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崇敬,郑胜就想起和他一起的小粟子。现在他们都是青竹书院里特殊的学生。

    前不久,吃过好一阵小粟子做的饭菜后,王夫人突然对小粟子这个厨师有了兴趣,于是郑胜对她说了小粟子的事。

    王夫人更加感兴趣了,说这孩子虽然不是个习武的料,但怎能不读书呢?郑胜解释,小粟子会去西山营地大堂上课的。

    但喜欢小粟子做的菜的王夫人,爱屋及乌,继续说道大堂那边上百人上课,又能学到什么东西?

    所以,小粟子打着酱油混进书院。

    而李崇敬进书院完全是郑胜的主意。

    那天郑胜和李柏国探讨了钢、铁、碳的原理后,他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他知道钢铁冶炼的原理,但他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要他细说其中的道理,他无从谈起。

    但这里有专业人士啊——李柏国等铁匠。如果他教会铁匠冶铁原理,让他们自行琢磨,专业人办专业事,应该能打造出更好的兵器吧?

    郑胜明白已经成年的铁匠,再去让他们学习系统的化学理论,事倍功半,行不通。

    只能培养小孩,把他们当成专业的技工去培养,应该可行。

    于是,李崇敬这个现在青竹岭唯一的铁匠小辈就成了他的实验品。

    郑胜试过刀,带着李崇敬回了书院。

    西山大营里,虎卫营训练着;青石道上,家丁们在忙着修路。

    这一天,平静、安和。

    就在郑胜和李崇敬温习他昨天的功课时,一道人影极快的窜进书院,“世子,夏辛一行四十余人已到九龙坡,随行的都是玄色兵袍战甲,手持利刃的兵丁。”

    这个人正是斥候什长叶峻。

    昨天夏辛离开后,郑胜早做好了防备。

    他把斥候什派了出去。果然在今天,斥候什的人就预警到了夏辛的踪迹。

    “四十,这么多人吗?”郑胜心里一声暗骂,昨天他不就是借口不再给他烟花吗?至于带着这么多兵来?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郑胜揉了揉脑袋,想着夏辛不敢纵兵行凶,他又没谋逆造反,夏辛并没有借口对付他。

    而司马畅也没肆意纵兵伤民的权力。

    所以,还是昨天他们探讨出的那个最有可能的结果,夏辛是带兵来逼他就范的!

    虽然,人数有点多。

    “既然如此,大家各自准备吧。亲卫第一什、第二什跟着我。第三什留守书院、各坊,特务队在西营待命,左右队约束各什的新人和商卫,家丁交由王管家约束,不得随意乱走。李家村那边,和李里正说好了,没问题吧?”郑胜把安排再说了一遍。

    万云点点头,“没问题。”

    “那好,我们走。”郑胜想了想,准备已经做好,就等夏辛出招了!

    郑胜带走了书院里大部分人。

    留下的只有两个夫子、李崇敬、小粟子和西屏风那边的女人女孩们。

    李崇敬小声地对身旁座位的小粟子道:“我们不过去吗?”

    “不用。”小粟子正在练字,他看着李崇敬神色不安,“没事的,世子很厉害。”

    可那是四五十兵啊!世子虽然厉害,但,李崇敬不知道该怎么向小伙伴解释。

    他怯怯的看了眼邱夫子,老先生安坐如故,他突然莫名有了信心。

    韩夫人看着王夫人悠然的神色:“你就不担心孩子们吗?”

    “随他去吧。”王夫人神色如常。

    就在此时,在青竹岭不远的一处隐蔽山坳,一支数十人的队伍正悄然站立。

    “再往前一两里路就到青竹岭了。”夏辛奸笑着,“是直接过去,还是我过去再试探一番呢?”

    身穿玄色将袍的男子骑着一匹健硕的黄骠马:“夏辛,计划不是早就安排好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何必多说!”

    夏辛脸色阴沉下来,“刘子辉,就算是蔡阳长,也不敢和我这样说话,你这小辈对老夫就是这种态度吗?”

    出乎意料的,这位“将军”竟然是原顺阳功曹刘禹之子刘扬。

    今天,他光明正大的重新现身在顺阳郡大道上,竟穿着军中的将袍,身后领着的更是一支总人数超过四十、还有十余骑兵的军队。

    刘扬冷笑不已:“夏管家,我带着兄弟们为复仇而来,要不是你,我早带大家闯一闯青竹岭了。”

    不远外,另一个骑马的中年男子不动声色的说:“这里离青竹岭不过数百步远了,我们这些人很轻易就会被发现,夏管家再拖延,大事休矣。”

    夏辛冷哼一声,带着两个战战兢兢的属下驾着马车往青竹岭而去。

    “啰里啰嗦的老阉奴!”刘扬轻蔑的道,“秋明兄,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子清兄要与此人结盟。”

    秋明兄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马车,“你不要小看他。能在郡王身边站稳脚的,怎能小瞧呢?”

