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元叔看着楼长云从高衣领里不慎露出来的牙印,忍不住摇头叹气。

    前几日才去的南溪镇,但今日的南溪镇显然不同,早早的便有灯笼高高挂起,只待着夜幕降临的那一刻,与天上的星子争辉。

    时岁忆起族内也有这样庆祝丰收的节日,不过族内不像这里是有一个特定的日子,而是祈问神灵,由族中大长老卜算出来的一个日子,有可能几年都没有,但也有可能一年之内要过好几个节日。

    他们人虽少,可也热闹程度也不比眼前的南溪镇低。

    “岁岁。”楼长云注意到身侧的时岁神情低落,虽然他还是在好奇的打量周围与往日不尽相同的景色,眸中却像却像透过这些团圆喜庆,在看着远方。

    “啊?”时岁从过往的怀念中脱离出来,望向楼长云,还带着未曾抹去伤感。

    楼长云知道时岁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于是含着笑意与兴奋指着一旁商铺道:“等到了晚上,这些商铺里皆会有灯谜可以猜,猜对了不仅还可以将那盏灯提回去,还有其他的奖励。”

    “有些商铺呢,则是在店内举行比试,有玄士的,也有非玄士的,到时岁岁可以去医馆里和其他人比比。”

    “对了,晚上出门都是要带着面具的,到时你可得抓紧我,不要走丢了。”

    “……”

    时岁原本只是提起精神去听楼长云的描述,可渐渐的便迷失在他构建的画面中,好奇地询问道:“那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楼长云也没想到自己同他说了这么许多,时岁就只挑着这一点来问,无奈道:“放心,绝对不会让你走丢。”

    “哼,怎么就是我走丢了,说不定是你走丢了!”时岁不满。

    “好好好,我保证我不会走丢。”

    “……”

    一旁的元叔默默地走远一点,年纪大了,牙口不好,还是少吃点糖。

    这次是安意致雇了马车回大安村接父亲和师弟上来,至于楼长云自然是死皮赖脸蹭车来的。安月被安清婉留在家里,和村里的其他人一同在临近傍晚时坐牛车赶过来,元叔虽是师傅,可这样的节日还是要与家人在一起过。

    也幸好安月不在,不然时岁和楼长云哪能有现在这样闲聊的时光。

    在安家吃过午饭,街上的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有些急躁的商家为了吸引来往的行人,在店门口摆上了擂台预热。

    元叔年纪大了对这些打来打去的东西没兴趣,四位年轻人倒是极为喜欢,尤其是王山芙一早就说着要出去看,明明以前对这些不甚了解也不爱看,可自从怀了孕,每每哪里开设了擂台就兴奋的要去瞅两眼,也不知是不是腹中的孩子是个调皮的男孩儿,是他闹着要去看。

    为此,安意致雇了两位武夫,就怕王山芙在看擂台时被周围拥挤的人潮冲撞了。

    但是这次的擂台离的极近,是安意致的东家怀远堂和对头九久阁,说来也是奇怪,镇上两家最大的医馆,偏偏开在对街。

    这次开设的擂台是两家同时进行,那么规则与平时一家开设的自然有不同。

    由两家医馆提供药物,打擂者可随时服用药物,但中途不能有休息的时间,一旦倒下或是认输,则由胜者继续守擂,等输者在各自支持的医馆大夫的治疗下恢复后继续上台打擂,等守过十轮,擂台结束,看哪家医馆上台的打擂者少,且守擂的时间长,则支持那家医馆的玄士胜,可获得由两家医馆共同准备的彩头。

    怀远堂的彩头是破壁丹,可增大凡人引动气机的概率。

    九久阁的则是爆气丹,可瞬间增强自身实力三倍,但一个时辰后药效过去会虚弱三个月,和健康的凡人相比都不如。

    都是极为让人眼红的丹药。

    安意致今日轮休,不必守着自家医馆看病治人,而是可以在王山芙期待的目光中上台打擂。

    安意致作为怀远堂的人,自然是第一个上台的。

    王山芙三人则是有优待,给安排了三张座椅,毕竟是自家大夫的家属。

    只见安意致一跃至台上,抱拳朝着九久阁的方向道:“在下安意致,不知哪位愿来赐教?”声音依旧如往日般温润,却又如洪钟,清晰的传入台下每一位人的耳中。

    话音刚落,一位魁梧大汉应声而来,“澹台乌,特来请教!”

    一人清隽一人魁梧,当即台下便有许多年轻小姑娘小伙子们纷纷喊着“安大夫必胜”,但下注的时候大部分却都选了澹台乌。

    毕竟安意致不仅看起来文弱,平时街坊邻居见的最多的便是安意致一脸温和的笑着,给来往的病患诊病开药。

    时岁也担忧安意致会输,于是拉着楼长云避开王山芙,低声道:“意致哥不会输吧?”

