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提督张召也在场。
    听到旨意之后,他只觉得脑袋里面一片空白,整个人彻底懵了。
    他被免职了?
    他确实是得罪过沈浪,而且还包围过宁政的宅邸要抓捕沈浪。
    但那都是奉命而行啊。
    尚书台和枢密院命令,他敢不执行吗?
    国君看了张召一眼,此人今年也五十几岁了,家中也是军中世家,但从来都没有上过高位,祖父只是一个六品武将,张召父亲到老了才升到了五品。
    他张召二十岁的时候打过越楚之战,三十岁的时候打过吴越之战。
    谈不上是名将,但绝对算是猛将。
    此人曾经和郑陀是平级,但后来被郑陀远远甩开了。
    当然这样的人有很多,但是太平年景下,他们都有些被忽略了。
    大概在几年前,这位张召还是镇北大将军府上的一个游击将军,而当时的郑陀就已经是平西将军了,统帅几万大军。
    其实两个人的军功是一样,而且两人的起点也一样。
    甚至当时武举会试的时候,张召中武进士的名次还要更高一些,二甲第四名。
    但一来因为郑陀出身于贵族,二来郑陀更加会钻营。
    二十几年后,张召竟然在郑陀面前连一个座位都没有了。
    而最最耻辱的是在六年前。
    张召性格有些乖张,镇北大将军南宫傲并不喜欢他,他在北军很不如意。
    他想到自己和郑陀曾经是同榜武进士,而且在战场上是同僚,甚至还称兄道弟。
    于是他就找到了郑陀,希望从镇北大将军府调离,进入郑陀军中,哪怕上升一级也行。
    郑陀当时非常亲热,嘘寒问暖,亲自设宴款待了张召,完全没有丝毫架子。
    结果第二天酒醒之后,张召再去找郑陀谈正事,却被告知郑陀将军已经走了,有紧急公务在身,需要几个月后才能回来,并且下人还送给了张召一百金币。
    奇耻大辱。
    你郑陀是把我当成讨饭的打发了吗?
    张召性格乖张,哪里受得了这么大的耻辱?
    于是他痛定思痛,一咬牙直接投靠了太子。
    太子麾下势力庞大,但都是文官,麾下顶级武将就只有平南大将军祝霖一人。
    但就算如此,区区一个游击将军的投靠,太子也并没有太放在眼里。
    但后来在某一件事务上,张召冒着得罪镇北大将军南宫傲的风险,帮助太子办了一件大事。
    事后,他也确实触怒了南宫傲,直接被逐出了镇北大将军府。
    但是仅仅两个月后就起复了。
    事实证明了,只要背后有人,一切惩罚都是浮云了。
    他很快就被调去了祝戎的天南行省担任参将。
    两年后,他再一次获得晋升。
    三年前正式被调入国都,担任天越提督,执掌整个国都的防卫大权,麾下军队两万。
    虽然和郑陀相比还是差了一点,但也几乎是平起平坐了。
    天越城是国都,这可谓是越国第一提督了。
    而就在他张召执掌天越提督府的时候,郑陀亲自前来拜会,并且送上了丰厚之极的礼物,口口声声称张召兄,甚至摆出了非常谦卑的姿态。
    当时的张召觉得爽快极了,半辈子的憋屈都全部散去。
    所以从今之后,他更加卖命地为太子办差。
    太子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出兵包围宁政府邸,要抓沈浪去隔绝,他也照办不误。
    国君忍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又觉得这个人只是偏激了一些,并没有不忠之心。
    加上天越中都督是由宁岐亲自担任的,那么提督由太子的人担任也无不可,正好可以平衡。
    反正执掌国都防务大权的还有禁军大统领,这是国君的绝对嫡系。
    如今既然宁政上位,那这个张召就可以先滚到一边去了。
    此时张召只觉得遍体冰凉。
    我要完蛋了吗?
