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岁帝君开了口,封夜沉吟了半晌,道了一声:“好!”便让宫女拿了一个玉碗过来。

    “小柔,拿手出来。”

    凌语柔点了点头,挽起衣袖,露出玉手,肤如凝脂,封夜眸里掠过一抹闪烁,握着了她的手,伸出食指,快速的在凌语柔手上一划。

    凌语柔只觉得手微微一凉,便见手腕上慢慢出现一丝血线,鲜血如蛇般蜿蜒而出,封夜把她的手翻转,让血滴在玉碗之上。

    凌语柔诧异不已,封夜手上没有武器,他用什么划开皮肤的?

    血落在清白透明的水里,丝丝化开,封夜放开凌语柔的手,便见有宫女立刻上前处理凌语柔的伤势。

    封夜又划开耶律启的手腕,然后让他的血与凌语柔的血混在了一起。

    耶律启的血,竟是黑色的,看着十分诡异。

    两种血一交融,便见红血迅速向黑血弥漫,隐隐有着白烟冒出,然后两种血竟是旋动起来,那玉碗也被震得微微颤动,没一会,黑血全数消失,整碗血又再度变成鲜红色。

    几人又等了一会,直到碗内完全恢复平静,凌语柔脸上掠过一抹喜色,开口道:“依这看,那便是说我的血可以净化太子殿下身上的毒?”

    此话一出,东岁帝君也是脸露喜色,急急走上前来,拿起玉碗轻喃道:“上苍保佑,启儿有救了!”

    “不错,小柔的血是可以净化太子殿下体内的毒,但……”封夜话锋一转,一字一顿道:“若是两血交融,小柔的血可是比那剧毒更是厉害。”

    两人俱是一愕,东岁帝君问道:“此话何解?”

    封夜看了一眼玉碗:“陛下刚才也是看到的,两血交融,玉碗轻擅,可想而知内里情形,若将小柔的血放进太子殿下体内,太子殿下是为肉身,恐怕是经不起那番折磨,恐会是损伤全身真元,若是撑下来的话,也是十分虚弱的。”

    重新燃起的希望被无情的打碎,东岁帝君脸色一片煞白,一瞬间又苍老了不少:“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那启儿,启儿他……”

    实在不忍看东岁帝君的表情,纵是最从容镇定的人,面对骨肉分离之痛,任谁也承受不起,不禁看了封夜一眼,只见他脸上一片沉凝,俊眉微皱的,似是隐瞒了一些话语,心内重又燃起了些希望道:“封大哥,太子殿下其实还有一线生机的对吗?封大哥你便直说吧。”

    封夜眸里一沉,愠怒的看了凌语柔一眼:“你可知道血祭之法对真元损伤甚重?虽说你与耶律启同时运功可承担一半他体内伤痛,但你却是要承受那一半损耗,若是出了半点差池,非但救不了太子殿下,二人都会同时殒命!”

    凌语柔一惊:“难道……就真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封夜看向东岁帝君:“若是君主能拿得苍穹神殿的定魂珠,那这一切便迎刃而解。”

    “定魂珠?”东岁帝君一愕,脸上掠过一丝欣喜道:“好,朕试试吧,启儿师傅是罗迦殿君,此刻启儿有事,罗迦殿君应会出手帮忙,封少侠,在定魂珠未到之时,望封少侠与柔儿好好照顾启儿,大恩大德,朕日后定必重重答谢!”

    封夜包扎着耶律启手上的伤口,淡淡道了一句:“报答之事免了,陛下还是速去找定魂珠,我与小柔的能力只能拖延四日,若是五日内定魂珠不到,太子殿下便回天乏术。”

    东岁帝君脸色一凝:“封少侠,那启儿便拜托你照顾了。”话毕,转身离去。

    封夜眸色少有的凝重,看向凌语柔道:“小柔,给太子殿下疗伤时要留五成劲道,提防事情有变。”

    事情有变?凌语柔刚想开口,封夜把手指放到自己嘴唇,阻止凌语柔开口:“把手拿来。”

    凌语柔伸出手,封夜握着,手指在她掌心上写了两个字:宫变。

    凌语柔心里一揪,重又看向耶律启,想起耶律拓和纳古斯娜娜的眼神,瞬间明白封夜话里之意,无可否认,若是耶律启不在了,耶律拓便顺理成章的登上帝位。

    若是这毒是耶律拓下的,那耶律拓是何时下毒的?那食物俱是没毒的,再说有封夜在,耶律拓是根本没机会下手的,虽然耶律拓的嫌疑最大,却是没有一丝对他不利的举动。

    看来这宫廷里,正隐隐的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无可否认,若此计真是耶律拓所使,那真是绝妙之计,不费一兵一卒便得了这个天下。

    东岁帝君寻着定魂珠,无空顾及国事,这几天乃是耶律拓监国,空闲时间耶律拓也会过来看看耶律启情况如何,但都没看出耶律启有什么异样,有时凌语柔还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这事情应该与耶律拓无关吧?

