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吃饭了。”狱卒不耐烦的声音响了起来,聂离睁开眼睛,眼白满是血丝,面色苍白如纸,发须散乱,哪有什么翩翩少年的样子,唯有那双黯然的双眸中还残留一丝倔强。

    狱卒将三份饭随手一放,将牢门锁起来,转身就走了。待锁链声沉默,其他三个人如饿鬼一样扑上去,已经有四五天了,狱卒只是送水,这是第一次进食。

    聂离知道这次抢不到食物,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扛到下一次。他努力撑起身体,身体摇摇晃晃的走过去,看着三个人狼吞虎咽的样子,聂离闻着食物的味道,异常清晰,他猛地扑上去,挤开三个人。

    看见聂离敢来抢食物,三个人好像达成一种共识,一起将聂离推开。聂离本就身体薄弱,被三个人一推,身体站立不稳,重重摔在地上,聂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好像被重重的锤击一样。

    眼前满是金星,但聂离知道自己不能死,活下去总有希望得到答案。他猛地站起来,狠狠地撞过去,瞬间将三个人撞开,看见地上简陋的食物,他抓起就往嘴里塞进去,其他三人见聂离如此不识趣。

    直接拳打脚踢,拳头和脚丝毫不留情的落在聂离身上,可他没有惨叫,只是闷哼,嘴头也没有歇着,一直吃着食物。

    或许是身子太弱,三个人也是含怒出脚,力道极大。一缕血迹混着一些白米喷洒在地上,即便如此,聂离也没有放过,两只手将这些白米聚拢在一起,抓起来继续吃着。

    聂离的嘴角,下巴都是自己的血,不过反倒更好,遮住了夹生白米的味道,可以更好下咽。看着聂离连自己的血都吃,其他三个人有些怕了,手上的动作也愈发慢了,最后停了下来。对着聂离狠狠骂了几句,一人吐了几口,就蹲回自己的草堆上。

    感受腹部的充实感,聂离笑了,可他也哭了。两行清泪滴落在地面上,身子的痛都是可以忍受的,甚至连吐口水这样的屈辱自己也能忍。不过这些人都要付出代价。

    接下来几天,因为聂离抢了他们饭吃,他们不时的就会合伙将聂离打一顿,导致聂离身上的伤根本没有办法痊愈,总是结痂之后又开裂,而且牢房里面环境肮脏,聂离的伤口也逐渐遭到感染,流着黄白色的脓水。

    聂离咬牙忍受身体上的痛楚,感染的伤口一直折磨自己,而且自己身上的伤口愈发的多,只怕这样下去,伤势会越拖越重,凭牢房的饭根本不可能提高足够的血气。而且以自己的状态,下次送饭来,自己根本抢不过,到时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角落熟睡的三人,聂离心中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吃人。但他还是败给了自己的人性,他干不出来,如果真的那么做了,自己与魔有什么区别。赶忙驱散这样的想法,聂离麻木的看着窗口,那片光明是自己难以企及的天空。

    揭开衣服,腹部的刀伤还没有愈合,反倒感染发脓,伤口变得越来越大,那一片都是死肉,皱巴巴的缩在一起。

    “李四,张狗蛋,赵大头。你们三个人出来一下。”狱卒打开牢门,大声喊道,三个人一个激灵,赶忙站起来,狱卒使了一个眼色,三个人脸色一喜,大步跟着出去。

    聂离看见这一幕,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但也选择静观其变,等三个人都走了,他把上衣脱掉,身上都是伤口和各种疤痕。聂离看着腹部的伤口,咬咬牙,竖指为爪,直接用尖锐的指甲将那块死肉抓下来。“啊!”聂离没有忍住的叫出来,大口喘着气,将手头的死肉扔掉,将手中的血甩一甩,缓了一会儿,把袖口的布条撕掉,然后包扎好。撑着身子侧身躺下来,眼角有些湿润。

    三个人出去了很久,等再次回来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了,牢房的烛火被点燃,牢门打开,三个人红光满面的走进来,聂离能闻到他们身上的酒气。

    打着酒嗝,拍拍肚子,坐在茅草堆上,惺忪的眼睛一直看着聂离,好像吃人的野兽,让人胆寒,聂离假装不知,将身子背过去,三个人的目光如芒在背,他能感受到,那是杀意。他们想杀了自己,狱卒为什么要让他们三人杀自己,背后又是何人指示,要置自己于死地。

    聂离不敢睡,他时刻紧绷的神经让他知道自己命悬一线。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烛火还在燃烧,不是发出轻微的响声。摇曳的灯火在墙壁上映照了三只恶魔。

