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纪氏顿时成了众人的焦点。

    裴氏更是欣喜,“弟妹识得此人?”

    虽说都是被陷害,可一无所知,总比晓得底细来的更让人恐惧害怕。

    那种藏在迷雾中,旁人把你看得清清楚楚,你却不晓得危险来自于何方的恐惧,比恐惧本身更让人恐惧。

    纪氏按按她的手背,示意稍安勿躁。

    “大嫂还记得前回咱去法华寺礼佛,然后去碑林路遇一群人么?”

    纪氏在闺阁中时,家中给她们姐妹请了一位书画夫子,这位夫子最是擅长勾画仕女图。

    夫子在授课中曾经说过,人物要画得传神,首先要抓住人物面部特征,把这人最最区别于他人的特征画好,想要不传神也难。

    纪氏记住了夫子的话,是以她瞧人,第一眼总是下意识的,寻找此人不同于旁人的面部特征。

    刚刚此人走进正德堂,第一眼就瞧见此人额头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这道伤疤似是在哪里见过,偏偏又想不起来。

    后来此人往裴氏身上泼脏水,裴氏拒不承认以死明志。

    纪氏就在心头暗暗思忖,此人一口赖上大嫂,而大嫂又不像说谎的样子,自个又觉得这道伤疤很熟悉。

    这说明自个此前是见过此人的。

    此人一口赖定大嫂,极有可能也见过大嫂。

    自己见过他,而他又见过大嫂子,那么是不是可以猜测,自个和大嫂同时见过此人?

    至于大嫂说不识得,也许只是匆匆一瞥,大嫂没记住。

    那么问题来了,大嫂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自个,也很少出门的。

    就算出门,不是上绸缎庄,就是去银楼挑挑首饰,遇见陌生外男的机会几乎没有。

    再说大嫂可没有与自个,一起上过银楼或者绸缎庄。

    两人要同时见过此人,那是什么时候呢?

    裴氏同她一起出门的日子实在少得可怜,就这么稍稍一排除,马上就想起来,两人前段时间一起去过法华寺。

    并且在去碑林途中,遇见了一群公子哥。

    顺着这个点再仔细一思忖,可不就是那日嘛,那日此人好似走在最后,穿一身褚石长袍?

    纪氏说上法华寺那日,裴氏终是想起来了,那日突然从碑林里冒出来一群男子,为首那人又流里流气,她吓得没敢抬头,不知道是否有这人。

    纪氏却信誓旦旦。

    如此一来蛮清欢倒有了疑问,那肚兜的确是裴氏的没跑,可镇国将军府后宅庭院深深,裴氏不出门不说,身旁伺候的丫鬟都深居简出。

    这肚兜又是如何落在那人手中?

    “大嫂你晓不晓得自个少了一件肚兜?”

    过了最初的慌乱,众妯娌姑嫂阅读相信她的清白,裴氏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得蛮清欢发问,仔细回想。

    “那肚兜我回娘家也有穿过,后来到不曾穿过。”

    要丢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之后丢的。

    既是不愧是将来掌家的媳妇,立即就想到了点子上,着人悄悄把裴氏管衣裳的婢女水柳喊了过来。

    水柳从侧门进来也没有惊动前头的人。

    “水柳我且问你,我那件彩蝶穿牡丹的粉色肚兜,收在哪里了?”

    水柳一直在裴氏院子里呆着,并不晓得正德堂里发生的事情,虽然纳闷,却还是规规矩矩的答了。

    “那一件啊,叫表姑娘给弄坏了,绞了丢掉了。”

    水柳管着裴氏的衣裳,每一件衣裳什么式样,放在哪里都清清楚楚,并且那件肚兜又是她自个亲自绣的,自是比旁的记得更牢。

    裴氏脸色一变,“丢掉了?”

    “是啊!”

    水柳点头,“上回老太太过寿,您回齐县不就是穿的那一件吗?后来奴婢拿去洗涤,叫表姑娘瞧见了,就说很喜欢那上头的花样子,非要借了去。”

    镇国将军府各主子的衣裳,有专事浆洗的丫鬟婆子洗涤,不用贴身的大丫鬟来洗。

    然出门在外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裴氏拢共带回去三个丫鬟,衣裳换下来不是你洗,就是她洗,那天正好水柳空着就拿去洗了。

    “夫人贴身的衣物,哪能随便借人,表姑娘是个什么脾气,奴婢也不晓得,自是不敢借于她。”

    水柳留了个心眼,没说那肚兜是自个绣的,只说自个那里有花样子,回头拿了送于她。

    当时那位表姑娘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水柳还担心来着。

    担心表小姐会不会告状,或者找她们家夫人麻烦什么的。

    谁知一整天都平安无事。

    傍晚她与红柳,一起收晒在院子里的衣裳,表姑娘又来了。

    还是要借那件肚兜,三番两次的来借,她也不好说不给,只说先问过她们家夫人。

    哪知表姑娘竟发起了脾气,动手将那件肚兜给撕坏了,长老长的一个口子,根本就没法再穿。

    撕坏后还扔在地上踩了几脚,之后才扬长而去。

    她与红柳两个生怕夫人心里不舒坦,把撕坏的肚兜捡起来,用剪子绞的碎碎的丢了,也瞒着没敢同夫人说。

    原本已经绞得碎碎的肚兜,却出现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手里头,不管是水柳说慌,还是旁的什么原因。

    裴氏终是叫人给算计了。

    水柳与红柳不是裴氏的陪嫁,是她生了嘉哥儿以后,才从镇国将军府的家生子里头培养起来的。

    她们两个被人买通的可能性不大。

    在水柳的口述中,那表姑娘的嫌疑最大。

    若真是那表姑娘所为,定然是趁着水柳、红柳不注意的时候,将肚兜给换了,又交给了这唤作袁蒙的年轻人。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要么是那表姑娘要陷害裴氏,买通了这个袁蒙,要么是袁蒙对裴氏有所企图,而买通了那个表姑娘。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总之对裴氏来说很不利。

    为今之计最好的法子,就是裴氏一口咬定,那肚兜不是自个的。

    好在刚刚在前头,裴氏并未表明那肚兜是自个的,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

    蛮清欢肚里计较了一番,转了转眼眸问裴氏。

    “大嫂,那彩蝶戏牡丹的肚兜上,可有什么明显的标记,可以证明那肚兜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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