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涵媛朦胧中觉察到有人在她身边说话,就睁开了眼睛,感觉眼皮好重好重。

    “主君,此女长相满意否?”这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瘦高个的人在说话。

    “这便是要看我妈妈她喜欢与否。”这是那位被称为“主君”的、穿着一身黄大褂的人说的话。

    “主君看着顺眼的,柳姑自然喜欢。”这又是一位穿着青衣长衫的人说的话。

    百里涵媛有些纳闷,这是在排练舞台剧吗,这几个人说的话像是台词,还有他们的衣着打扮,分明就是古装剧里的人物。我这是在看排练呢,还是在扮演剧中人物呢。

    “你们这是??。”

    见百里涵媛问话,那瘦高个便转过身来说:“这位女子可否告之,你之称谓?”

    “百里涵媛。”

    “哈哈,看来她真的与我们有缘,还是常先之本家。”穿青衣长衫的人听到百里涵媛说出姓名后也车转身这样说。好帅气的小鲜肉,要是在东都大学里,他肯定是全校师生公认的金牌校草了。百里涵媛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肯定是她到目前为止所见到过的男生中,最俊最帅的一个了。看上去跟她哥哥百里涵冰很相像,你看他那五官长相加上润泽肌肤,真是没治了。

    “如此之巧?”听到帅哥这样说话,那位被称为“主君”的人也转身来到百里涵媛的跟前。我的皇天!百里涵媛一见这位穿着黄大褂的人,就感觉自己有口气上不来一样,心血潮涌,自己都能听得到自己咚咚的心跳了,要是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肯定是绯红绯红的了不得。世界上竟然有这样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出来的美男子俏阿哥,什么帅呆了,酷毙了,等等说法都无法尽意。你看他那阔亮的额头,浓黑的眉毛,清沏的双眼,笔直的鼻梁,厚实的嘴唇,长厚的耳坠,细黑的胡须,哪一样不是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大概是百里涵媛的表情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瘦高个与青衣帅哥相视一笑后说道:“百里姑娘,这位便是我们的主君,我们路过此地,见你飘浮不定,主君便着我等将你带来,机缘巧合,我们正为主君之母柳姑寻找??。”

    “海隅风后,勿先言明。”那位“主君”示意瘦高个海隅风后不要再说下去,同时还指令让青衣帅哥泽边力牧:“泽边力牧,你先带她去见过她自己,她若愿意返回之后,方可定夺。”

    百里涵媛还没弄明白“带她见过她自己”是什么含义,她就已经出现在一间围着许多人的医院病房里。奇怪的是她见到她妈妈胡跃进在嘤嘤地在哭泣,她爸爸百里援朝和她哥哥百里涵冰都在抹眼泪,整天跟在哥哥后面的那几位公子哥在跑进跑出地忙碌着,好长时间没有联系的几个叔叔、阿姨、姨娘、姑姑也在,反正是她家沾亲带故的头面人物都在场。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呀。再往病床上一看,百里涵媛怎么也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事实,那病床上躺着的分明就是她自己百里涵媛呀,虽然头上包扎了白色的绷带,脖子上还有用以固定的塑料件,输着氧气挂着点滴,但那柳眉杏眼,高鼻薄唇,在镜子里比对过十九个春秋了,能有错吗。难道是孪生姐妹,可从来未曾听爸妈说过我有双胞胎姐妹呀。

    “哪几位是病人百里涵媛的家属?”这时侯病房进来三位穿白大褂的医生。

    “这是我爸妈。”哥哥百里涵冰拉着悲伤欲绝的爸妈百里援朝和胡跃进来到医生跟前。

    百里涵媛一时理解不了眼前看到的一切,真的是我,怎么会这样呢,我是在做梦吗。

    “现在我们医生有义务将病人的情况如实告诉你们,你们有这个知情权利。”一位满头白发、年长些的医生说:“我们医院对百里涵媛的病情作了全面会诊,由于病人脑部受到重击,再加掉进黄埔江水里后长时间缺氧,脑细胞损伤异常严重,虽然病人内脏器官功能正常,身体其他部位并无太大的损伤,但病人在短时间内是无法苏醒过来的。”医生停顿了下继续说:“出了这么大的交通事故,病人还能这样己经是奇迹了,希望你们保持冷静,不要过度悲伤。”

