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前寄语

    吴洛因此时所面临的处境是极其尴尬的,不是吗?

    当他认为所有人都是他忠实的追随者时,却意外的发现其实并没有人追随过他,甚至是曾经他认为最忠诚的仆人“哑巴”、此时也仅仅是冷眼旁观着他与虎丫之间的夺权戏;

    坦诚的说,这部书并不适合初出茅庐正准备进入社会里打家劫舍的“孩子们”攻读,因为这部书充斥着大量的人性与矛盾,也许这种人性是“光辉”、也很可能是“暗淡”,而之所以现在的吴洛因仍旧混杂其中而无法自拔,也仅仅是因为现在的他本身就是那个“初出茅庐正要进入社会历练的孩子”。

    生命本就是一场等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如此,我们其实无时无刻不在等待,小到这座岛上的居民们每天等待着“嗝根”混杂糙米的喂食、大到等待生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出现;

    这座岛上的每个人都在等待,有人在等待救援却不得不苦苦煎熬、有人等待着承诺却屡屡失心;有人等待模糊的爱情却不敢迈出第一步,而有人却在等待心爱的姑娘一个眼神驱赶自己无人理解的孤独;

    如此看来,这座岛就像是一个人生的万花筒;

    别人的等待在吴洛因看来毫无意义,而吴洛因的等待在别人的眼中却又那么无解和那么可笑;

    每个人都抱着一种执念在生活,可除了自己外别人或许根本无法理解这种生活;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汝非吾,岂晓吾之求?

    但等待并非是一成不变的,等待的过程,其实就是一种经历的过程;

    从大的方面来说,所有人的等待最终结果都是死亡,抛却外在条件,对于普通人而言,从生命本来的角度来说,我们每个人的起点都一样,终点也都一样,不一样的仅仅是中间的过程;

    这么来看的话,人生本就是一场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尽情狂欢和努力作死,只不过在这场狂欢中,有人消极悲观,而有人随遇而安;

    吴洛因同样是这个过程中的一份子,他早已忘记了自己初到小岛时为了活命而不得不喝下死水潭中的脏水,也早已忘记自己在浩瀚的大海上独自漂泊时所发下的誓言,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到底什么对他来说更加重要,是同伴?是权利?是生存?还是现如今仍站在缓坡的崖上苦苦等待他出现的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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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望着地上捂着裤裆痛苦哀嚎的黑牛,秃子缓缓的由我身后闪出了身形,那一脚...正是这秃驴所赐,只是不知道他是为了救我...还是为了私怨;

    “你们要算账等回了缓坡再算,现在先想想怎么活命才是真的!”;

    秃子头看着天说着,尽管我知道他这是故作神态,因为浓浓的雾色中他什么也看不到;

    “这黑牛再敢靠近我和珊娜,你们就动手杀了他!”;

    这是秃子的第二句话,可说也邪门儿,白袍们居然就听从这个脸上始终带着坏笑的家伙的话,话音刚落,袍子早已为了生火而烧成灰烬的赤裸男人中立刻便有两三人向前跨了一步,长矛笔直的指向了地上打滚儿的黑牛;

    “你要帮他?”,虎丫的声音冷冷的传来,显然是对秃子所说;

    而正恶狠狠盯着地上黑牛的秃子闻言,立刻脸上堆起了笑容说道:“我哪敢啊...我什么时候拧过你的意思,只是刚刚你们都误会了一件事我的小姑奶奶”;

    秃子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钩子的死并一定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些原因,还有一种可能,你们难道没人想过吗?”;

    我向秃子投去了个憎恨的眼神,他那种口若悬河卖关子式的语气让我十分不舒服;

    “有屁快放”,我没好气儿的对秃子说道;

    “诶?老子刚帮你解了围!”,秃子转头低声对我说了一句,临了儿还对我挤了挤眼睛;

    “吴,你说的童女不童女的老子听都没听过,以前虎丫和那老巫婆......”;

    刚说到这里,之间虎丫双目一寒,秃子顿时改口道:

    “以前部落的巫神献祭也只是拿些吃食,我们从不用活人献祭,煞灵人倒是会用活人,但他们不分什么童男童女,只是用俘虏和奴隶”;

    他又继续说道:“所以,钩子的死跟祭祀应该没关系,但是,吴,你说的一件事很对,这些肉虫子很可能比咱们还聪明,钩子的死,没准儿只是因为敌人不希望任何人靠近树顶也说不定,它们第一时间弄死钩子,也许只是希望给咱们一个威慑,让咱们再不敢靠近树冠,对吗?”;

    我低头思考着秃子的话,而虎丫也没有出声,显然我们都意识到的确有这种可能;

    “吴,你再想想,刚刚咱们俩...哦,还有这煞灵蛮牛一起在树上的时候,离树冠那么近,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我在树上没看到什么机关,所以我觉得,钩子不一定死在了什么机关的手里,很可能是被这些肉畜生借着那巨响瞬间斩杀,说到底,就像你说的,它们只是在造势,只是我觉得它们并不是想把咱们往什么地方驱赶,而仅仅是让咱们远离那几棵树冠!”;

