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乐不得看见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白袍们眼下所流露出的畏惧神情......

    好吧,若说没见过世面,我好像也是在几年前才第一次见识到这世上还有鱼丸这样的人存在!

    “人要常怀敬畏之心”,这句话用来描述人群中的白袍奴们最恰当不过;

    反而那些猎族男女相对淡定得多,其实想想也就明白,他们毕竟与我一样,都遭受过鱼丸小崽子和她的那些或飞或爬的“小朋友们”恐吓、吓唬、惊扰或是折磨;

    这种事,只要经历一次,便一辈子都忘不了,也就永世都明白了“头上三尺有神明”的道理!

    “你们现在谁是头儿?”;

    我操持着一嘴土语问向猎族男女,而对方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都没个答案;

    “你便是这个部族的珊娜吗?”;

    说话的仍旧是那个短头发姑娘,坦诚的说,我不太确定她到底是不是个姑娘,但至少缺失的喉结和那微微隆起的小胸脯告诉我说......“似乎是”;

    我向木阶下猎族众人善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你们随我进来”;

    “神族珊娜,有样东西你最好先看一看”,那短发姑娘示意身后众人闪开道缝隙,我这才看到十几人的身后居然并排着六七副形如担架的东西,其上整齐的覆盖着诸多伞叶;

    “这是什么?”,我迟疑的问向短发女;

    “是那魔...是圣女让我们提回来的这些东西”;

    她边说着、边掀起了第一副担架上的伞叶,日光照耀在担架之上几十块红褐色石头,那石头我熟悉至极,正是我此前梦寐以求的不知名矿石;

    短发女显然是想形容鱼丸时魔鬼,又生生把话咽了回了改成了“圣女”......

    怀揣着激动、转身在鱼丸的脑袋上揉搓了几下,后者则是笑嘻嘻的看着我、用她那独有的孩提嗓音道:“还有让你更高兴的呐~”;

    “更高兴的?”,我眼睁睁瞅着鱼丸对我挤了挤眼睛,仿佛是在暗示我这些担架之间一定有个大彩头一般,随即便迫不及待亲身掀去了第二幅担架上的伞叶;

    可那下面还是矿石......

    直至第四幅时,突然周遭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传入了鼻腔,那味道很难形容,感觉更像是树叶在淤泥里腐烂变质后又被掺入了腐肉;

    而当我真正掀开其上的伞叶时才明白,我眼前所看到的...远比刚刚闻到的气味要恶心成百上千倍;

    那担架上的一团已经模糊的“东西”,竟然是个人!

    可这真的还能称之为“人”吗?

    我看着那团捐躯的尸体,立刻有了种强烈的呕吐感;

    他的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肉,犹如裂开一般大片大片的塌陷了下去,其上还泛着绿油油的霉毛儿,乍一看就像是一颗由内而外腐烂至极的肉橙子!

    可仔细看看那些皮肤就能发现,所有塌陷的皮肉之下,竟然已无嫩肉,完全是一团团体液,使得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这个人已经死了很久;

    如果事情这么简单,那么我所需要做的便是立即吩咐人将他埋了,以防止瘟疫的发生;

    他仍然活着...这才是令我大感意外的事情,不仅仅或者,他甚至正在用那双已经深陷入头骨内的一对眼睛正在盯着我,我向左、他的眼球便向左,我向右他也会跟着我偏向右。

    “什么特么情况?”,我忍着恶心转回头看向鱼丸问道;

    “假湖岸边捡来的,起初还好好的、还能说话,没几天就成了这样子了”,鱼丸仿佛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蹦蹦跳跳的跑到那团烂肉旁边上一眼下一眼的看了好久,旋即摇了摇头;

    “这是你们谁的族人?”,我抬头看向毒部妇人和躲得远远的岐族老狐狸问道;

    “你真的不认识他了?”,鱼丸拉着我的手,再次把我拉到那团烂肉的身边,指着那对眼珠子向我问道;

    鱼丸的话立刻勾起了我诸多的疑问,难道是我们自己的人?

    按着这样的心思再看向担架上的那双眼睛,脑袋里翻来覆去的回忆着缓坡上每个男人的印象,突然,一个身影在脑海里泛了出来.......

    那确实是我的族人,一个站起来只有鸟铳高矮的成年孩子,我曾经把他编进了秃子队伍、随着我们一同进的密林!

    “还能说话吗?怎么搞成了这样?瘸子他们人呢?”,一连串的问题抛向了那坨烂肉,而我只看到那对眼珠子投射回来的惊恐;

    “从哪找到的?他都对你们说了什么?”;

    眼看问询无望,我继而转头把问题问向了鱼丸;

    “他说他自己在林子里和队伍走散了,他还把这个交给了我!”;

    鱼丸边说着、边由那件碎布条衣服里取出样东西,入手温润,形如黄玉,正是那块“黄泉之眼”!

    我手握着这块差点要了我命的诡异石头,内心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这身体怎么成了这样?”;

    “不知道,在假湖边上刚发现他的时候还好好的,三天不到就开始发臭,身体里的肉也开始透明成了水,我的邪灵鸦都不愿意靠近他,我就让这些人抬回来了!”;

    鱼丸说着指了指猎族男女撇了撇嘴,旋即在地上拾起一条细草棍,轻轻戳了戳那团烂肉的胳膊,塌陷下去的皮肉瞬间破裂,一丝浓黑的体液由里面冒了出来;

    “他活不过今夜,珊娜你要问什么最好快一点”,说话的却是猎族的那个短发姑娘;

    我嘬着牙花子点了点头,这才凑近那个人问道:“你别怕,你是我的族人,我会用最好的医生为你救治,先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那密林的?”;

    他那已塌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神情变化,只是看着我却没有任何反应,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子茫然;

    “你问些简单的问题,他说不成话了”,短发女再次凑到了我身边说道;

    我扭头看了看这个姑娘,又对担架上的人问道:“瘸子他们都还活着?”;

    那团烂肉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用难以觉察的力道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又回到了石屋吗?”;

    这一次,烂肉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定;

    我在他的眼神里什么都没有读到,我甚至无法判断他是否还有气力回答我的问题;

    脑海里搜肠刮肚的思考着到底哪个问题是我最关心、并且还不难回答的,旋即问道:“虎丫和秃子还有哑巴找到你们了吗?”;

    躺在担架上那形如烂肉的人仍旧一动不动,我盯着他的眼睛,不想放过任何一点他想反馈回来的信息,突然,我似乎感觉到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那是一个我似曾相识的神色,似乎以前见过,就在刚刚的一瞬间突然由对方的眼睛里闪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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