    “院长,你刚说短时间内无法苏醒是什么意思?”百里涵冰不解地问道。

    “医学上叫脑死亡。”医生非常认真地说:“用平时大家的说法,就是植物人。”

    我明明好好地在这里站着,他们那么多眼睛竟然没有人能发现我。医生刚才分明清楚地说明病床上的我就是我呀,怎么这么矛盾。

    交通事故,脑袋重击、掉进黄埔江水里、脑死亡、植物人。这些词语一联系,百里涵媛隐约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

    在从洛杉矶飞往上海的飞机上,百里涵媛的心情非常纠结,说是让她赶回东都大学参加毕业季活动,在她看来这是再次让她丢人现眼的时节。

    “真诚的欢迎您参加毕业季活动!恭候光临。”这是校友会的来函。

    “过了此时,大家各奔东西了,你就忍心不回来见大家一面?”这是原室友加闺蜜的电话。

    百里涵媛的颜值在东都大学里应该是出类拔萃无人能及的,可她却不是东大那些小鲜肉们心目中的女神,在一次全校网络投票评选校花的活动中,她的得票率却成了三十二位备选女生垫底的那位,评论区中还有人给她打上这样的留言:校花≠颜值。看到自己照片底下未超过二位数的玫瑰花,与第一名五位数相比,她真想一头撞进电脑屏里去,永不见世人。由此,她让父亲化钱送她到美国进了一所不入流的大学里来,总算是躲过了那些嘲讽异样的眼神,一躲就是两年。

    “各位嘉宾,本次航班马上就要降落浦东国际机场??。”

    五个多小时的旅程结束了,百里涵媛脑子一片空白。她没有通知任何人她回来参加毕业季活动,其实她是到了上飞机前三个小时才作出的决定,也没时间来得及通知谁。这样也好,她还能希望有人捧着鲜花列队欢迎她的归来吗?当初她无声无息地一个人走了,今天也悄无声息地一个人回来,挺合情理的。

    要是说东都大学若大个校园里,就没有一丁点值得她百里涵媛回忆的事,那倒未必。刚进入校园时,她也曾收获了不少火辣辣的眼神,并且还有几个属于校草级别的学兄学长们追着她套近乎,他们之间差点要进行一场决斗来决定谁才最有资格呆在她身边。那些日子她好享受,把课余时间多用上了还应付不过来,她就那么在众多女生充满嫉妒恨、就差冲上来一把将她掐死的眼神面前,大摇大摆地度过了属于她一个人的无限时光。

    好景不长,随着一个学期结束,她的美好时光也已告罄。她身边不再有校草出现,而且投来的眼神从火辣变成疑惑甚至嘲讽了,那班恨不能将她一把掐死的女生,则用嘲笑甚至鄙视的眼神看她。

    “我到底哪不好?”她把最后一位校草要离开之前的一刻抓住了有些激愤地问道。

    “你没不好,就是太冰了。”

    “难道要我象她们那样以身相许才不冰吗?”

    “你也别把人想得太俗了。”

    “那到底错在哪?”

    “跟你这样说吧,就像你姓百里一样,百家姓里也难找。”

    这跟她姓什么有半毛钱关系吗,没有。跟性有关系才对,她不就是不让他们在她面前动手动脚、说三道四的胡来吗,要是她也愿意让人爬山挖沟拔草地占便宜,动不动就去学区房附近那些无牌无照的小店里开房,躺在只有席子棉垫的床上,任人上上下下,说不定像得了流感甩都甩不完的鼻涕一样,身后没有一大沓废票才怪呢?要是那样还是她百里涵媛吗?要是那样她就不用拼死拼活地以全市文科状元的身份进入东都大学了。跟在她哥哥身后,开着跑车吆五喝六的公子哥有的是,只要她百里涵媛愿意朝他们抛个媚眼,几十万的服饰、上百万的包包、上千万的别墅唾手可得。

    “妹囡,别那么清高,男孩子不喜欢你这样子的。”这是她哥哥百里涵冰的话。

    “我说涵媛妹子,你用得着那么啃书本吗?凭你这张牌照,尽收天底下男人的回头率,保准不是皇妃也是福晋的料。”这是开着布加迪威龙跑车的公子哥的话。

    今天回来不是认同人们对自己的看法,而是要证明东都大学那里曾经有过她的足迹,当初急匆匆出来是个感叹号,怎么也得回去画上个句号,才不枉费当年以文科678分的成绩考入东都大学的一番心血。

    “美女,上哪?”