    “但也不过是小人而已。”

    “小人,不是更好吗?”

    司马歆勒马停下,看向不远外的南乡县城。

    “公爷,那天小的就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他身后的那随从凑上来说道。

    司马歆继续看向城门口,那边似乎有些状况,“你等了我半天,我可是等了你数日。”

    王绥委屈极了,想再说什么,只听他的公爷又道:“你过去看看,城里出了什么事?”

    王绥得令,骑马过去又回来,“公爷,是顺阳王账下一个军校,但不知他带着一支骑队来南乡干什么?公爷,要我去细问吗?”

    “不用了,我们走吧。”司马歆道。

    不去问是因为他知道,司马畅在刚才早饭时对他说过了。他现在也没有烟花了。以后有货了,他会派人送他一批。

    至于原因,是最近烟花买卖出了些问题。郑胜有些不逊,他就派了一支亲兵来吓唬吓唬郑胜。

    司马歆不知道这里面谁对谁错,这件事本该是他要避过的。但想了想,司马歆决定还是过来看看,了解下情况。

    如果是郑胜的错,他可以为这小孩说说情;如果是王府的人在欺压百姓,他不免还得再多做点什么。

    所以,他带着王绥离了卫队,骑马到了南乡。

    看到夏辛把兵留在了城里,司马歆悬着的心放下了,看起来事情没那么严重。

    郑胜也是这样想的,看到夏辛单车而来。

    郑胜不禁想,难道夏辛要先礼后兵,再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夏辛看到郑胜带着二十多少年迎在村口,也有些惊讶。

    “郑世子,老夫又来了。”夏辛朗声道。

    郑胜点点头,“夏管家,您今天来有何贵干?看起来您不像是来买烟花。”

    夏辛点点头,叹道:“郑世子,老夫并不想这样干啊。”

    只见他拍拍手,马车那边,夏辛两个属下突然在车辕上点燃了一个东西。

    一声巨响,一朵烟花炸裂在平静的空中。

    白天,烟花的效果差多了,但当信号弹也是好用的,郑胜看着夏辛,问:“您这是?”

    “老夫不忍与郑世子翻脸,单身前来,郑世子突然翻脸,并挟持老夫。王府兵丁才不得不动手。郑世子,你觉得如何?”夏辛笑道。

    郑胜恍然,原来这老家伙想上演一出苦肉计,还真是“用心良苦”。

    这要直接动武啊,他要怎么办,总不能束手就擒吧?来不及多想,郑胜下令:“把他拿下!”

    郑整和几个少年手持棍棒绳索逼上来,夏辛慌了,他恶狠狠的道:“郑世子,你想谋反?可笑,就凭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你不是想演戏吗?被我挟持,站在这里怎么行?”郑胜道,“带他下去,第二计划,准备吧。”

    第二计划,就是动武。和夏辛谈不妥,虎卫营、郑氏家丁硬刚上去!

    郑胜一脸平静,但他心里有些慌,他们的武器是木棒、木刀,敌人可是几十名手持利刃的王国兵丁,甚至还有骑兵!

    亲卫们把夏辛五花大绑,塞住口拖走。

    李安建的特务队从西营赶到。

    就此时,“你们看东边。”郑胜突然一抬手,道。

    一匹马奔跑起来,四蹄踏地是“踢踏、踢踏”的响声,但几匹、十几匹,声音混杂起来,便是一种更强烈的震撼!

    郑胜仿佛感受到地面在震动着,李家村东边道路上,黑压压的人群出现,当头奔过来的就是十几名骑兵!他们加速着,像离弦之箭加速冲来!

    就算被这样的马撞上也是非伤即残!

    司马畅是打定主意,给他一下狠的了。真是没道理可讲。

    那么,就干吧!“飞羽什准备。”郑胜下令道。

    步伯悄然出现,他手里也拿着一把弓。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注意他。因为骑兵已经到了眼前。

    只半分钟时间,如一支箭般,骑兵们冲过李家村,当头的骑兵已经到了郑氏的那片属于家丁们的居住区。

    离他们,只几十步远了!

    飞羽什动手,十来支箭嗖嗖射了出去!

    但骑兵们竟不避不挡,依旧加速冲来。

    这一轮箭,只有一支箭射中了一骑兵的手臂,那人再控不住马匹,他只好猛地一拉缰绳,马儿前蹄一软,竟连人带马滚进一旁的丹水里!

    宋持重新搭箭上弦,但有一人竟比他更快的射出了第二支箭。来不及多加考虑,紧跟着,宋持也射出了手中的箭!

    很快的,只剩三四十步了,骑兵们已经踏上了青石道。

    到了更开阔的地面,骑兵正要散开来,规避箭矢。

    就在此时,在南边的那片院落前,郑整带着亲卫们冲出来,他们向骑兵们扔出了手里的“包”。

    “轰——”,一道火光炸裂,尽情奔跑的马儿猛然受惊,那名骑兵没有防备,摔下马背。

    紧接着,是一声又一声的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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