    “放心,”楼长云拍拍时岁的肩,“你意致哥好歹也是玄兵中期,对上一位玄兵初期,绰绰有余。”

    玄士共分九层,分别为玄者、玄兵、玄将、玄师、玄灵、玄真、玄心、玄圣、玄神。

    安意致的玄兵中期修为,在这小小的南溪镇以数上层。

    时岁不是玄士,对这些也不甚了解,听了楼长云的话便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可旁边正好也有念叨这件事。

    “虽说安大夫的修为不错,可是毕竟整日坐堂,哪像这位澹台乌,听说是佣兵团的,实战经验很丰富。”

    面对时岁再次提起的担忧,楼长云只神秘一笑:“你看着便是。”

    台上的两人在拱手之后便有光芒在台上绽放,只见澹台乌当先用玄力凝聚成一柄金刀朝着安意致挥过去!

    第一场战斗结束的很快,就在澹台乌的金刀即将斩到安意致的脸上时,台下有些胆小的小姑娘都捂住了眼睛不忍看,一道水墙挡住金刀,随即水墙一偏,金刀去势太猛竟一时无法收回,顺着水墙的方向击空,而安意致趁此机会欺上,水墙碎裂重新汇聚成他手中的水针,准确地挥入澹台乌的穴窍之中。

    只见金刀溃散,澹台乌在擂台中动弹不得,只有一张嘴能动,澹台乌不甘的催动体内玄力,被水针扎进的穴窍隐隐作痛。

    “你若是想筋脉受损,大可继续。”安意致背手而立,淡淡道。

    体内的玄力凝滞,反而水针随着他的催动愈发深入,澹台乌眼中浮上一抹惧色道:“我认输。”

    安意致挥手,水针化作极细的水珠崩散,澹台乌恢复了行动,竟是丝毫未损,在下台之前深深地看了安意致一眼,有恐惧亦有钦佩。

    这般细微的控制力,澹台乌只在那些大家出生的少爷小姐或是有着极多对战经验的佣兵身上见过。

    在台下或欢呼或咒骂的声音中,王山芙看着台上的安意致轻声的唤了声:“阿致。”和周围嘈杂的声音对比起来,王山芙的声音极弱,可就在她的声音消散时,台上的安意致看了过来,脸上的笑容加深。

    是了,安意致在方才的打斗中,脸上一直是挂着笑容的,就像他平常给人诊病开药时一样,像清风拂过山岚,让人舒心。

    时岁在台下都看呆了,他实在是想不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安意致,竟然能轻而易举的将一位看起来有两个他那么大的澹台乌打赢。

    打擂仍在继续,安意致继续刷新着往日邻里对他的认知。只可惜安意致还是在第四位打擂者的手中败下阵来,一来经过前面三场打擂,这位玄士对安意致的招式有所熟悉;二来此人修为较先前强盛不少;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安意致体内的玄力不足,虽说能够随时服用补气丹,可药效发挥还需要一段时间,且药力跟不上使用的速度。

    九久阁的守擂者名唤刘宏博,在南溪镇极为有名,几乎只要有打擂的地方就能看见他,且大部分时间都是最后的守擂者,隐隐是南溪镇第一人。

    九久阁的东家在刘宏博成为守擂者后脸色好看了不少,明面上是说看各位玄士愿意支持哪方,便代表哪家医馆上台,无论输赢都为了今日的庆余节添份喜气。

    可这只是摆给他人看的,若是输了,输的不仅仅是那些上台打擂的玄士,他们背后的医馆才是最致命的,输的可是人来人往的人气!

    只见九久阁东家招手与旁人耳语几句,安意致才下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玄士代表怀远堂上台打擂。

    刘宏博玄兵后期,上台的这位玄兵初期,实力的差距使得这位才上台便倒飞而出,败下阵来。

    刘宏博直接将其打下了擂台。

    “我来!”人群中又有一人出声。

    人群自动散开,给那人让道,这次的倒是小有名气,但在月前的一次擂台上败给了刘宏博。

    怀远堂的少东家在医馆内坐阵,瞧着眼前的情形,捏碎了手中把玩的核桃,同身边人耳语几句。

    若是不出意外,接下来的擂台比斗,将会在两家医馆的操纵下进行,只看哪家医馆更为财大气粗,请来的玄士更厉害。

    眼瞧着那位玄士就要上台,楼长云冷哼一声,运起身法直冲擂台,抢在那人之前跃上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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