    他们站起来,悄悄朝聂离这边走过来。聂离听到地面的脚步声,他知道三个人终于忍不住了,假装睡着,等他们近身时,给予致命一击。自己现在的体力已经不可能正面一打三了。

    “小子,怪就怪你惹了张公子。”一个人走到聂离背后,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身子和平稳的呼吸,随即开口说道。

    聂离心头一震,没想到是张君石陷害自己,料想那天的事情,也是巧合蛮多,自己收到信件,刚出门就遇上王怀礼,在无名居吃饭,又遇见魏无忧和秦心音,之后自己神伤离去时,就遇见白天的黑衣人,又被紧随其后的官兵捉拿,没想到啊,张君石竟然心肠如此歹毒,为了陷害自己,竟让这么多人一起入局。可自己又能怎么办,困在这大牢里面任人宰割,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了。

    估计写信的也不是秦心音,而张君石陷害自己的原因,怕也是为了解决掉自己,扫除攻陷秦心音的障碍。

    聂离眯着的眼睛,看到一只粗糙黝黑的手准备捂住自己的嘴。知道不能坐以待毙的他忍着腹部的剧痛,伸手一搅,用手上的锁链将袭来的黑手困住,也许是殊死一搏的勇气,让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直接将手臂扯下来。

    破碎的血肉和瘆人的骨刺,以及流淌的骨髓,让人不寒而栗,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垂死的少年竟然这么残忍。

    “啊啊!”李四用右手捂着伤口,喷涌的鲜血像不要钱一样,倒映的烛影,好似绵绵细雨。张狗蛋,赵大头,看着聂离这么凶,也是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他们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一般都是小偷小摸被抓进来的。

    聂离可不会给他们机会,抓起地上的断臂,用尖锐的骨刺直接朝赵大头眼球刺去,“噗嗤”眼球爆裂,空洞的眼眶里面一堆烂肉,刺耳的嚎叫声在大牢里面回荡,陪着阴冷的空气和幽暗的光线,好似恶鬼出行。

    手头力道更是加深,赵大头好似被抽空一样,哀嚎戛然而止,身体如烂泥一样倒在地上,将手臂抽出来,那只爆裂的眼眶开始涌出鲜血和脑浆。

    张狗蛋吓得两股发软,但看到聂离如此血腥的杀死赵大头,他心中的血性被激发,直接朝聂离冲过去,将聂离身子压在身下,用身体压制,用双手掐住聂离的脖子。

    空气越来越稀薄,黑暗逐渐占据视野,聂离觉得用手不断拍打,但张狗蛋的手好似钢铁一般,被抓得血肉模糊,也没有丝毫松懈。

    这样下去会死的,聂离不甘的呐喊,可他发不出声音,胸膛一股奇异的力量朝身体周边散去,聂离感觉双手和双脚的锁链变得愈发轻巧,好像有什么力量将不属于身体的禁锢排出去。

    聂离只觉得丹田的力量开始游走,双臂充满了力量,他一推,张狗蛋的身体直接倒去一边,聂离一记天地无情,黑色的巨脚落在倒飞的张狗蛋身上,身体好似气泡一样,直接炸开,留下一片血雾,染红了聂离的发。

    看着局面的翻转,李四不敢相信,之前还任由他们欺负的聂离,一下子就杀了两个人,这么残忍的手段,让人胆寒,这是十四岁的孩子吗?这简直是恶魔。

    李四赶忙跪在地上,大声哭着求饶。看着聂离瘸着腿,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红色的发,黑色的眼睛,手中拿着自己的断臂,骨刺上还留着一颗眼珠。

    聂离将眼珠子取下来,塞进嘴巴里面,用力一咬,一缕血浆从洁白的牙齿中迸射,挂在下巴上,用袖子擦掉。

    “下午陪他们吧!至于那个让那么来送死的人,我也会让他下去的。”聂离举起断臂,直接用骨刺横贯李四的脖子,轻轻一推,尸体落在茅草堆上,鲜血染红茅草,侵蚀了茅草。

    “杀杀杀。”脑中的杀戮声逐渐平息,聂离只觉得大脑肿胀,还没有从刚才的兴奋和迷茫中解脱。

    盘腿运转内功,丹田中储存的力量如潮水般流入骨髓中,聂离只觉得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有强烈的瘙痒感。

    狰狞的脸,咬牙坚持,颤抖的身体,发红发黑的肌肤。这一夜唯有烛火和老鼠的吱吱声。

    第二天睁开眼,聂离一个跃身就蹦了几米,感受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灵,扯开衣服,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而且内功大进,聂离估摸自己已经进入练脏境了。

    手上的锁链也只是挂饰,已经不能限制自己的行动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块玉佩。

    死地觅逢生,夜中烛光影。

    三人行,谋一人,杀意心生疯魔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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