    好不容易爬到现在这个位置,想要又要被打入尘埃了吗?又要被人践踏耻笑了吗?
    顿时,他不由得朝着太子宁翼望去,想要让对方出口相助。
    而太子和三王子宁岐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太子此时哪里顾得上张召啊?
    他们两人受到的震撼才是最大的。
    宁政竟然真的脱颖而出了?
    父王真的让他公然夺嫡了。
    这怎么可能?
    而在场所有臣子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您这是嫌弃朝内还不够乱吗?
    太子和三王子的党争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现在您竟然让五王子宁政也加入了这个游戏。
    您这是疯了吗?
    宁政殿下不是不祥之人吗?
    且不说他又矮又黑,脸上有古怪胎记。
    就淡淡一个口吃结巴便不能过关啊,我越国总不可能出现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大王吧。
    这样的人也能夺嫡?
    肯定又是沈浪怂恿的吧。
    这个小畜生就是不干好事,这是将我越国的大事当成儿戏吗?
    陛下您是在是太纵容沈浪了。
    但所有人都只敢在心中腹诽。
    此时国君宁元宪大胜归来,威风凛凛,仗剑四顾,毫无对手。
    谁要是敢出面反对,那岂不是想要用脖子尝试一下国君的屠刀是否锋利吗?
    但夺嫡大事有了沈浪这根搅屎棍,从此之后国内再无宁日了。
    “走吧,回宫!”
    宁元宪一声令下,浩浩荡荡返回王宫!
    而沈浪也迫不及待回到家中,他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有抱他的宝贝闺女了。
    ……………………
    次日!
    沈浪妾侍金冰儿抱着女儿沈宓进入王宫之内。
    国君抱了一刻钟。
    种妃抱了一刻钟。
    卞妃抱了三个时辰!
    最后晚饭甚至都是在卞妃宫内吃的,差不多快要天黑的时候,冰儿才抱着沈宓回家。
    此时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之前陛下和沈浪真的是在演戏。
    这种恩宠太过了。
    这又不是金木兰生的孩子,只是区区一个妾侍生的女孩,至于如此吗?
    国君先后生了十来个孩子,整整亲手抱过的,只怕不到一半吧。
    现在竟然亲手抱一个小妾生的孩子,太过了。
    ……………………
    沈浪一手抱着宝宝,一手翻阅名册。
    冰儿还在清点收到的礼物,然后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卞妃娘娘人真是太好了,一点点架子都没有,我看到他甚至感觉像是见到母亲一般。”
    沈浪笑道:“你这样说话,小心我岳母大人生气啊。”
    岳母苏佩佩也完全将冰儿当成女儿一样的,上一次苏剑亭进攻玄武伯爵府的时候,抓了冰儿做人质,苏佩佩立刻就妥协了,并且把那封伪造的迷信交出来,唯恐苏剑亭出手伤了冰儿。
    冰儿顿时吐了吐小舌头。
    她当然知道夫人苏佩佩对她极好,但夫人大大咧咧的,连小姐都照顾得马马虎虎的。
    今天的卞妃确实让冰儿大开眼界。
    她虽然从来没有生过孩子,但真的什么都会。
    怎么抱,怎么哄,怎么换尿布等等,做得比冰儿还要熟练。
    而且宝宝一抱到手上,简直一分钟都舍不得放开。
    最后冰儿要走的时候,卞妃眼中那个不舍,简直让人动容。
    让人觉得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而是一个无比渴望做母亲的可怜女人。
    沈宓小宝宝已经三个多月,此时完全长开了。
    真是惊人的漂亮,完全如同瓷娃娃一般,精致绝伦。