    “东大。”

    百里涵媛最烦的就是这种目光,看了牌照还不够,睃来睃去不离两山间,直勾勾的像是想从你身上勾块肉去似的。

    “小师傅,侬当心点开车。”

    “嗯??。”眼睛从后视镜中才移去,嗯字没说囫囵,吱呀一声来个急刹车,不然就追尾了。

    “弗好意思,车蛮多。”

    百里涵媛摸摸刚才碰了下的膝盖,不算疼,怨视了下还在后视镜里盯她的那张圆脸,就别转头朝车窗外看,没想到同向车驾驶室里又有一双勾勾眼。唉,打个的也这般无奈。

    真是让爸爸给说中了。

    “不想读就回屋里相呆着,阿拉不稀罕侬拿个博士啥的。”出了名脾气臭的百里援朝瞪圆了眼珠子。

    “阿拉就想出去见识见识嘛,又不是去白相,是阿爸舍不得钞票?”百里涵媛双臂箍着百里援朝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秃顶上,她打小就喜欢这样的姿势跟她爸爸说话。

    “囡囡莫讲介闲话,侬阿爸啥辰光不舍得为侬化钞票?侬去年讲高考后要去三亚度假,侬阿爸就去三亚买了幢别墅,现在还放介里养老鼠哉。”当年曾经被人称作“狐妖精”的胡跃进女士从旁插嘴说话。

    “姆妈,阿拉就晓得是侬不让阿拉去的,啥人不晓得侬是阿爸的脑袋瓜子。”

    “怨枉煞哉,侬的事体从来都是侬阿爸作主哉。侬弗信可问问侬阿爸。”

    “阿爸,侬同意了啊?”

    “侬出去作啥,叫个出租车都弗来事。”

    “嘻嘻,阿拉年轻辰光有次叫出租车,叫夷去虹口,夷开去十六铺码头,卟嗤一下还撞到了外滩堤坝上去哩。”

    “为啥?”

    “港徒(傻帽)司机光顾看侬姆妈,忘记看车路哉。”

    “哈哈哈!”

    ??

    百里涵媛下了飞机就到机场门口坐上的士,她想先回到虹口家里把东西放放,看过爸爸妈妈,休息一下再去东都大学。她没打电话给哥哥让他开法拉利来接机,就是想证明一下给爸爸妈妈看,我百里涵媛通过这两年在大洋彼岸读书,还是提高了独立生活的能力的,最起码不会像爸爸百里援朝说的“叫个出租车也弗来事”。

    百里涵媛坐上的士后,的哥总是从后视镜中色眯眯地盯视着她,百里涵媛也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她走到哪里都是要被迫接受这种注目礼的,说好听点是注目礼、回头率,说难听点或者实话实说,那就是一种眼淫或者说是意淫。她没想到这位圆脸的哥老兄特色,她己经反复提醒过多次让他集中注意力开车,他就是屡教不改,一路上险情不断,不是快要追尾就是闯红灯,可能把百里涵媛送到家,他就得上交警队交罚款重考驾照了。

    载着她的出租车,磕磕碰碰地一路行来总算是绕圈圈上了引桥。就在南浦大桥几个大字刚刚映入眼帘,噗嗤咔嚓!小车的前半身已经骑上了前辆小车的后备箱上了。咔嚓嘭咚!后面一辆货厢车追尾撞了上来,百里涵媛感觉头顶猛烈地与车顶盖接触了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刚才医生说掉进黄埔江水中,那就是说,她百里涵媛坐在的士里摔进了黄埔江,把她打捞上来已经长时间了,现在她成了植物人躺在那里。

    噫!我死了,我活着,这不是我穿越了?这种荒谬的故事在网络上大行其风,太常见了,百里涵媛课余饭后也曾浏览好些,权当是有人陪你说笑解闷罢了。

    这种事还真会落到我头上?穿越好像不完全是,没有代入他人,也没女变男、废柴变将军,我还是我,莫非是二次元?也不是太像,反正搞不懂这是那种归那种,既然让我百里涵媛摊上了,就得顺其自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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