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二字此时此刻所给我带来的诱惑远远超过了其他的一切欲望,坦诚的说,现在的食物已经不能单纯的以果腹之物来看待,那一百多张嘴就盘踞在缓坡以下的土屋以及缓坡之上的山顶,请神容易送神难,假如我真的断了白袍男女们粮食而哄他们走,难保会不会引发什么事端,比如反抗和哗变,藤神的神威能否抑制这群饥民的求生欲,这谁特么都说不准。

    “什么食物?”,我若无其事的依回了土堆,而内心却澎湃不止,血液催促着脉搏咚咚咚的加速跳个不停。

    “当然是能吃的,而且能让他们很长时间都不用打你坡上那些谷米的主意。”,他见我似乎对他的提议没那么上心,只是随口打了个茬儿。

    “到底是什么?,天树?虫子?还是什么?”,我甚至差点问出是不是老鼠,但却发现土语里没有这个词,而且,自从我流落到这个岛后从未见过这种肮脏的东西。

    “我如果是你,会先问问我的条件”,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远方的树,消瘦却红润的脸颊让我顿时有了一种奸商的感觉。

    “好吧,你想得到什么?”,我无可奈何的问了出来,其实短短的时间里自己心中也盘算了一下,却发现其实我并没有什么能拿来交易,这座破岛又不像家里,至少我还有房产证儿和存款,这破地方“房产证儿”的价值绝不超过一颗烂橙子,在这里,弄些粗树枝加上棕榈叶一天时间就能搭出个小窝棚出来。

    “我要一件你们穿戴的这种衣服“,秃子缓缓的说出第一个条件,是的,第一个,因为他的语气很显然还有后续。

    “我刚刚已经答应过了”,我点了点头。

    “我要一间女奴们住的那种土屋子”,他紧接着开出了第二个。

    “好,你不要我也会给你,但得等些时间,现在你得在山顶待着”,我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他没有反对,随后说道:“我要一个奴隶,就是那天被哑巴打的孩子就可以”,他的语气突然认真了起来。

    “今后我们没有什么奴隶,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分工,就像原本住在这里的我们一样”,我摇了摇头对他说;

    “没有奴隶?”,他疑惑的看向我。

    “对,没有奴隶,完成工作有吃的,没完成工作饿肚子,超出任务完成工作有多余的食物”,我懒得跟他解释什么叫社会主义优越性,也懒得说什么是多劳多得,只是简单的说了下原则。

    沉默......,良久的沉默;

    “好吧,既然这样,别给我安排事做可以吗?表面上我会对你言听计从,让我想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吧,你也不需要给我食物”,他想了很久,说道。

    “可以,但如果你恰好没有吃的,可以随时跟我要,绝不能拿别人的”,我点了点头说道。

    坦诚的说,我绝对相信即便我不给他食物,他也绝对饿不死,但如果盗窃,那就完全是另外一码事,是法律的范畴,我必须跟他说清楚。

    又是一阵沉默;

    “把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分给我吧”,他脸上突然一阵怪笑的说道。

    我忍着心中渐盛的笑意,仍然装出那副严肃的模样扭头看向他:“你说的是虎丫吧,不行,你可以自己去追求,我说了,这里没有谁是奴隶,我无权这么做,就像你无权走上那个缓坡禁地一样,她现在受了重伤,就躺在山洞里急需人照顾,你可以找些虎丫用的东西交给那个眼睛看不到东西的姑娘,她叫川妹子”,

    秃子似乎并没有因为我反对的答案感到不妥,显然他原本就对这个要求没报什么希望。

    “我要一条船,停在海滩边上的那种大船”,他正了正脸色,拍了拍裸露的屁股站起了身。

    “你要那东西干嘛?”,我见他认真起来,也站起了身,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的鸟铳。

    他看了看我要了别着的东西,坏笑着说:“我也不知道要来干嘛,也没准儿无聊时会住在里面也说不定”。

    这个要求有点让我嘬牙花子犯难,但又想了想,现在人多了,一百多号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绝对可以造出比这两条更好的船只,便说道:“可以,但得我先挑,剩下的才是你的,另外,你需要记住,如果你要出海,必须有我的同意!”,我斩钉截铁的给了他答案。

    其实最后一句完全没必要,因为他一个人根本架不得那艘大船,也出不了海,这是我的判断,可很多年后他却真的这么做了,而且也的确消失在了海天一线的连接处,可惜,那时胡须早已花白的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你还要什么?”,我听着这一堆堆的条件有点心烦,但细想想他却根本没要什么实质东西。

    “让我试试你那个能召雷的东西呗”,他那脸突然挤出几多花儿,像是女人撒娇一样的口气说道。

    我一听这要求,瞬间抄起手铳对着天嘭的就是一枪,冷冷的说:“再敢提一次这事儿我就弄死你,之前的条件都作废了,交易终止”,边嚷嚷着边心疼刚刚被我糟蹋的铅弹,但这一枪是必须要放的,不然,谁知道这孙子还会要出什么来。

    “别别别,我提条件你可以不同意嘛,看一下总行了吧,行了,就这些就这些”,他注视着枪口,双眼仿佛要拧成斗鸡眼儿,盯着在他眼前仍冒着白烟的枪管儿,坏笑并未终止,却装出委屈的语气像个娘们儿一样扭捏的对我撒娇说道。

    秃子是一个奇怪的人,或者说,他本不该属于任何一个土著群体,无论思维方式还是对利益的角逐、以及这种为了目的毫无底线的方式,更加趋近于我所熟悉的社会人类。

    由他开出的这些条件可以看出,他其实什么本质实物都没有要过,除了那条船,但他却也几乎要走了一切,因为他所有的条件都在围绕着两个词:“自由”和“无拘无束”,自由,不就是一个人的一切吗?

    所以,此后我时时都愿把他带在身边的原因,因为,这个人是我唯壹壹个交流起来没有障碍的人,大家只关心彼此的利益。

    我盯着他的眼睛,冷冷的说道:“条件开完了,现在告诉我,食物在哪?”,我并未移开枪口,尽管那里已经没有了子弹,但我身后还有一把鸟铳,随时可以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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