    尤其两只大眼睛,又黑又亮,真的如同玛瑙石一般。
    而且她也不喜欢叫唤,不喜欢哭,不喜欢笑,也不喜欢哇哇叫。
    但是却充满了灵气。
    因为她的外界的事物充满了绝对的好奇。
    见到一个新鲜事物,两只大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瞪着。
    你要是挡住她,她就歪头看。
    你要是换一个方向,她就扭过身子看。
    她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眼睛却仿佛会说话一般,简直可爱到极点,任何人抱上都爱不释手。
    卞妃抱着沈宓小宝宝的时候就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公主啊,活泼和恬静并存,根本不像是她娘亲叽叽喳喳的。
    冰儿听到这话简直乐坏了。
    她就希望见到女儿和她完全不一样。
    回到家里之后,她就口口声声说我家宝贝闺女上辈子一定是个公主,她只是借我肚子经过一下而已,其实一点都不像我的。
    沈浪听到这话彻底无语了。
    望女成凤到这个样子,小冰也独一无二的。
    为了让女儿拥有高贵的身份,她自己恨不得和宝贝闺女断绝母女关系,就好像她这个母亲的身份特别见不得人一般。
    真是可怜母心了。
    “哎,可惜宁政殿下没有孩子,要不然他生一个儿子,和我们家宝宝就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一对了。”冰儿忽然道。
    沈浪道:“宁政长得这么不好看,你就不怕他生出来的儿子丑啊。”
    冰儿道:“其实男孩子长得丑一些没什么的,不过儿子长得像母亲,宁政殿下的儿子未必丑吧。”
    这里可是宁政的长平侯爵府,沈浪和冰儿这对公母口口声声说人家丑。
    当然了,别说宁政没有听见,就算他听见了也只是不好意思笑笑而已。就连卓氏有些时候也开玩笑称他为丑郎,他也不怎么在意的。
    这个人极其坚毅,但是也是真的肚量大。
    “姑爷,你在看什么呢?”冰儿痴缠道,目光变得妩媚起来。
    仿佛在提醒,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
    沈浪当然是在看空白零血脉者的名单。
    上一次,他在国都附近找到了两千三百多名零血脉者。
    这次就要在整个越国范围内寻找了。
    这件事情他交给了两个组织去做,一个天道会,还有一个就是长平侯爵府的情报组织黑镜司。
    这个黑镜司目前为止所有的骨干成员,全部来自于苦头欢麾下的武士。
    这群人一个个都是苦头欢精心挑选出来的,每一个都是有理想的……盗匪。
    非常适合做情报工作。
    当然了,现在这个组织还仅仅只是一个雏形而已。
    目前为止,黑镜司的最高负责人是沈浪。
    他并没有要求黑镜司的骨干和苦头欢进行割裂,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太密切了。
    但是,苦头欢反而主动和他们进行割裂。
    关键是沈浪和苦头欢两人都没有私心,更加没有任何加害之意,连谋权的心思都没有。
    在越国全境寻找空白零血脉者这项工作已经持续了四个多月了。
    天道会派出了一百多人,沈浪的黑镜司派出了一百多人。
    这群空白零血脉者都非常明显的特征,不仅仅是精神特征,而且还有皮肤特征,瞳孔特征等等。
    经过三层的筛查之后,基本上就八九不离十了。
    现在初步的名单已经列出来了。
    结果成年的空白零血脉者,远比沈浪想象中的要少很多。
    国都以及周围城县,总共三百万人口,沈浪找到了两千三百多个空白零血脉者。
    而越国有三个行省,一个特治州,外加一个国都辖区,总共人口大概在一千九百万左右。
    按照这个概率,应该还能找到八九千个空白零血脉者。
    但是沈浪推断,国都的物资更丰富,生活水平更高,所以空白零血脉者的存活率会搞一些。