    我看着秃子的眼睛,听着他一句一句的把话说完,不可否认,秃子是这些土人中思维最活跃的一个,或者说,这主儿的确异于常人;

    “你的意思是...这些肉畜生其实并不是在跟踪或者包抄咱们,而只是在防范咱们踏入这片林子或者接近那些树冠?”,我问道;

    “珊娜啊,你还真不适合当我们的领袖,你自己想想,这一路咱们东奔西跑的遇到多少凶险?你再看看瘸子他们,坐着不动反而没事,还不明白吗?无论是水潭还是这片林子,都是咱们闯进来的,白肉虫子可从来没有自己找咱们麻烦”;

    秃子越说越自信,吐沫星子挂在嘴角上泛起了一阵白泡儿;

    可话音刚落,虎丫却冷不防抢上几步向我冲来,起初我还以为这姑奶奶又要对我呲牙,可直到她抡圆了腿踹在秃子的后腰上时,我才稍稍定了定神;

    “他不适合当领袖、难道你适合?”,虎丫一脚踹翻秃子,冷冷的对后者说了句连我都有些懵逼的话;

    “诶?你们俩特么讲不讲理?刚刚不是还势不两立来着?怎么转眼都冲我来了?”,秃子的语气颇为哀怨,但是个人都能听出这种哀怨中更多的却是调侃;

    我没有理会秃子,只是眼神扫了一眼虎丫,发现她也正在看着我,彼此间眼神一触即开,我分不清这是彼此心领神会、还是我和虎丫两人都在可以回避着彼此的隔阂,但至少有一件事她说得对,她如果想要我的命...早就拿去了,犯不上跟着我无数次的犯险;

    但时至今日我却也早已明白,我对她的信任必须有一个限度,这个限度就是“她的信仰”,我始终不知道那个老女巫和虎丫到底在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如果这个秘密就是虎丫的任务,那么我绝对相信在任务需要我死的时候,她便会毫不犹豫、绝无情面的要我的命,这就是她,这就是虎丫;

    “我也觉得他说的有可能,你拿个主意”,虎丫作势俯身探查黑牛的伤势,口中却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她所谓的“拿个主意”到底是在对谁说话;

    “别看我,你们都知道我带不了队伍,要拿主意也只能你拿”,秃子见虎丫独自探视黑牛却不理他,只好自顾自的由地上爬了起来,没好气儿的说道;

    我看了看骨瘦如柴的瘸子和哑巴、又看了看虎丫上身那满是疮痍的伤疤,犹豫很久才说:“秃子、哑巴、瘸子,你们三个把所有人的裤子扒下来混上树油跟着我去探探那些树冠,如果那里有猫腻儿,没准儿就是活命的出口!虎丫、蛋蛋和黑牛,你们日落之前不见我们四个回来,就把队伍带去狼烟山顶,不用等我们了”;

    我对着众人下了一串儿命令,而所有人却像是没听懂般直愣愣的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你疯了?我都说了这群白肉虫子只是防范咱们进林子,白肉虫子不想攻击,只是想防御,你非要拉着我们三个进去送死?”,秃子翻了翻白眼儿,对我争辩道;

    “带上我吧,我对你们有用”,没等我说话,虎丫突然站起了身,缓缓对我说道;

    “他的伤怎么样?”,我看了看地上满脸是血、仍旧捂着裤裆的黑牛问道,却见虎丫没有答话,这才栖身上去查看黑牛的伤,这一看不要紧,由他缠满藤条的裤裆处遍是浓黄的液体,如果所料不差,这男人算是废了!

    “你特么下脚怎么这么重?”,我站起身,低声对秃子嘀咕道;

    “老子还不是为了救你?”,秃子嘴角含着冷笑的瞥了一眼黑牛,大义凛然的对我说道;

    “真的?”,我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公报私仇的秃贼;

    “嗯,真的”,秃子的回答斩钉截铁,只是话音刚落时,背对着所有人脸上带着坏笑的对我挤了挤眼睛,又道:“如果你也打虎丫的主意,下场只会比他更惨!”。

    火把并不像我所想象的那么容易制作,雾气中的水分太大,而我们又不敢过分靠近树林,所能找到的树油实在有限,但也还算将就着点着了四根火把,这足足耗费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

    “瘸子,你留下,你胳膊不方便,天黑时如果没见我们回来,你就等雾散了带上所有人赶去狼烟山顶,如果你们将来有机会回到缓坡,把这个交给川,她是你们的新珊满,如有叛乱者,就用这个砸死他”;

    我边说着,边把那块内里刻有字迹的透明石头递给了瘸子,而当说到“砸死”时,我的眼神特意看向了蛋蛋,因为我知道,假如我不在,他一定是第一个“坐不住”的人;

    迷雾中的水气令得火把极尽熄灭,但这并不重要,我要的只是这火焰能在关键时刻能短暂的威慑住对方,能在危险之时让我们有个缓冲的时间;

    当然,这种如意算盘直至我们四人再次踏入那林子,才明白到底有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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