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陈盛郁郁葱葱小菜园的平静。
    陈盛抬起头看到康岱奔近。
    “不好了,石大人说房览被刑部的人带走了。”
    带走了么?陈盛眉头凝起:“那看来是刑部的人问到了他们不该问的事了。”
    如果他们要问的是王烈阳想让他们问的,不会离开御史台。
    康岱的面色发白:“石大人他们已经跟去了,只是刑部那种地方,让他们放人没有御史台那么容易了,怎么办?让殿下先避避吧。”
    陈盛依旧蹲在地,低头将一撮小菜掐下来扔进篮子里,道:“这一避,也是险招啊。”
    避,也相当于暴露。
    “但现在也委实凶险。”康岱低声道。
    陈盛道:“我们其实一直都很凶险。”带着几分追忆。
    这时候说什么以前,以前凶险是不好,但好在都逢凶化吉,这次呢?康岱站在菜地里,四月的日光毫无遮拦的照在头顶,眼前却是乌云沉沉发黑。
    半路劫杀只怕也来不及了,进了刑部里面更难动手,该如何?
    “你们且先都退下我来出面,这种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陈盛拍拍手,站起身,“真要到了撕破脸的时候,真正该害怕的不是我们。”
    要到撕破脸的时候吗?康岱垂在身侧的手攥起。
    “快,快,收拾东西。”
    一阵风似的冲进室内,四褐径直扑向床边,一把掀开床板,将几本书几个酒坛子捞起来。
    “跑路跑路。”
    黄居蹲在椅子毫无察觉,薛青在摇椅伸个懒腰。
    “先生,你在青楼偷窥人家姑娘被发现了吗?”她道,“不是告诉过你,在外惹了麻烦不要往这里跑,拖累我们多不好。”
    四褐先生呸了声,道:“你才是最大的麻烦,你这个乌鸦嘴,你让我盯着的那个人要完蛋了。”
    薛青坐直了身子:“这么快啊,我想象的还不靠谱啊。”
    她当然没有等着陈盛等人的安排,提醒了他们之后,放四褐先生去盯着御史台了。
    四褐先生道:“那小子被刑部的人从御史台带走了,肯定是对刑部有用才被带走,这下完了,进去了捞不出来了。”神情幸灾乐祸。
    薛青皱眉看他道:“先生,你看他被带走回来了?”
    四褐先生道:“对啊,要不然呢?”
    薛青道:“当然是劫人了!劫不了,当场杀了他也好啊。”从摇椅跳起来,“你怎么这么不靠谱?这点事都做不好。”
    四褐先生瞪眼道:“学生,光天化日众目睽睽那么多刑部官兵,我又不是傻,他又不是我爹。”
    薛青道:“那我要是被抓了,我说你是我爹。”说罢又躺回椅子,咯吱咯吱摇。
    四褐先生喷呛,一脚踹向摇椅。
    “快滚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会耍嘴皮子。”
    “先生,这话错了,我可不是只会耍嘴皮子。”
    “忘了,你还会耍竹叶子彩绢呢,厉害的都能到瓦子里挣钱了。”
    “是啊,那样的话,先生不用东躲西藏的看着自己的学生送死了。”
    屋子里吵吵闹闹唠唠叨叨,黄居蹲在椅子依旧不动,他们说的话他听到了,虽然很多听不懂,但意思是说现在很危险他还是明白的,危险吗?屋子里的两个人没有危险的紧张,外边黄居看了眼门外,日光明亮,树荫摇曳,花香阵阵,竖耳可以隐隐听到后院里那个叫齐嗖的老仆哼着小曲。
    危险从来不是以四周的环境以及人的情绪来呈现的。
    薛青说,处处有危险,时时是危险,一切由你做主,当你动手的时候,是危险的时候,除此之外风平浪静,这便是真正的杀手。
    黄居收回视线继续垂目安静。
    刑部牢房的确御史台的要大,纵然摆满了各种刑具,站了七八个人也丝毫不显得拥挤。
    这起七八个人并不都是摆弄各种刑具的狱卒,其有四个是身穿官袍的男人。
    “你,知道什么秘密?”宋元问道。
    依旧被绑在刑架的房览抬起头看着宋元,声音颤抖:“我要见秦潭公,我只跟他说。”
    宋元前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大兄弟,秦公爷很忙,但是我们已经去请了,很快到了,不过,你总得表达一下诚意吧?”
