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找到那个太监了!”一人匆匆禀报。

    顾之其面露喜色,连忙询道:“在哪?”

    “那个太监变了装扮,已经背着包袱准备逃离南城。周将军巡城之际,觉得此人有所不妥,正准备例行盘问,谁知他拔腿就跑,周将军捉住此人后才发现是个阉人,觉得事有蹊跷,便送进了王府。此人正在门外,就等……”那人细细解释道。

    “带进来。”顾之其心急之色显露。

    “进去,老实点。”那个太监被人带进了大堂。

    “跪下!”那太监的膝盖被踹了一脚。

    “王爷,不关老奴的事啊!老奴也是听命行事,逼不得已啊!”那太监见了安王,就知道是何事了。

    “听命行事?是听谁的命?行什么事?”顾之其冷冷地问道。

    “是……是安王妃啊!王妃说,那个女人迷惑了王爷,是王爷的心腹大患,让奴才将那个姑娘带出王府就行。王妃就是今后的皇后,老奴不敢不从啊!若是老奴不愿,便会没了命啊!”那个太监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平日的嚣张气焰统统不见了,此时还把一切都推到了丁沐雪的身上。

    “那王妃让你把人带去了哪里?”顾之其皱着眉头问道。

    “老奴不知道啊!老奴只是奉命将人带到城郊,然后……然后就来了几个蒙面的男子将人带走了,老奴真的不知道那些人把她带去了哪儿。”那个太监哭丧着脸说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有些事情省略了而已。

    丁沐雪给了他数不尽的银子,让他办完此事之后便直接出城,永远不要出现在南苏,而这个老东西却绝口不提自己收了多少银子。

    “哦?告诉本王,那个女子没有任何反抗吗?”顾之其有些疑惑,如果真是如此,以桃夭夭的本事怎么会没有应对之策呢?

    若是说她怕这是皇帝的指令,才暗中求救与自己。那当她发现这是个骗局的时候,不是应该立即反抗吗?

    “老奴奉令驾车去皇宫的方向,那个姑娘根本不知道这个旨意是冒名的。马车上有迷药,那姑娘昏迷之后,老奴才调转了车头直奔城郊。王爷明察啊!这个主意真的不是老奴出的,是王妃让老奴这么做的!老奴只是奉命行事啊!”那个太监的老脸上都是褶子,此刻都拧在了一处,令人恶心。

    “嗯?”顾之其似乎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丁沐雪根本不知道桃夭夭的底细,怎么会这么小心,小心到几乎谨慎至极了。而且以她的性子也不可能这样阴险,若是丁沐雪,一定会直接将人绑走,不会这么绕着弯。不对!丁沐雪还是被利用了!绑走桃夭夭另有其人,是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

    “恨她的人……”顾之其突然想起丁沐雪所说的,难道是那个恨桃夭夭的人?

    “王爷,老奴身不由己啊!王爷,饶了老奴吧!”那个太监见安王不说话,心想着自己好歹也是宫里的老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不过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若是自己诚心求饶,再加上王妃说几句好话,应该不会丢了性命。大不了没了差事,自己靠着王妃给的那些银子,足够快活地过完下辈子了。

    只是他不知道,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来人,拉出去,杖毙!”顾之其险恶地挥了挥手。

    他手上的鲜血不算少,但是没有一次这样的厌恶和作呕。

    可是,这件事总是处处透露着不寻常呢?

    “不好!”顾之其头一抬,立刻往红竹院奔去。

    红竹院仅仅半个时辰便了无一人,空荡的院子,紧锁的院门。现在才是盛夏,可那院子中便显得满是萧条,丧景而溢。

    顾之其猛地推开了门,只见一个鲜红的影子在半空中轻轻摇晃。

    丁沐雪还穿着出嫁时的红霞冠佩,身上层层的玉翠珍珠华丽无比,脸上精致的妆容,红唇一点,柳眉茹绍,凝脂娥腮,美不艳收。只是那个身影已经没有了生的气息,就那么孤寂的挂在屋梁上。只有她脖子上的压痕在告诉众人,就这么一道莹白的长绫结束了她的一生。

    她这一生从未有过一天是为自己而活,她为了自己的父亲、为了皇室、为了丈夫,为了所有的人,为了这些利用她的人,却连在死之前做的最后一件她觉得是为自己而做的事,都是被人利用的。她不甘心,但是此生已了。