    两天时间,凌语柔与封夜轮流不断的往耶律启体内输着真气,虽说是未尽全力,凌语柔却觉得疲惫不已,封夜见此便催了她回去休息,休息好了再过来接班。

    实在是撑不住,凌语柔决定回宫小昧,刚走出东宫,便发现天已全夜,这两天没日没夜的输真气,早已忘了外面时间如何。

    几乎是拖着身子回去的,刚躺到床上,眼睛便已闭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凌语柔猛然的睁开双眸,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窗外月影婆娑,还未天亮,她顶多是睡了一两个时辰而已。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刚才心里那股欣喜是怎么回事?

    手抚上额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抬眸一看,却发现寝室里一个人也没!那燃着的长明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熄灭,空气里飘着一丝淡淡的檀香味。

    又是梦魂香?

    凌语柔警觉起来,警惕的看着四周,直到视线停留在一个暗角处。瞳孔猛地一收缩!

    墙角慢慢转出一袭淡白色身影。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舒雅飘逸,在月色的映照下银光千里,形态优美之极。云发仅以一支玉簪挽起,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微仰着头,眸若星辰,闪烁千种璃华,薄唇勾起微微一笑,带出惊心动魄的魅惑!

    “柔儿,可有想朕?”

    如谪仙般的声音响起,话音刚落,凌语柔像是遭了雷击般,一时之间僵在当场!

    他怎么在这,他怎么来了!

    “南宫……墨云……”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话到嘴边却是句不成句。心内翻涌着复杂之情,震惊,喜悦,害怕,忧心,激动……

    清秀的眉毛轻轻一挑,南宫墨云语带不悦道:“柔儿,你怎可直呼朕的全名?朕可是你的夫君。”

    南宫墨云话毕,人已然飘到凌语柔床前,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更觉他美得让天地失色。

    凌语柔扯了扯嘴角,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哎约痛!”

    会痛的!会痛就不是梦魂香了!

    “你是人是鬼?”凌语柔疑惑道。

    南宫墨云眸里掠过一抹流光,如流星划过天际,留下一抹让人久久回味的碎光,握起凌语柔的手,放到自己脸上:“那你便感受一下,朕是人是鬼。”

    手上触感滑腻温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凌语柔触电般的抽回手,急急的退后道:“南宫墨云,你怎么来了?”

    南宫墨云脸色一冷:“柔儿,朕不是说过不许你直呼朕的全名?”

    凌语柔抿了抿嘴,不知何解,此刻相见,他还是他,但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一道屏障,隔了一墙冰,她对他的感觉,已然没了先前的亲近,现在的她只想远远逃离,离得越远越好。

    为何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难道她怕了南宫墨云?

    “无极帝君,不知您远道而来找小女子有何贵干?”凌语柔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没有南宫墨云的另一边道。

    “柔儿,你可是朕的女人,朕为何不能来找你?”

    凌语柔冷冷一笑:“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她离开时可是悲凉如厮啊。

    “柔儿,你在怪朕吗?”

    凌语柔眸色一黯:“小女子不敢。”

    “不敢吗?那为何悄无声息的离开朕?你可知道朕找了你多久?”南宫墨云淡然的声音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愠怒,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般。

    “无极帝君,我既然走了,便与你再没一丝关系,你还是回去吧,无极国才初建,政务繁忙,哪能为了女子扔下国事不管……”

    “若是没有你,无极国于朕又有何用?”南宫墨云冷声打断道:“柔儿,你口口声声说与朕无关,那你为何又到东岁国内,做东岁太子的太子妃?你可有曾想过朕的感受?”

    凌语柔心里一揪,转身背对着他:“帝君,这是柔儿的事情,柔儿很清楚自己在做着什么,柔儿不是你的女人,帝君你回去吧。”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静得连两人的呼吸都能听到,良久后,黑暗中才传出一阵轻笑,南宫墨云缓缓道:“柔儿,在你面前两条路,让耶律启生,或是让耶律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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