    而偏远区域,生活艰苦,空白零血脉者的存活率应该会低一些。
    说得更直接一些,比如像穿越之前的这个沈浪,换成一般家庭早就饿死了,要么扔到山沟里面自生自灭。
    也就是父母和弟弟保护她,宠爱他,才把他这个白痴养到这么大。
    本来沈浪以为自己身体的本尊也是空白零血脉者。
    后来经过你详细的了解后,他发现这个本尊的血脉可能更加离奇一些。
    空白零血脉者并不是低能儿,只是自闭,精神障碍,他们敏感而又专注。
    而沈浪穿越前的这个本尊,基本上就是一个白痴了。
    言归正传。
    经过初步的统计,除了国都区域之外,整个越国空白零血脉者的数量,竟然只有区区三千七百人。
    比沈浪想象中的还要低一半。
    原本肯定不止这么多的,肯定都被遗弃了,都死了。
    而且就算这些幸存者的生存环境,也比沈浪想象中的要恶劣许多。
    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们全部拯救出来,然后带到国都来。
    改变他们的命运,让他们蜕变。
    成为第二支涅槃军,成为战斗力更加惊人的特种部队,顶级弓箭手。
    “姑爷,该安歇了。”冰儿娇嗔道。
    沈浪转头看了过去,结果发现冰儿身上就剩下一条肚兜儿了。
    白腻的娇躯,如同雪一般诱人。
    沈浪一愕,这虽然烧着地龙,但此时还是二月份啊,天气还冷得很。
    冰儿你不冷吗?
    宝宝看到妈妈这个样子,也不由得瞪大眼睛,一会儿看看爸爸,一会儿看看妈妈。
    这是啥意思啊?
    “乖宝宝快睡觉哦……”冰儿给宝宝喂乳,然后努力哄着她睡觉。
    小宝宝,要乖乖睡觉,别耽误娘亲的好事哦。
    而就在这个时候。
    外面传来了宁焱公主的声音。
    “骚冰,今天该轮到我了。”
    不得了,现在宁焱连冰儿的外号都知道了。是卓氏说的?而卓氏是从冰儿这里听来的,看来女人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顿时,冰儿的俏丽的脸蛋欲哭无泪。
    小坏蛋宝宝都怪你,也不早早地睡觉,否则爹爹被娘扯进被窝里,也就没有那个大尻什么事了。
    沈宓小宝宝大快朵颐,浑然忘我。
    ……………………
    接下来的日子,宁政简直要忙疯了。
    他正式走马上任,担任天越提督。
    兰疯子,苦头欢,涅槃新军,兰氏十兄弟都一起跟了过去。
    沈浪也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提督府长史。
    不过,他压根没有去过提督府一步。
    所有琐碎的事务,通通不要找我。
    我沈浪只享受权利,不履行义务。
    而宁政也开始了艰难的军政生涯。
    他之前从未担任过任何职务,一下子就晋升到天越城提督府,要执掌整个国都的防务、治安等等。
    简直称得上是焦头烂额。
    加上三王子和太子的人不可能配合他,还想方设法阻碍,制造难题。
    沈浪甚至可以清晰感觉到,这段时间国都的治安很显然变差了,秩序也乱了很多。
    但是他没有出手帮忙,国君也没有出手帮忙。
    事情是需要自己做的。
    宁政也没有来诉苦半句,就是每天吃住睡都在提督府内。
    一天只睡两个时辰。
    剩下一半时间,走遍国都每一处地方明察暗访。
    去检查每一个城门,每一个仓库,每一支军队。
    因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不说别的,就单纯勤政这一条上,宁政比起国君就要好很多了。
    国君和沈浪一样,能偷懒就偷懒。
    完全靠聪明执政,带有一定的投机性。
    但是治大国如烹小鲜,很多时候还真不能靠聪明。
    因为聪明人不愿意脚踏实地,总喜欢走捷径。
    看看宁元宪这些年败家得多厉害?
    国库都快要跑老鼠了。
    ……………………
    “寡人这么穷吗?”
