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在宛城以南一处葱郁的竹林里,吴云禄正和一个看起来很是瘦小的中年男子对峙。

    “云禄,求活道已经分崩离析,刘天师也死了,总道现在只剩下你一个禄使,你今天来见我,又有何目的?”

    “你们现在在为人做事吧?”吴云禄淡淡的说。

    “我等流人,若不依附权贵,何以生存?”

    “听说你们最近要有任务?”

    那男子皱紧眉头:“这不关你的事。禄使莫要插手。”

    “哪怕你那主人对付的是妇孺老人?”吴云禄语气激荡:“求活,求活,求活道,求生民活道!但你现在为了苟活,要杀妇孺老人儿苟活了吗?”

    他沉默片刻,“那又如何,南阳数百求活能活,杀谁也是杀!”

    吴云禄丢给他一张纸条,“杀谁也是杀,但杀了人,数百求活是活是死,你看看这东西吧!”

    吴云禄走了。

    男子借着月光看完纸上几个墨字,忍不住惨笑:“狡兔死,走狗烹吗?”

    第二天清晨,郑汶再次赶着饭点到来,在众人的怒目瞪视下,镇定自若地吃饭。

    郑汶还是吃了五分饱,不过,他很满意饭菜的质量。

    郑胜拉着郑汶进了书房密谈。

    郑汶吃得香,对郑胜所说的生意更感兴趣:“世子,到底还有什么生意啊?”

    郑胜想了想,“堂兄,先不谈生意,我能问一些问题吗?”

    “什么问题,世子尽管问。”

    “前天,韩夫人走之前,说起的那件事。”郑胜一字一顿地说。

    郑汶脸色变了变,他沉默了。

    “堂兄放心,我只是好奇而已,并且,现在这件事不也基本上算是公开了吗?我只是想了解的更详细些而已。”郑胜缓缓地说。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郑汶道,“就是咸宁三年,巴陵韩氏被灭门之事。”

    韩氏,是韩夫人的娘家。275年时,他们同样被捉拿,同样被幽禁。不同的是,两年后,韩家被灭门了。这次没有什么诬告,证据确凿。

    但韩氏一族被灭的突然,被灭的不知道如何泄露了消息。

    郑垣和韩家家主是至交,韩家谋逆时,韩家主和郑垣商议过共同起事,但郑垣犹豫不决,就在这时,韩氏以谋反诛族。这件事,给了郑垣很大的惊吓。

    “是郑泯告的密?”郑胜问。

    “大概是吧。我记得父亲当时有一次召集我哥郑汉、郑泯还有我商议过这件事。因为郑汉强烈反对,父亲才犹豫不决的。当时,韩氏筹划的很隐秘,甚至韩氏也只是刚有谋逆念头而已。韩家主找了父亲,就是想要联合起事。如果不是韩氏那边出了问题,只能是我、郑汉、郑泯我们三个出了问题。我大哥本来就反对这件事,而我自然也没有告密。”

    郑胜点点头:“那韩夫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郑汶叹了口气,“大概是周林周乔木告诉的她吧?周乔木本就对韩尚漪嫁给郑泯不满,告诉她实情,还是想她离开郑泯,他能重圆旧梦吧?”

    “周林周乔木?”郑胜问,“这到底是谁啊?”虽然郑胜听到过好几次了,但对这个人的印象,他还是很模糊。

    “其实,周林和韩青本该是一对的。”郑汶笑了笑,“不过,韩家主不喜欢周林这个武夫,对同样倾慕韩青的才子郑泽郑子清颇为喜爱。再加上父亲和韩家主的关系,郑泯也算是横刀夺爱了。”

    郑胜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韩夫人年轻时肯定是个大美人吧?”

    郑汶看了他一眼,“唔,如果我不是早生了十年,我肯定也求娶她。我记得后来,郑泯还想让韩尚漪去找周乔木,请周乔木帮他出逃。”

    “这你也知道?”郑胜惊讶的问,这就是韩夫人说的另一句话的意思吧?

    “其实,是猜的。”郑汶笑了笑,“韩尚漪是个好女人,那段时间她不知怎么搞的和周林交往过密。那天她一说,我就想明白了。”

    “郑泯告发韩氏,又让妻子韩青去接近周林,不过是想出去而已。”郑汶叹道,“他的性子就是在那几年变得越来越让人看不透,越来越偏激和不择手段的。”

    “所以啊,世子你一定要小心他。”郑汶胖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表情,“这个人也许真能把郑氏发扬光大,但我很害怕他会直接毁了大家。”

    郑胜沉默一会儿,“我会小心的。”

    “唉!世子,今天我是来谈生意的,怎么说了这些东西?”郑汶笑着道,“世子到底要谈什么生意?”

    郑胜起身,从书架上取来几张纸:“就是这个。”

    郑汶接过:“纸?这纸……嘶!”郑汶思绪瞬间空白,“这,这纸,怎么会有这样好的纸?”

    “这是我秘法制的纸。”郑胜道。

    “我做不了主,我去找家主。世子,秘法一定要保存好!你等着,我待会回来!这纸,我取走一张就好。”郑汶小心翼翼的拿走一张纸。

    郑胜看着他激动万分的走了。郑胜知道这纸可能会引发轰动。

    在了解到郑泯的一些前事后,郑胜更加感觉到他的狠辣。但既然已经和郑泯处在对立面了,郑胜能选择的,就是争取更多的支持,炒菜、豆浆算一个。纸才是那个最重的筹码。

    郑胜不知道这纸会对晋纸造成多强烈的冲击。也许会有人会抵制这种纸,有人甚至会来盗取他的秘法。但至少它会成为他的一道护身符。

    不久,郑垣、郑汶一起过来。郑垣脸色通红,郑胜感觉他有点太激动了。

    “克吴,这纸真的是你制作出来的?”郑垣颤巍巍的问。

    “是也不是。”郑胜道,“其实,普通的纸只需要在外加一道工序,就可制成这样的纸了。伯父、堂兄,你们千万不可以对外界说。”

    “好!好!”郑垣激动地说。“这是可以传世的至宝啊!克吴,你要保护好它!”

    郑胜点了点头。

    “还有,你这秘法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啊?”郑垣又问一句。

    “从一本古籍上看到的。”郑胜笑着说。“是三岁那年,在巴郡看过的。”

    “三岁?三岁你就识字了?”郑汶惊声道。

    郑胜无奈,谎言似乎越说越离谱了。

    郑胜随后又保证了这种纸的秘法只有他一个人会。

    郑垣和郑汶开始讨论,如何更好地宣传、利用这种纸。

    “伯父,如果能到洛阳城去宣传,肯定有更好的效果。”郑胜提议。

    郑汶想了想,摇头:“不好,我们南阳郑氏虽然在荆北有些能力,能保住它。但在洛阳我们根本不可能保住这纸的秘法。”

    “好吧。”郑胜想到他被人圈禁起来只为造纸的场面,郑胜也不寒而栗。

    郑胜又告诉郑汶这纸产量不会太高,让他不要大量许诺出去。

    “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我懂。”郑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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