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所有的人都被震得说不出话来,林冲还以为把人都吓住了,连忙让人大声宣讲王师中的罪状,并再三宣传只诛王师中,还有梁山军铁一样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这些百姓见状,终于大声叫起好来,因为在他们想来,王师中死了,他的副手宗泽老通判应该就能接任了吧!

    接下来自然是抄家的固定流程,不过看在宗泽的面子上,林冲没有让人去东登州的府库,只是抄了王师中的私宅。

    这一抄,可不得了。

    王师中这厮虽然有宗泽在一旁监督掣肘,搜刮老百姓的事情不敢做的太过分,但登州水师把持着“海关”,仅靠收取私商的贿赂,还有拦截不听话私商的货船这一项,王师中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没想到吧,这就是大宋的封疆大吏,短短四年多的时间,就聚敛了差不多一百万贯的钱财,难怪这厮赖在登州不肯挪窝呢!”

    眼见王师中内宅密室里搜出来的一箱箱金银珠宝,还有那本详细记录贪污受贿的账本,宗泽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震惊过后,宗泽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其实他从小耳闻目睹了赵宋王朝吏治腐败和外敌频仍,不过他却没有因此每天抱怨,做个愤青嘴炮,而是悉心求学,同时学以致用,考察社会,了解民情,孜孜不倦地追求治国之道。

    这还不算,自从他二十多岁立志救国救民起,他就一面认真研读兵书,一面苦练武艺,到现在虽然五十八岁了,又是半路练武,但打赢三四个壮小伙子却丝毫不再话下。

    再后来他参加科举步入官场,像他这样有本事的人,真正了解民情,能干实事的文武全才,并且事实也证明,不管在哪里他都能干的非常出色,造福一方。

    按说就应该步步高升,一路高升做到宰辅的位置,然而因为赵宋王朝政治极端腐败,权奸当道,宗泽却始终只能沉沦下僚,一直都是县令,县令……当了二十多年的县令,眼看快到花甲的年纪,这才升了一次官,做了登州通判。

    这么多年沉沦下僚的经历,宗泽怎么会看不清赵宋统治集团的腐朽和黑暗呢?因此对王师中这个大贪官多少是有些心理准备的,只是没想到这数目还是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估。

    “你想怎么做?还要去查抄府库?”宗泽盯着林冲道。

    他这时也想明白了,林冲造反,除去训练出来士兵确实军纪严明,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这些原因之外,另一方面就是劫掠官府和作恶大地主,拿他们的钱收买人心。

    林冲想了想,道:“我准备送给老相公一份大礼,府库的钱我一文不要,城破了府库不失也是大功一件!不过这王师中的私库的钱,我却要拿走一半,我们不能白来!”

    宗泽点点头,他知道这时梁山军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能这样已经算是林冲给他很大的面子了,虽然他并不知道林冲为何如此。

    “澄海水军营寨所有的船只,我们也要全部缴获,不过大谢戍上平海水军其他的船只,我们就不要了,留给老相公你。”

    宗泽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林冲。

    经此一役梁山水军的战力已远远高于登州水师,登州水师已无法对梁山水军造成威胁,只能打击其他私商的走私行为,等于是变相的在帮梁山军独霸这条走私航道。

    林冲耸耸肩道:“老相公,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梁山军总要生存,总要发展,不做海贸,我们就要去抢劫作恶地主,抢劫贪官污吏,甚至劫掠朝廷税银。

    到时候朝廷惹得朝廷与我梁山军不死不休,除非朝廷调西军过来,否则朝廷又打不过我梁山军,只会一次次的送菜,白白的损耗国力,老相公你也不愿意看到的,对吧?

    再者,我向老相公保证就是,我们只向辽国出口美酒,美食,还有丝绸,茶叶,瓷器等,绝对不出口违禁的硫磺、焰硝、卢甘石、箭杆、水银、丹漆,还有各种有用的书籍就是!”

    宗泽微微垂眸,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本和林冲讲条件,林冲就算在真的要搬空府库,他也只能干看着。

    不过虽然如此,宗泽却是一个有自己坚持的人,否则在另一个时空他也不会连上二十四道《乞回銮疏》,而且到死还心心念念不忘北伐。

    “林大王,你就这么自信你的这条路能够走得通?原本你不杀王师中还半分可能,可现在你杀了王师中,天下士大夫辈必将视你为死敌!

    或许你不了解他们,他们可是很记仇的,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你就不怕他们的疯狂反扑,不死不休?

    纵然林大王练兵的本事天下无双,能将农夫和朝廷的降兵训练成精兵劲旅,可越是这样,梁山军就越让人恐惧,五代时的精兵强将还少吗?

    可结果呢?结果却是藩镇割据,兵骄则逐帅,帅强则叛上,动辄造反,战乱不休,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五代殷鉴不远,梁山军纵然武力强悍,却不会得民心,林大王大才,可曾想过?”

    这是把自己比作五代时期军阀割据的枭雄啊,意思是说有五代的例子在前面,你梁山军不会得民心,你们一群武夫绝对成不了大事!

    林冲只是淡然一笑:“老相公,你看到了,我梁山军的士兵有铁一样的纪律,而且每个营每个都都有指导员、教导员进行思想教育,我梁山军可不是五代时期动辄作乱的兽兵!

    再者我也没说过梁山军只有武夫,更没说过要重武抑文,如五代时那样武夫当道!譬如汉唐盛世,文人武人并不高下之分,出则将入则相不是很好么?

    纵然像班超(投笔从戎),卢植(大儒,刘备的老师,两平蛮乱,大破张角),李靖(李卫公兵法),刘仁轨,裴行俭,唐休璟,张孝嵩这样能文又能武的大臣实在太小,可那个时候也没有文人士大夫一定要骑在武臣头上,或者武臣骑在士大夫头上啊!

    为甚么唐末五代时期武夫为祸一次就要永远把武人踩在脚底下?为甚么就不能恢复汉唐时期文武合一、出将入相,没有文武之分的状态?为甚么文武之间就不能平等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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