    国君把眼前这份户部的奏折看了一遍又一遍。
    去年的秋税,基本上早就花完了。
    春税还要好几个月才能收呢。
    当然了,国库现在还是有一些钱的。
    但是这些钱都是戴着帽子的,一个子都不能动。
    这些钱要用来发放官员俸禄,发军饷等等。
    就算这样,还是有亏空。
    去年向隐元会借贷了二百多万金币后,竟然还亏空了一百六十万。
    今年更不得了了,才刚刚过去两个月而已,根据户部的计算,春秋两赋税就算和去年一样,全年没灾没变,也依旧要亏空超过二百万金币以上。
    但今年怎么可能没灾没变?
    接下来几个月,就可能会爆发两场大型战争。
    南方一场,西方一场。
    而且是决定越国命运的大战。
    新政,新政!
    宁元宪脑子里面不断浮现出这个词。
    为何要执行新政,不就是因为国库亏空吗?
    越国境内,几十家老牌贵族,大大小小都有封地和私军。
    不仅如此,这些老牌贵族还能够经营盐、铁生意。
    如果新政彻底推行,收回这些老牌贵族所有的封地,裁撤所有私军,把他们所有的矿产全部收为王国所有。
    这样一来,不知道能够多出多少耕地,能够多出多少纳税子民。
    然后施行盐铁专卖,这又是一大笔财源。
    到那个时候,国库亏空难题迎刃而解,每年的赋税至少翻倍。
    新政绝对是富国强兵的之策。
    可惜啊,现在根本不是推行的时机。
    大战即将爆发。
    很有可能是倾国之战。
    此时国内安定至上。
    苏难覆灭之后,再看看现在的老牌贵族巨头。
    种氏家族,能动吗?
    不能!
    薛氏家族能动吗?
    也不能!
    玄武侯金氏家族,能动吗?
    也不能了!
    想到这里,国君顿时头痛无比。
    他得了帕金森综合征,时间已经不多了。
    目前他的首要任务已经不是新政,而是击败矜君。
    如果接下来的南方大战中,越国能够击败矜君,彻底平西南瓯国之乱。
    那么越国和楚国之间的倾国之战就不会爆发。
    剩下来几年内,他宁元宪的第一任务是消灭矜君,这样越国才能安定。
    而第二任务就是扶持新王上位。
    扶上马送一程,让越国政权平稳过渡。
    这就很难了,要有夺嫡,让继承人脱颖而出。
    但是夺嫡又不能上升到党争,更不能爆发内战。
    太子背靠祝氏,三王子背靠种氏和薛氏,五王子背靠沈浪和涅槃新军。
    不管让谁继位,都要灭掉其他两个。
    想到这里,国君更加头痛欲裂。
    但是当务之急,就是剿灭矜君。
    镇北大将军南宫傲的五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天越都督府的三万大军爷已经集结完毕。
    这八万大军只要宁元宪旨意一下,就能够南下,开赴南瓯国战场,和祝霖大军汇合后,足足有十三万大军。
    而矜君一旦统一了沙蛮族后,至少会有十万大军。
    十三万对十万,想要彻底击败或许很难。
    但守住南瓯国防线,应该是可以的。
    只要南瓯国的局面不崩溃,接下来宁元宪可以再抽调出力量,源源不断增兵南瓯国。
    此时羌国已经是越国的盟友,让它休养生息个一年,羌国也会有几万大军。
    届时东西夹击矜君。
    赢面应该还是很大的。
    想到这里,国君再一次对沈浪感激不已。
    真是多亏了沈浪。
    否则现在苏难和羌国已经合二为一了,整个越国西境可能都已经不保。
    有羌国在,至少整个王国的西南,绝对稳固。
    羌国女王阿鲁娜娜,应该也要生了,或许已经生了。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羌国王位的继承人都有了。
    这对越国来说都是好事。
    一个月前,越王宁元宪已经派出了一个规模宏大的使团前往羌国。
