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容樾灵识渐长,藏书阁的书也看了许多,已是到了焕然一新,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步。

    虽然如此,但容樾闯的祸事不少,更有一次,容樾随宣漓在水边漫步,听他讲解仙史。

    看着清澈的水面,枯燥无味之中,忽起兴致竟把宣漓推下水,看着宣漓水中发型沾水紊乱,扑腾几下,顿失君子风度。

    容樾这一恶趣得到满足,大笑一场,又走到水边把宣漓拉起来,装模作样掐了宣漓两下,还说:“你刚刚溺水,要掐两下才能驱除水鬼!”

    宣漓微愠打开他的手,只说他幼稚之极,后来回君问舍,宣漓把容樾关在外面整整一夜,他也在外面徘徊嘀咕了一夜。

    海棠痴意满,云生如画仙。

    步履乘云,衣袂飞仙,哪得回眸惊鸿色,也一笑,海棠痴。

    浮英岛一年一考,问考剑试以及灵识三种,称作海棠痴。

    浮英岛先祖最喜海棠,在布置浮英岛半年考的时候,忽闻得海棠香,心生痴意,念及爱慕的女子,便随口作赋《海棠痴》,以此定名,流传至今。

    在海棠痴中能够拔得头筹就能获得丰厚的奖励,除了能去洗心池沐浴洗髓,还能获得修炼的仙丹以及其他的奖赏。

    这一次海棠痴年考,浮英岛弟子都跃跃欲试,新一代弟子的境界大都是在灵人之境,已达仙君之境的都已出山毕业,针对灵人的考试依然是郑重而严肃的。

    新一代弟子有两百人,由众仙师出题。

    在君问舍,容樾听宣漓说起海棠痴年考的来源不由得捧腹大笑:“浮英岛的先祖太奇葩了,太有趣了,因物念人,还能把如此风趣美妙的名字用作年考的名字,任谁都料想不到的,哈哈!”

    “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过考,你才来浮英岛半年,虽然大有长进,但你能被仙师们那些刁钻的问题不问倒吗?”宣漓点香煮茶,看着容樾在一旁口若悬河,夸张其词。

    “嘿嘿,有了宣小师父你的相助,我不仅识字明法,还灵识大增,若不过考,岂不是对不起你的辛苦辅导?宣小师父,你真是比我师父还操心。”

    “若不是盼语仙姑之请,我才……懒得管你。”宣漓一顿,才饮尽茶水。

    容樾走上前搭上宣漓的肩膀,笑道:“宣漓,我们好歹同舍而居,能与浮英岛掌门最器重的弟子相处,也是我的荣幸,我这是夸你啊,别把我推开。二叔说过,我们要同起同坐,相亲相爱,互帮互助,你可不能坐视不管。仰仗你这些时日的帮助,我第一次海棠痴年考绝不会丢你脸面,更不会让我师父失望。过了考,我还有大惊喜送给你,等着吧!我先出去一会,找泠泠玩去了!”

    “你别老是缠着我家泠儿。”宣漓闷哼一声,以示不满。

    容樾回眸一笑,百媚千生:“那也是我家泠泠儿,你能宠,偏我不能宠?还是你也想要我宠你?”

    宣漓口中“流氓”二字说不出口,只能干干地看着容樾耍流氓,他笑得何其明媚,却不像是耍流氓,只是单纯地逗引宣漓。

    容樾见宣漓表情极其有趣,大笑着扬长而去。

    容樾与宣泠约定在万春树处见面,宣泠早已等候在此,手捧着一片春叶,闭着眼睛默默许愿,容樾心生顽意,跑到后面把宣泠一吓,宣泠吓得忙抚着胸口,脸色都白了,这一吓宣泠手中的春叶也飞起被高大万春树收入其中。

    “泠泠儿,这还不是春宴的万灵愿,你许什么愿?万一不灵了怎么办?”容樾坐在宣泠旁边,问道。

    “泠儿的愿望很简单,会实现的。”宣泠笑道,一脸天真无邪,又问:“樾哥哥,我哥哥没问起你来干嘛吗?”

    “问了,他让我别缠着你,以为我耽误了你的功课。你知道我怎么反驳他的吗?”

    “樾哥哥如何说的?”宣泠一脸期待地看着容樾。

    容樾先是笑了一下,才悄悄地说:“我说,我家泠泠儿,我也不能宠吗?我问他是不是也想要我宠他?”一想到宣漓的小表情,容樾忍俊不禁,抿嘴笑了出来。

    连宣泠也忍不住掩嘴笑道:“哥哥脸皮薄,怎经得住樾哥哥这么挑逗,他怕是脸色都不好看了,我都能想象得出来,真想亲眼看看。自从樾哥哥来浮英岛,这里就有许多好玩的事情,连哥哥也渐有些脾气,没有把所有的事端着了。”

    她托着下巴,抬起头看向明澈的天空眼中星点闪闪。

    “我也不喜欢看他冷着脸,这样多没意思。可是,泠泠儿怎么不让宣漓助你课业,他可是你哥哥,无所不能。我才来这多久,怎么比得上他呢?”容樾自认还不如宣漓,问出心中所想。