    房览道:“我才不信你。”
    宋元道:“你这不够兄弟了”话音落从旁边的刑架抽出一根木棍甩手砸在房览的肩头。
    牢房里响起惨叫。
    宋元拎着木棍退后,看着还在哀嚎的房览,再看看手里的木棍,木棍头有铁钉尖尖,沾着血迹以及点点碎肉破布。
    “我现在最受不了听到这种要求,尤其是你们这种人。”他说道,晃动了下胳膊,“想当初我要不是轻信那个叫黄衣的家伙,我的胳膊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站在他一旁的齐修等人明白宋元说的意思,当初宗周被杀,那个黄衣假称钟世三,为了从他口得到同党是谁,留着命被送来京城,由宋元亲自审问,结果那黄衣的目的是为了刺杀宋元,趁着接近差点得手。
    “秦公爷可不是谁随便说见见了。”齐修看着房览沉声道,“这刑部的牢房里岂不是喊破了天。”
    宋元哼了声,带着几分得意晃动着木棍再次走近房览:“房大人,实话告诉你,你不用敷衍想着拖延时间,御史台抓你可不是因为你私下为陈盛递会试的消息,而是你知道陈盛的另一个身份以及他在黄沙道做的事,这是我们为什么审问你。”
    这样啊房览看着他。
    宋元贴近他,木棍放在他的肩头,道:“所以你最好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房览道:“我要说的,你们不知道的事,可不一般了,我,我一定要见秦潭公我要当着他的面说”
    话音落,宋元的木棍再次打在他的肩头,这一次一次力气更大,除了惨叫刑架也发出哗啦声响动。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说话谁不会说!给我拿出点诚意来!”
    “想贪功想疯了,你是说了,我们这么多人谁会贪你的功劳!真他娘的读书人小人心!”
    “咳,齐大人我不是说你们”
    宋元回头对齐修等人讪讪赔笑。
    齐修皱眉道:“不要废话了。”又抬下巴,“问他。”
    宋元应声是,再次看向房览,道:“姓房的,我再给你表现一下我的诚意,青霞先生,我们也知道。”
    房览惊愕的抬起头,竟然!青霞先生他们都知道了?那!那
    “你们竟然知道青霞先生了?”他颤声道。
    宋元得意洋洋:“对啊。”又狞笑贴近,“所以,你可好好掂量一下你要说的,可别是我们知道的。”
    房览急促的喘息,眼神慌张混乱,喃喃:“竟然知道青霞先生了,你们还知道什么?”
    宋元木棍敲了敲他的肩头,哎哎两声:“谁问谁呢?你不会是来诳我的话的吧?快点说,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房览抬起头看着他:“青霞先生!我要说的是是跟青霞先生有关!你们可知道青霞先生”
    话没说完,这边宋元扬手又是一棍子。
    “说了我们知道这个了!你还说!”他喝道,“你逗傻子呢?说点别的!”
    哗啦一声,这一棍子打在脖子里,房览人向一旁跌晃,口鼻血飞。
    “我说是青霞先生的学生”他声音也在空飞舞晃动,下一刻浑身抽搐声音打结眼瞪圆口血涌出头一垂,不动了。
    宋元呸了声,道:“这昏过去了?”手木棍一挥,“弄醒他。”
    站在一旁的狱卒前抬起房览的头,神情顿变,道:“大人,他死了。”
    死了?
    室内凝滞,旋即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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