    送去了奶妈,女大夫,产婆,还有大量的药材。
    甚至阿鲁娜娜为出生孩子的玩具都送去了无数,光老师就派去了十几个。
    为了维持和羌国的盟友关系,宁元宪真是倾其所有。
    而且到现在为止,只有付出,没有任何索取。
    不仅如此,他还专门下了一份诏书。
    凡是之前被抓去羌国的越国子民,愿意回家的可以回家。不愿意回家的,可以留在羌国安居乐业。而且这些人一旦回到越国,可以继续享受越国子民待遇。
    这就相当于双国籍了。
    “大壮已经离开国都了?”宁元宪问道。
    黎隼道:“大壮没有跟着回国都,他跟着我们到了琅郡后,掉头南下去羌国了,或许能够赶得上羌国女王的分娩。”
    宁元宪点了点头。
    这一代羌国女王真是一个异数,完全没有父祖的狡诈。
    仁义而又性情。
    但她的王位竟然坐稳了。
    而且在羌国的民望高得吓人。
    至少名声比他这个越王好得多了,颇有圣女王的意思。
    当然这里面也有宁元宪的功劳,正是因为越国不计代价的支援,使得羌国民众的日子比之前好过了很多,所以才对女王更加感恩戴德。
    黎隼忽然道:“陛下,羌国女王曾经写过一份密信给沈浪,说羌国有一批数量巨大的黄金,言下之意是愿意借给我们。”
    这就是宁元宪感慨的地方。
    之前的羌王贪婪自私无比,像是永远喂不饱的饿狼。
    你送给他东西他非但不感激,反而觉得你软弱可欺,会向你讹诈更多。
    而这位羌国女王,收了越国太多的东西觉得不好意思,竟然想要把羌王宫的那笔黄金借给宁元宪。
    宁元宪当然知道那批黄金的数量惊人,是羌王阿鲁冈劫掠了几十年的所得。
    “不,绝对不能要!”宁元宪道:“羌国对我们的战略价值远远超过几百万黄金,我们和羌国虽然是盟友,但双方关系还不很稳固,若是要了这笔钱会让人看轻的,我们就算再困难,也不能向羌国要黄金。”
    接着,宁元宪道:“隐元会的舒伯焘来了吗?”
    “还没有!”
    宁元宪又要再一次向隐元会借贷了。
    上一次借贷失败了,隐元会索要玻璃镜的秘方进行交换,宁元宪拒绝了。
    但上一次宁元宪病倒,看上去非常虚弱的样子,而且在国内外的声望都很低迷。
    这次不一样了。
    他刚刚在边境会猎上大胜了楚王,而且毫无病态,显得年轻英气。
    加上他刚刚让宁政上位,隐元会支持的是太子宁翼,现在应该非常紧张,会努力想办法巴结宁元宪。
    所以,国君再一次召见舒伯焘谈借贷一事。
    他觉得这一次借贷应该会非常顺利,隐元会应该不敢得罪他了。
    然而,他都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隐元会长老舒伯焘还没有到。
    这次必须要到钱。
    宁元宪的八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只要军费一到位立刻就能南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大军只要晚一日进入南瓯国,局面就多一份危险。
    所以这一次借贷,宁元宪志在必得。
    ………………
    又过了一刻钟,舒伯焘终于姗姗来迟。
    “老朽参见陛下!”
    、
    舒伯焘再一次颤颤巍巍跪下行礼。
    这次宁元宪也没有搀扶,而是随手抬了一下。
    国君道:“这次召舒长老前来,依旧是为了借贷之事,寡人以盐税抵押,想要向贵会借贷四百万金币!。”
    之前还是三百五十万金币,这次变成了四百万。
    胃口越来越大了。
    舒伯焘沉吟不语。
    国君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寡人想在赢了楚王,威风八面,而且看上去完全没有病,还能在位二三十年的架势,你竟然还不干脆答应?
