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郎......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还是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帮我,你或许是我的表哥,但是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所以我觉得很蹊跷。”莫莲生疑惑道。

    他又说道:“我一生都有怪事,携荷香出生,在冬天便催开了全城的荷花;后来更有道士给断命,说我活不过三十岁,我爹娘才给我求了这一道玉符,不久我娘就过世了。”莫莲生敛眸,拿出挂在脖子上衣襟里的精致的玉符。

    “以前一直做着一个相同的梦境,那梦里飘渺无际,流光暗影,总是有一个白衣人影,我在追寻着他,但我总看不到他的真面目,直到你出现了,我就再也没做过这种梦了。难不成你是一直在我梦里的人?”莫莲生手握住衣衫,不由得紧张起来,也不敢直视宣漓的眼睛。

    “莲生,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宣漓与莫莲生坐得近,他转过头拉过莫莲生的手,深情款款,“世上自然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事情,只因为是你,我才肯来的。所以你只需知道我会帮你就行了,等时机一到你心里的疑惑我自然会为你解答的。我心向你,你心向我,我们之间就再也没什么隔阂了。”

    世上自然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事情,只因为是你,我才肯来的。

    听到直白坦荡这样的话,莫莲生莫名脸红,在宣漓清澈的双眸里是数不尽的星星点点,他也不由自主地陷在里面,陷在宣漓为莫莲生编织的情网里面,被宣漓若有若无的话语撩动心弦,此时再看宣漓惊为天人的容颜,他嘴角噙着笑,一时春风拂耳,把莫莲生心中的寒冷全部吹走了。

    宣漓替莫莲生的玉符塞回莫莲生的衣服里,他已经看出玉符上其实是有仙法,原来凡微星君早已在帮容樾在想脱身之法。

    他对莫莲生说道:“收好玉符,不要让别的人看到。”

    “嗯……嗯嗯。”莫莲生默默点头,放开宣漓的手,坐开一些,不多说话。

    等到柳窍一来,他看见莫莲生红着脸,低头不语,再看宣漓一副不关己事、悠然自得的模样,便知道自家公子想找茬套出宣漓的话,反被宣漓镇住,柳窍心里无奈,谁叫他家公子最受不了别人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了,三两下便中招了。

    十日之后,商队渐入慈昂国的都城之中。

    在这之前,沈见熹的商队遭劫,有一场混战,宣漓出手,他化身为凡人亦是武功绝顶,很快打退了劫匪,商队略有损失,沈见熹他们十分感激宣漓他们。

    莫莲生问起沈见熹寒天冷日都有劫匪的缘由,沈见熹苦苦笑道:“并非只是这一年,往年都是这样的。几乎每一个季节都有劫匪,我们都会防着些,尤其是春秋的时候,都会大价钱雇镖队,本来以为官府除匪有些成效,冬天又冷,他们出没的机会便少,没想到还是碰上了,不止是我们,其他的商队也被劫过。”

    “匪患难除,你们生意也不好做,一些村庄也被他们抢劫过,不过说到底,有些的劫匪是十恶不赦,有些的是贪图享乐,肆意横行,这根源是在安与不安上,如若朝廷注意到这些,平匪患就不会这样屡次反弹了。”莫莲生说道,他颇有了解,分析得头头是道。

    “善尘说的却是,世道不乱,太平安定,才是人人想过得日子,只是如今央夏、慈昂两国交锋,恐怕一时也安定不得,我们这些商人也是在夹缝中生存。”沈见熹颔首说道,十分恳切,看着莫莲生时也没有那晚的眀昧不定。

    三人与沈见熹的商队在慈昂国的都城门口处分手告别,沈见熹商队去往都城最为繁华的北街,莫莲生、宣漓、柳窍三人先在城中一处客栈中住下,在天字二号房中一人一间,均是宣漓出钱,柳窍先去打听城中的消息,尤其有关皇子龙俊迟与莫莲生表妹楚依依的消息。

    长途跋涉后微有疲惫,莫莲生走到宣漓房间里与他说话,莫莲生想起遭遇劫匪的那天,至今心有余悸,他说道:“真没想到宣郎还会武功,幸好是你打退了劫匪,不然我们就要落入匪窝里了了。”

    “我若不有点本事,怎么护你?我本是空手来的,什么也没带,去京城的一路上才了解到慈昂国的状况。我记得你之前被贺州城的叶非欢抢亲,他明目张胆抢人掳回叶家堡,那时你怕是气坏了吧,哈哈!”宣漓提起这件事情,仿佛是故意揭开莫莲生的伤疤。

    莫莲生:“叶堡主人并不坏,只是那一件事影响甚重,我有时不大愿意去想,后来也慢慢释怀,只是我在扶微寺出家,他总是过来相扰,送东送西,我也怪不好意思接的,所以都退回去了,这回我和你们来京城,他怕是不知道我还俗了,只是以后若见叶堡主要和他说清楚才行。”

    宣漓:“你要和他说什么?”

