辈祖宗骂了个遍,柳家老爷们脸都还要带着笑,这是大人与孩子们的不同,还好一番言语化解说说笑笑,揭过了这个危险又令人尴尬的话题,至于大家心里揭过没揭过,日后再说。手机端 br
    廖承段山并没有留太长时间离开了,柳家的灯会被打扰散了场,而介园那边的事也传来了。
    “坐下来看了歌舞连连称赞”
    “那个薛青,说是此举为纪念宗大人”
    “真是无耻啊”
    “这些都不是关键,李光远为什么针对我们”
    “还是为了找替罪羊”
    “他休想任凭查无凭无据又能如何?”
    “真是好啊”
    屋子里议论纷纷,诸人神情愤怒,声讨之忽的冒出一句不合时宜的叫好,这让众人愣了下,循声看去,见是家一人正低头看着手里握着的几张纸,这是随同介园的消息递来的,那老爷接过之后便看起来,现在看似是入神了。
    “什么?”旁人问道。
    那人回过神道:“那个薛青的诗词。”
    薛青啊
    “水调歌头啊有什么可看的。”
    当然不是说不好,好是真的好
    “不是看过了嘛”
    “不知道郭家哪里买来的”
    厅内诸人议论,那人摇头道:“不,不,不是那首,新作的。”
    新作?又作诗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柳老太爷开口道:“念来听听。”
    那人应声是,道:“这是一首五律,八月十五夜玩月忆刘禹锡”
    才开口厅内便有人忍不住问:“刘禹锡是谁?”
    “不知道啊,既然是忆大约是亲朋好友吧且听我念来天将今夜月,一遍洗寰瀛。”男人缓声念来。
    一首诗作罢厅安静一刻。
    “这小子如果是他写的,倒是真有几分才情。”有人迟疑一下道,“这般年纪能接连做出两首月诗词”
    他的话没说完,拿着纸的男人抬起头,神情复杂道:“不是两首,还有一首。”
    还有一首诸人神情愕然的看过来。
    柳老太爷在圈椅嗬了声,抬手道:“念来。”
    男人应声是,看了眼手里的纸翻了翻,清了清嗓子,道:“我站起来念啊。”
    还以为他要念了呢,在座的人有些莫名其妙,还要站起来念这么郑重啊,那男人已经站起来,神情的确几分郑重。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明月共潮生”
    这首很长,厅的人觉得念了好久还没念完,但当男人的声音落定的时候,众人又觉得太短,脑海里不由自主的一遍一遍的重复先前的诗词,似乎这样才能抚慰,人人都如此,以至于室内鸦雀无声。
    又似乎过了许久,柳老太爷道:“无言可赞。”
    的确无言可赞,怎么称赞都是苍白乏味,不足以表达对这首诗词的赞叹。
    而对于柳老太爷说出这样的话,大家也没有觉得怪都是读书人,诗词的高下心里都明白,对人是不满,但对于这首诗词,当真是半点说不出违心的话。
    “这般年纪”厅有人喃喃。
    相于柳家的安静,介园此时热闹无,薛青被少年们围起来,少年们则被大人们驱散。
    “薛少爷,到这边来”
    “薛少爷,这首诗词我想问问”
    “薛少爷,你看看我这首”
    戏台下一片嘈杂,台还在演唱水调歌头的女子完全被众人忽略水调歌头是好,但到底听过了多遍了,谁又能抵得过新出诗词的吸引呢?
    站在屋子里向外看的春晓笑的眼睛都没了。
    “幸亏我们演完了后边的几个此时气的要吐血了”她跟小婢握着手蹦蹦跳跳,忽的看到一旁坐着收拾琴的乐亭,松开了小婢,理了理衣衫,走过去郑重一礼,道:“乐亭少爷,我错了。”
    乐亭抬头看她一笑,道:“开始错了,但结果更妙,况且你这个也不叫错,这是人之常情。”
    那种时候害怕畏惧不愿意出场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只是一个女妓。
    春晓握手欢喜一笑,看着乐亭又微微歪头,道:“那乐亭少爷的又是什么情?”
    怕是人之常情,不怕呢?说起来乐亭他更是无依无靠,万一惹怒了京官大人,那真是完了。
    乐亭想了想道:“也是人之常情,君子重诺,我既然答应了,总是要做到的。”
    读书人的心智春晓一向是敬而仰之,她嘻嘻笑应声是,又跑回窗户前看:“薛少爷被人缠着脱不了身了”
    薛青一向谦和有礼,所以打断拒绝他人示好攀谈的事只能别人来做。
    张莲塘对四周的人作揖道:“诸位伯伯兄长们见谅,我答应了他母亲照看,不敢让他在外留太久,这时候该送回家去了,否则小子无法交代。”
    薛青与柳春阳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如今也不过才过去月余,看着薛青手里还握着木拐,一个单薄瘦弱的学生能起身走动已经不易了,的确不便在外玩乐太久,日后有的是机会再见,于是笑呵呵的夸赞关怀几句便让他们走开了。
    离开大人们,少年们又将薛青围住。
    “适才听到了吗?裴老太爷也说了青子少爷你这三首诗词一出,从此再无人能吟月了。”
    “青子少爷,你真是厉害,原来你说考状元并不是空口闲说”
    薛青一一笑着连说不敢过奖过奖,说笑一刻,那边女妓们表演终于都结束了,不过最后这些也没人关注了,但评选还是要进行了,所以前面的那些女子们都欢喜不已。
    “青子少爷选哪个?”
    少年们纷纷问道。
    薛青道:“当然是那位春晓姑娘。”
    少年们笑起来,或者说当然是乐亭,不过乐亭怎么也来唱演这个了?低低的议论着猜测着。
    “可是唱的真好呢”
    “曲调也新”
    “其他不说,如青子少爷那一句当然当然选我们的同学咯。”
    青子少爷的选择很快传开了,于是一呼百应少年们对来询问的小厮都选了绿意楼春晓。
    张莲塘用扇子敲了下薛青的头,倾身靠近道:“你倒也不避嫌选你自己。”
    薛青亦是靠近他低声道:“我费心如此,不是为了自己吗?”
    张莲塘失笑,道:“费心啊?我还真以为三步成诗呢。”
    薛青道:“三步哪里能成诗,台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呐。”
    张莲塘道:“一分钟是什么?且不说这个大概也懂你做了什么功?”
    薛青道:“废寝忘食的阅遍古往今来的以月为题的诗词啊。”
    张莲塘哦了声道:“所以集大成得今日两首艳压群芳?”
    薛青哦了声,当然不是,是确认了那些诗词还没出现,谢天谢地其有孤篇盖全唐的春江花月夜果然主角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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