    宁元宪此时和隐元会,完全是麻杆打狼两头怕。宁元宪有求于隐元会,需要借钱。
    但是隐元会又何尝不畏惧宁元宪呢?毕竟隐元会可是要在越国境内做生意的。
    不过在这个时候,你要让宁元宪彻底和隐元会撕破脸皮?这也很难。
    因为他欠了隐元会的债务,已经不计其数了。
    至少他在位的时候是还不完了。
    舒伯焘不开口。
    国君心中无比焦灼愤怒。
    你隐元会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彻底得罪寡人吗?
    足足好一会儿,舒伯焘道:“陛下,这笔钱隐元会可以借贷,请陛下派太子殿下和鄙会洽谈具体事务,并且签约便是。”
    这话一出,宁元宪暴怒。
    瞬间面孔通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隐元会这是什么意思?让太子出面相借?
    这是要干涉越国的内政吗?
    这是要干涉寡人的家事吗?
    这笔钱我宁元宪借不出来,但是太子宁翼却可以借出来?
    这岂不是说在你隐元会心中,寡人的分量还不如太子宁翼?
    你这是要和我彻底撕破脸皮吗?
    这是太子的意思,还是你隐元会的意思?
    宁元宪寒声道:“舒长老,寡人确实没有听错吗?”
    隐元会长老舒伯焘缓缓道:“陛下没有听错,这笔钱隐元会可以借,陛下派太子洽谈签约便可。”
    “哈哈哈哈哈……”宁元宪怒极反笑道:“舒伯焘,难不成你以为没有你隐元会,寡人就筹不到这笔钱了吗?莫非你以为寡人就离不开你隐元会了吗?”
    隐元会舒伯焘叩首道:“老朽不敢。”
    但是他心中却也在冷笑。
    宁元宪陛下,你已经欠了我们多少钱?你心中没数,我们可清清楚楚。
    而且你这个败家君王,国库亏空到什么地步?
    我隐元会也清清楚楚。
    现在你的八万大军已经集结,就等着军费了。
    每一日都非常紧急,必须尽快赶赴南瓯国战场。
    时局不等人。
    别人会被你强大的假象欺骗,我隐元会可不会。
    除了我隐元会,还有谁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
    而且这仅仅只是第一笔,接下来还有第二笔,第三笔。
    天道会拿的出来吗?
    它拿不出来。
    你宁元宪唯一能够依靠的,也只有我隐元会。
    你今日答应了,脸面还好看一些。
    若是你今天逞威风拒绝了,他日又来求我,那可就打脸了。
    你国君的颜面可谓是体无完肤。
    而且这仅仅只是隐元会的第一个条件。
    一旦宁元宪妥协,接下来隐元会的第二个条件又会抛出来,逼迫沈浪交出玻璃镜的秘方。
    然后第三个条件,源源不断。
    只要越国面临危机,只要越国有求于隐元会,他就可以予取予求。
    “哈哈哈……”宁元宪再一次大笑。
    “没有你张屠夫,莫非还要吃带毛肉不成?”
    “来人,将舒长老给我请出去!”
    发怒之下的宁元宪,直接将隐元会长老舒伯焘逐出了王宫。
    ………………
    但发怒之后,国君宁元宪是深深的无奈。
    若向隐元会借不到这笔钱,那应该怎么办?
    八万大军已经集结,时局不等人。
    “黎隼,你去问问沈浪,他说半个月给寡人赚到三百万金币一事是真是假?”宁元宪道。
    “是!”黎隼出门,去找沈浪。
    但是,刚刚走出门,宁元宪还是叫住了他。
    算了,寡人自己想办法。
    就不要事事都麻烦沈浪了,不要为难他了。
    “走,摆驾去祝相府!”宁元宪道:“寡人今天就豁出去脸面,为金木聪正式向祝府求婚!”
    …………
    注:第一更送上,我出去吃饭,然后回来写第二更。月票有些无力啊,诸位老大帮我一下吧!
    谢谢微笑的迪妮莎sexy的万币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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