    “自然是把纠缠解开了,我是最怕麻烦的人,叶堡主有时做得太过,我心里也受不了。不过,更重要的是,我心里的清明只向着一个人了。”莫莲生微微低头,才扬唇低声说道,他以为声低随风,其实全被宣漓听得一清二楚,宣漓心满意足,也不计较什么。

    “这就好了,省得那叶非欢纠缠,你就只与我纠缠了。”宣漓坦然自若,面无异色。

    “……”

    莫莲生讶然,只是他已清楚宣漓的厚脸皮,不理会这些虚晃直白的言辞。

    “我还想问,离开扶微寺那天,宣郎给叶堡主和玉州城太守写的两封信是为何?”莫莲生想起这一事,心中疑问甚多,忍不住问起来。

    “催他们做些事情。玉州城太守虽然以皇子龙俊迟马首是瞻,但他和莫公多年交情,当时应有阻拦,这时请求他查案也并无不妥,时过半年,有些人怕是已经淡忘了;叶堡主也算贺州城的城主,在莫家的案子上也能帮上一些忙,有叶堡主镇场,莫家案子的关键和真相想必很快就会送到京城这一边来的,更何况他对莲生有愧,若不替你查清真相,我……也不会饶过他的。”宣漓十分自信周到,他早已想透最关键的那些人的心思,他在信上写给他们的留语,足够令他们行动起来。

    “那为什么我们不亲自去查清楚,非要先来京城?”

    “你本是那个最不熟悉案情的人,而且你最引人注目,还是先离开玉州城那一带比较好,玉州城太守掌管全城,叶堡主富可敌国,手里的消息定会不少,我们可借他们之手查案,在京城接触太子。”宣漓说得很有道理,他们要置身事外,才能看清局中的真相。

    “这不就是……利用他们吗?这不妥吧?宣郎这么做,他们会信服吗?”

    “莲生担忧太多,我们便静静在京城等待消息就行了。”宣漓摸一摸莲生的头,微觉扎手,只好移向莫莲生的脸蛋轻轻一掐,他面不改色道:“你这头发明年才能长上来,不过你光头的样子甚是可爱,你这个俏皮的和尚,有没有在扶微寺勾引别人?”

    莫莲生心弦一紧,连连摇头,“我都为你还俗了,怎么会在当和尚的时候勾引别人?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玩,明明是你在勾引别人!”

    他说着,心里微生愠意,转身走出宣漓的房间,准备去厨房看一看。

    途中莫莲生不小心撞散了一个华服之人手上的卷宗,他连忙帮华服之人捡起来,他十分抱歉,捡起来以后合十鞠躬,以和尚的礼节作歉,“小僧并非故意,望施主勿怪勿念。”

    华服之人年近半百,风华已老,两鬓生霜,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熠熠生辉,宛如镶嵌其上的宝石,他右手在前,握着卷宗,左手负后,一举一动颇有君子之风,可遥想年轻时翩翩风采,一个龙纹玉佩和精致香囊佩在腰间,足见身份高贵,非同一般。

    华服之人本是推说无事,他看了一眼卷宗才正眼看向光头的莫莲生时两眼微睁,心中掠过一道道风雨雷电,久久不能平静,他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只是心中里想到少年时候的风波夜晚,在一个破庙之中得一个小英雄获救,他才逃此大难,如今境况已是大不相同。

    “无事,在下想问……你的名字?”

    “小僧法号善尘,在扶微寺出家。”

    “是你出家之前的名字,可否相告?”

    莫莲生心疑,却还是说出口:“此前,我叫莫莲生,玉州城莫莲生。”

    “不是……他啊。”

    “施主施主是想起自己的朋友来了吗?”

    华服之人苦苦笑道:“我以前有一个朋友,和你的模样相差无几,不过时过四十年之久,他早就不在人世,如今再看见你这模样不由得想起来尘封往事,还以为你是他的儿子呢,只是你生在慈昂国,想来不是,只是一个相似的人罢了。”

    “听施主口音,怕是央夏国人。只是不知施主以前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令您如此印象深刻。”莫莲生兴致问起,他从这个华服之人的口中得知有一个与自己模样一般的人,忍不住想探究起来。

    岂不知,他想探究的是自己的前前世聂子英,站在他眼前的人正是聂子英曾经救下的云辰云如贺之一,云辰已逝,并无子嗣,如今央夏国新皇登基,是从云氏青年才俊中擢选出来,并派这个华服之人做使者来慈昂国。

    眼前的人正是风华已老的云如贺,当初云辰费尽心思花了十年才唤醒了云如贺,两人携手二十年,后来云辰病逝,云如贺为云辰守墓十年,如今才被召回委任使者,出访慈昂国,此时云如贺年过半百,微有苍老之色,风采不改,他看见莫莲生便想起当初聂子英舍身救下他们的时候,不禁潸然泪下。

    看见云如贺默然流泪,莫莲生心慌说道:“是小僧多言,施主不要计较。”

    “我只是想起以前故友,莫名伤感,并非是你的错。我对你可谓是一见如故,你若还想听他的故事,明日楼下,我们聚会开席,我一一说来,可好?”云如贺问道。

    莫莲生点头答应,送走云如贺之后他没再去厨房,回房间只等着别人来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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