    “嗯,我怕哥哥说我,我架不住他骂。哥哥一向严厉,对我要求严格,对自己更是如此,不容许半点差错,若我学的不好,他会自责没照顾好我。而且,樾哥哥轻松幽默,又比我厉害,愿意这样陪我,泠儿当然更喜欢樾哥哥,这一次海棠痴年考应该能让哥哥开心些。”宣泠开口闭口都是宣漓,心里极敬爱她这个哥哥。

    容樾摸着宣泠的头,笑道:“好了,好了,在泠泠儿嘴里念叨的都是宣漓,我也很忌妒。你的问考应该没问题,我们看看剑试。”

    容樾天资聪颖,天质自然,从宣漓那里学到许多,反过来教授宣泠,两人都还没有自己的本命仙剑,只拿着浮英岛的铁剑练习。

    少年,少女,清纯唯美,再没有哪刻,比此刻静美,谁也不会将此当做谈情说爱,大家都只是青春年少。

    他们看不到的凤齐君宣漓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中颇有感触,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宣泠是如此记挂着他这个哥哥。

    那时候他们才入浮英岛不久,因为他们的父母双亡宣氏家族并不待见他们,只有二叔宣珑肯照顾他们,把他们送到浮英岛学习,宣漓颇得睚痴道人器重,兄妹二人才在浮英岛站住脚,他一直将心事紧压,默默成长,忽略了宣泠,这些宣漓都看在眼里,疼惜却不明说。

    容樾来后确实改变了很多东西,让他的心境有些动摇,宣泠粘着容樾竟还是因为他?可是时至今日他已不能够补偿他的妹妹宣泠了。

    那些失去的东西再也不能回来了,在这记忆中他或许还能慰藉,是容樾陪伴着宣泠度过了这些不被人看重的时光。、这时,宣漓心中亦有些别的滋味,对于容樾,他的恨早已消逝,他宁愿相信,容樾对宣泠的保护和宠爱是真诚的,可是他还是有些的情绪不能明白,到底是忌妒还是悔恨?

    他抬头看着高大茁壮的万春树,不由得开口问道:“万春树,你把我引进容樾的梦境究竟是何意?你让我看到这么多,只是让我知道容樾不同一面吗?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海棠痴年考在即,灵人境界的弟子去往后殿考试,浮英岛收入的弟子都是年满一百五十岁以上的天人或灵人,这时候这些弟子才貌如人间十岁左右的孩童,到两百岁三百岁才有少年之姿。

    问考时,仙师聚集抽签,抽到哪一支仙师的弟子便考问哪些弟子。

    往年若是盼语仙姑抽到睚痴道人的弟子,为难他们,因为她没徒弟,颇为轻松,今年不同寻常,盼语仙姑收了唯一的徒弟容樾,容樾也有大放异彩,似能与宣漓争日月之辉,若是睚痴道人抽中盼语仙姑,那容樾肯定要被睚痴道人为难,而睚痴道人本就不喜容樾,对盼语仙姑收徒之举不敢苟同。

    果不其然,今年睚痴道人偏偏就抽中了盼语仙姑这一支,盼语仙姑却撇嘴笑道:“老家伙,你尽管去为难,容樾还经得起你这折腾?”

    “往年问考,你刁难了我多少弟子,这一次我不还回来?”

    两人吵起来不休不止,棐奚在一旁劝架:“师父,盼语仙姑,再吵下去就耽误时间了。”

    棐奚有豁免权,不必年年参与海棠痴年考,他协理睚痴道人处理浮英岛事务来,也有几年了,他是睚痴道人最早收徒的,也是最用功的,偏偏及不上后来居上的宣漓,其他弟子私下诟病,他听到一些,并没有去理会,只是本分做好自己的事情。

    一室之内,睚痴道人看着面含微笑的容樾,他还没开口,容樾却先说了话:“睚痴师伯,容樾早听我师父说过您的名声,可谓威震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浮英岛能与她相当的只有您了。容樾今日问考,而您问容樾,容樾也有一事相问。”

    容樾笑呵呵说着胡话,他早知道睚痴道人要来刁难他,宣泠告诉他睚痴道人与盼语仙姑是一对看不对眼的冤家对头,平时吵吵嘴,危难时也互助,只是改不了这斗嘴的习惯。

    “你这个毛小子有何问题?平时你也不正经,我也不期盼能问出什么正经的问题。”睚痴道人闷哼一声,静静听着容樾开口。

    容樾眉开眼笑,如初绽的桃花,漾漾微微,桃花流水随波去,天生丽质,他这一水灵的秀色,却是妖魔仙冥都得垂涎。

    “睚痴师伯,万春树究竟是何由来,真的在这里屹立许久了吗?它真有许愿的奇效吗?莫不是浮英岛招引弟子的噱头?”容樾最后一个问题一出来,睚痴道人脸色一黑,冷冷瞥了他一眼。

    “浮英岛岂是需要噱头的?万春树是比肩扶桑树的神树,不轻易施展神力,你一个小娃儿,怎么会见过?只怕说出来你也不信。若你真想知道,怎么不自己去探寻呢?”睚痴道人反问。

    “师伯说的是,这问考,就请师伯一问吧!”

    睚痴道人一连问了五六个问题,全数答出来了,一点也不像一年前他初入浮英岛的顽童模样,现在顽皮不改,知识见长了许多,这其中多是睚痴道人的得意弟子宣漓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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