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明颜就没有继续说是什么事了,只是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说:“不能说。”

    我看见他这个样子,就没有继续追问了,宗明颜隔着铁栏和我说:“正好你趁着这段时间也在里面好好休养调整,这些天你都没有好好睡过吧。”

    我点了点头,宗明颜又说:“如果你需要什么就和我说,虽然是将你监禁,但只是保证这段时间你的安全,所以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办。”

    我说:“我需要的时候会和你说。”

    宗明颜又说:“你的那个手机,伏队要拿了做案件证据的一部分,就是上次坠楼死亡的那个案件,所以不能归还你了,伏队让我和你说一声。”

    我听了也没有什么别的波动,回答他说:“我知道了。”

    宗明颜以为是我不高兴了,于是特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也没说什么,就说:“那我就先离开了,你需要什么可以让狱警告诉我,你的手机我会暂时替你保管,对外则是你进行入职前的封闭训练了。”

    之后宗明颜就走了,我坐在床上,这里昏暗,唯一的好处就单间的,比起钟越的牢房,我这里应该算是特别待遇了,铁栏这里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像个阳台这样的空间一样,然后有一个隔间,虽然没有门,但是与外面的铁栏分开,床就在里面,好歹比其他的犯人待遇要好一些。

    只是关在这个里面的确是无聊,我坐了一会儿觉得也没什么事情,就有些困意,于是就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我是自己醒过来的,只是在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身边实在是太安静了,反而有种异样的诡异,而且醒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觉得特别慌,甚至还有些害怕的样子,而且我怎么感觉外面好像站着一个人一直在那里异样,而我的床刚好隔着隔断,完全看不见外面的情形,我这种感觉一直不好,这才特地从床上下来到外面来看,外面幽暗,什么都没有,甚至我感觉偌大的一个监狱,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

    尤其是铁栏外面幽深的走廊,看上去就像是鬼片里经常闹鬼的画面,我看着这幽深昏暗的走廊,心里竟有了一些莫名的情绪,一时间自己也理不清楚,就只感觉浑身冷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然后就重新回到了床上睡下。

    只是再躺下去我就睡不着了,而且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然后忽地就想起刚刚睡着之后做的梦来了,或许是有所思有所梦的缘故,我竟梦见了自己站在了铁栏前,看着监狱里的自己,那种感觉就是我自己站在铁栏的走廊上,看着监狱里的自己,而且我知道看的是自己,也知道自己正在床上睡着,我就站在走廊上,一言不发。

    所以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醒过来的时候我会觉得气氛那么诡异,完全是因为这个梦的关系,只是在梦里感觉十分恐怖的东西,当你醒后再回想好像也不觉得害怕了,只是觉得这样的梦有些匪夷所思,自己好端端地怎么会做这样的怪梦。

    之后狱警就来给我送了早点,早点还算行,不是那种难以下咽的东西,应该是特地去买了送来的,见到狱警,我问他我有到外面去自由活动的时候吗,他回答我说:“刚进来的这几天是没有的,而且你的身份特殊,要伏队那边特别通知了才可以。”

    我也没说什么,就和他说:“我知道了。”

    然后他就走了。

    我吃了早点感觉有点无聊,好像除了睡觉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宗明颜什么都没有给我带,电视之类的也没有,我就想着,那好歹也应该有点书吧,看看书也算是打发时间。

    而后我翻开了里面的一个小柜子,有两个抽屉,只是都是空的,什么也没有,我有些失望,就把抽屉给推回去,可是这一推就发现怎么也推不回去了,好像被卡住了一样,我于是将抽屉整个地拉出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却在柜子的缝隙里看见了一个信封一样的东西,好像是我拉动抽屉把这个信封给带出来然后卡住了。

    我于是伸手把它拿出来,因为我刚刚用力推抽屉的缘故将信封弄得褶皱了一些,我拿出来一看只见信封上面什么都没有写,但是摸着里面是有东西的,我心里想——难道是一封信?

    而且信封也没有封起来,只是单纯地这么折了一下,我打开看见里面有用信签纸写的手书,有一页,只见开头是这样称呼的。

    看见这封信的陌生人:

    你是谁?

    在进来这里之前,你对自己的身份深信不疑,你的名字,你的身份,那就是你,你也一直深信,这就是你的身份,可是你有没有彻底问过,你究竟是谁?如果你的名字,你的身份,都不是你的呢,当你发现,你的名字,你的身份,是另一个人的,你会不会惊恐,会不会第一次问自己——我是谁?

    我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信,信里的内容和我些的这封基本类似,但是那不是我写的,而是之前的那个人留下来的,我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在抽屉里发现了它,我看到的时候,并不明白,但是直到我开始思考,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后来我发现,我面临一样的问题,我是谁。

    所以这封信是我写的,我把它藏在抽屉后面,希望下一个到来的人能够看见,就是正在看着这封信的你,那么你是谁?

    这个问题或许永远没有答案,或许答案就在你的心里。

    我看完这封信,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从前被关在这里面的是什么人,而且整封信上没有任何落款和日期,让我根本无从去判断。我一连将这封信看了好几遍,只觉得里面的内容越看越吓人,因为就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样,我开始第一次真正问自己——我究竟是谁?

    当有些问题你不愿去面对的时候,可以找到很多麻痹自己的理由,可是一旦去正视,就会发现事实的残忍,显然我现在就处在这样的情形当中,因为如果我不是何阳了,那么我是谁,这让我恐惧,就像我一直认知的事物,都崩塌了一样。

    我把信收了起来,之后就躺在床上,感觉满脑子都是信里的内容,而且脑海里只有三个字在黄油——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最后这种情绪让我烦躁起来,我开始觉得有些坐立不安,监狱里的昏暗让我感觉特别压抑,我于是就出来到外面的铁栏边上,只是看到了幽暗的走廊之后,感觉整个人更加压抑不安起来,感觉像是胸口有一口气闷着一样,十分难受。

    而就在我在这种情绪下挣扎的时候,我忽然猛地觉得眼前的场景思成相识,而且很快这种感觉和场景,就和那天我站在钟越的监牢前看着他的那种感觉合在了一起,更为重要的是,两个一前一后的画面彻底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错觉一样。

    我记得我好像曾经也有这么一个时候站在监牢前面,看着监牢里的人,而这个人就是钟越!

    在这个画面划过脑海的时候,我只感觉一切都乱了,那是我五岁的时候,难怪我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因为我真的经历过,只是那个时候钟越还是年轻的时候样子,我也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

    当时我站在铁栏外面看着他,他清晰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一直看着他,而他也一直看着我,那个眼神,熟悉而且陌生,与昨晚的时候见到的钟越的很多画面都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同时发生的一样。

    然后我就对着空空如也的走廊念出了钟越之后和我说的一句话——你一直都在问别人是谁,可是你又什么时候问过自己又是谁?

    之后我开口和钟越说:“我见过你,你不叫钟越,我看见了你的照片,照片下面写着你的名字。”

    钟越问我:“我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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