    她终于可以为自己做一件事了,那就是死。

    但是,她不要死在断头台上,不要死在剧毒烈酒下,她要死的风风光光的。于是,她带着此生最美好的回忆,带着出嫁时全部的欣喜和羞涩,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王妃一生贤德,追号贤安郡主,厚葬南山。”顾之其看着那个苍凉的女子,久久的沉默。

    至死,他都不愿承认这是他的妻。他给了她富贵,给了她权利,给了她地位,可是偏偏就是没有给她心。哪怕是一丁点情谊,也没有。这是丁沐雪一生的遗憾,或许也是他此生再也解不开的结。

    只是,人已逝,其责也难。

    “是!”随后,便有人将丁沐雪已经冰凉的身体放了下来。

    “慢着,这个白绫,送去给大牢丁氏。”顾之其令道。

    至少,他能帮她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那些利用过她的人,伤害过她的至亲,知道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吧,包括他。

    “是!”一切都无声地进行,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这个伫立在那儿的男人。

    是啊,太子入狱,太子身边的人也都树倒猢狲散,而皇帝也病恹恹的卧倒在床,这个国家在此刻没有比这个男人权利更加滔天的了。可以说,不久的将来,这个男人将是这个国家的新主,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只要是个权贵便能不放在眼中的二皇子了,也不再是那个众人眼中沉迷于商不问朝政的王爷。如今的他,锋芒毕露,艳艳的才华让人惊得晃了眼,和太子相比,这才是真正的人中之龙。

    就如明山道士所说,真龙现世,没有人怀疑这个救了整个王朝的男人,拥有着什么样的实力。无论是财富还是权利,太子都不可匹敌,所以才会输的这么惨烈,一败涂地吧。

    一切,都变得太快,快到人们都来不及根本无任何料及。

    顾之其看着下人将那个曾经赫赫一世的安王妃抬走,脑袋里却在慢慢地疏理着这些事情的始末。

    不是丁沐雪,还有谁呢?这个人心思深沉,布局缜密。若是说和桃夭夭有旧仇,就不会是南苏人,应是在北皋呆了很久,桃夭夭一直生活在北皋,此人定是非常熟悉她,不然断不能认出。而且这人也一定就是在这府中,熟悉王府的一切,这样才能时刻掌握桃夭夭的事情。可是安王府中各路的探子太多了,虽然他已经开始着手清理,但是——

    等等,能和丁沐雪搭上话并且利用她,还要让桃夭夭无从查觉,此人在王府还有着一定的地位——有着一定地位的,还有两个女人。一个是皇帝派来的探子,那么另一个……

    “桃玉儿可在府中?”顾之其抬起头,立即唤来管事的问道。

    “王爷,桃夫人一早便去庙中祈福了,说是为王爷求得平安。”管事的连忙答道。

    “立刻派人去查!”顾之其等不及了。

    当初他之所以将这个女子带回王府,是因为这个女子和桃夭夭竟有一丝丝的相似,一问之下,竟然连名字也只有一字之差。他派人查过,只是一个妓子,虽然在北皋也呆过一阵子,但是一个妓子没有任何的势力,他便将她带回了王府,给了她无尽的荣华富贵。

    可是,如今的一切看来,这件事就像一个陷阱一般。若不是巧合,那么就是故意为之!

    “是!”管事的连忙下去吩咐了。

    顾之其也没有闲着,招呼身边的暗卫们统统出去查探。

    一个时辰后,眼看着就要天黑了,他焦灼地在屋中来回踱步,此时终于一个暗卫回来禀报。

    “王爷,庙中并未发现有桃玉儿的踪迹,但是有人在郊外的一处农家附近,看见了一个身着华服的夫人,相貌和桃玉儿相近。”那个暗卫快速地报道,他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没有耐心了。

    “带路!”顾之其匆忙令人备了马,便随着人直奔那所小屋。

    天色愈暗,顾之其眼看着就要到那屋子的边上,却见得附近没有任何声音和动静,他的心中出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驾——”他努力压制着那些想法,只用全力奔向那个看上去颇为简陋的屋子。

    而当他带着人下马后,用力踹开屋门之时,眼前的景象却刺痛了他的双眼。

    屋子正中央的地上有一大滩血迹,还未干涸,那血迹之中还有一根断绳,此刻已经被染成了血红之色。而那摊血迹的不远之处,躺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正是她要寻的桃玉儿。此时的桃玉儿昏迷不醒,顾之其却没发现任何桃夭夭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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