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激动心情,我敦促着身边已然愣在当场的三个人随我继续前往山顶,因为,我似乎看到了一种希望,一种回到家的希望。

    但那三个人似乎仍然犹如木鸡般呆立在原地,似乎他们仍然不敢相信我就如此这样打发走了不知道曾践踏他们部落多少次的这种兽神。

    这也致使,很久之后每当虎丫和她的部族说起这事时,都会以一种神明的角度去加以解释,当然,他的这种说法也为我自己的另一场灾难埋下了很大的祸根。

    但眼前的这几位,却仍然没有在惊恐中缓过神来,直到一直那双饱含仰慕目光的大眼睛飘然下跪为之,虎丫率先跪拜下来,随后是蛋蛋,最终,鱼丸也加入了他们的阵营,伴随着虎丫一阵低吟,做起了一种古老的仪式。

    我特别想告诉他们有关我曾经几年前在这只“大猫”还是幼崽的时候喂养过它,才有了今天的“奇遇”,可这需要大量的语言才能完成,很显然,现在还根本做不到这些。

    而我,又不愿把时间浪费在他们的这种“仪式”上,因为经过了刚刚的紧张情绪,我变得更加干渴,尽管这种干渴远不及海上的那一次。

    没有路的山永远是那些追求极限的人们所向往的圣地,特别是这种连棵树都欠奉的岩石秃山,但对我们来说,却简直是一种煎熬,因为我们中间有一个累赘,嗯,别误会,不是说仍然大病没有痊愈的虎丫,也不是说那个看起来还不满十岁的鱼丸,而是那个已经在荒岛上生活了四年却仍然生活不能自理的我。

    但我也并不是一无是处,比如一次跌足滑到,让自己滑进了岩体另一侧的水坑,那水不太脏,至少能喝。

    就这样一步步的往上挪,直到将近日落,我们才终于登上了山顶,遍空的晚霞犹如红灿灿的波浪般一层层的在我们的头顶汹涌,一只只我所叫不上名字的飞鸟肆意的将它那宝贵的粪便倾泻在我们的身上,但这些,都不是关键。

    我站在山顶的最前沿,你知道的,我怕高,或者说晕高,我知道这和我上过军校、当过兵、还是个小军官的身份十分不相符,但那又怎么样呢?我就是晕高,一站在高的地方就有种要掉下去的感觉,眩目感立刻让周围旋转。

    但这一次,我却没有这种感觉,因为,在我的眼前的林林总总,都是那么的熟悉,我曾经在另一个方向看到过这一切,而现在,只是换了个方向、换了个角度而已。

    我脚下的,不是别处,正是我阔别将近两个月的荒岛,两个月前,我就在岛的另一端,正式起航。

    内心中的那种雀跃无以言表,或者说,你能感受到一个已经被判处死刑的罪犯却在临刑前一天的晚上被告知自己被无罪释放并且赔偿了一笔超巨额补偿金的感受吗?,这就是我现在的感觉,我打赌,如果现在刮阵风,我一准儿能飞起来。

    我光着屁股与身边的每一个人激情拥抱,完全忽略了男性之间同样赤身裸体肌肤贴紧而产生的恶心感,当然了,我也没在意抱起鱼丸时他那一脸黑毛儿给我脖子带来的不适,反而,只有搂住虎丫时,我的泪水才夺眶而出。

    老子终于回来了,这一次,任何人,都休想再让我离开这座岛半步,所有人,想都别想。除非,老天爷刻意作践我,打个天雷把这座岛炸沉。

    这样的兴奋持续了足足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而在这时间里,身边的三个人就像是看一个神经病一样彼此默不作声,只是看着我发疯的表演,这表演中夹杂着怒吼、夹杂着谩骂、夹杂着歇斯底里的哭嚎、还夹杂着一次持续了一分钟左右对着老天的撸管儿,尽管那东西连硬都没有硬,但老子就这么干了!

    直到那股子兴奋劲儿过去,我才像是脱了力一般坐在了这片山顶的一块岩石上,白天日头烘烤过的岩石仍然带有余温,暖得我的屁股一阵哆嗦,我叼着一株草叶回头看向他们三个,却发现这三位都在各忙其事。

    鱼丸在用两块儿那种黑褐色的石头不停地撞击着,权当娱乐;

    虎丫则仍然支撑着她那虚弱的身体靠在不远处的岩石边,双眼不离我半步;

    而蛋蛋在学着我也在对老天爷撸着,而且看情形......

    娘的!

    我没有打断蛋蛋,这是野人的权利,半个小时前,我不也曾经这么干过?更何况,我曾经非常明确的警告过蛋蛋:不能与虎丫交欢!。原因是,我搞不清他们是不是近亲,你知道的,在母系氏族部落中,血缘关系非常容易搭错弦儿,在我没有搞清楚他们的血缘之前,我至少是这么做的。

    看来他是憋得够呛,哎,管他呢,老子我不也已经憋了四年多了?

    任由蛋蛋在原地吼叫,我的注意力仍然回到了面前山下的那一片丛林当中,是的,在海上回到这座岛的那个晚上,我就已经发现过很眼熟的树木种类,而黑龙森林里那“咔咔”巨响不也让我犹疑了很久吗?哎,我可真是个傻子,甚至直到遇到“大猫”,我都仍然不敢相信这里就是我的荒岛,我的王国,直到走到这个山顶,亲眼看到我的全部领地。

    按照方位看,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便是荒岛的北岸,那一片被高耸的巨树所阻隔的地方,我曾经不敢对这里涉足半步,原因就是眼前的这片犹如海浪般密布丛生的森林。

    它们生长的太密集了,浓密程度根本不亚于前几天我们走进的那片黑龙森林,这让我顿时又犯起难来,放眼望去,北岸距离我那山洞的直线距离足足有五六十公里远,这个距离根本不是我能在密林里走得到的,即便这途中没有野兽,也没有任何瘴气和沼泽,我们也会在各种迷路和密林阻隔中度过自己的余生。

    毕竟,五六十公里,相当于我在天安门走到西山去看红叶再走回去并往返三趟!

    身后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能感受到这是虎丫,因为蛋蛋从不敢对我这么做,只有她,才会不时的提醒我时间或者任何她认为应该提醒我的事情。

    我把她由身后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光着屁股在漫天的火烧云下用手指着远方极其模糊的山影说:“看,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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