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之令!”
    “秋日之前,自行决断留守兵马,汇合九原蒙恬所部,镇守燕赵局势。”
    “其余大军主力,下南阳郡宛城大营!”
    行过大礼,从咸阳使者手中接过王书,行军在外数面,而今早已年过五十的王翦,已然显得苍老许多。
    须发隐现灰白,然……精气神尚足,阅览手中王书,面上不由一笑,随即,看向左右,对着那些军中主将们徐徐而言。
    此等王书,已然定下最后之言。
    辽东之地,暂且不动,留给燕王。
    秦军班师,留守兵马镇守于此,主力南下,以谋大事。
    “喏!”
    “……”
    诸将相视一眼,没有迟疑,尽皆一礼落下。
    “如此说来,明岁要攻打楚国或者齐国了?”
    虽然彻底剿灭燕王余力之策不可能施行了,可转眼间,似乎又有一桩泼天之功摆在诸人面前。
    也摆在自己面前。
    李信面上带着笑意,希冀之言。
    “哈哈哈,李信将军,是否忍不住了?”
    旁侧,一位辎重营主将笑语。
    “少将军在中原之地独灭一国,堪为灭国之功,而今爵升少上造,我等皆钦羡也。”
    “楚国、齐国,我等亦是期待。”
    东出以来,灭国有四,韩国那里,非蓝田大营主力,故而,诸将不予论处,然赵国、魏国、燕国,却是不一样。
    那都是蓝田大营之兵打下来的,而且细细论之,还是以上将军为首攻灭两国,少将军为首攻灭一国。
    啧啧,父子二人攻灭三国!
    自商君变法百年来,秦国之内,谁人可以做到?
    尤其是那等灭国军功,少将军王贲一跃领爵位少上造,绝对堪为秦廷内的高爵之人,至于上将军不必说,整个秦廷重臣内,能够与之相比的,不出单手之数。
    如此风光荣耀在前,面对比三晋更为强大的楚国、齐国,岂不希冀?
    就是不知道大王将会任命谁为灭国主将,而且似乎……对于楚国与齐国,谁先谁后也说不准。
    上将军应该知晓,可上将军不会语之的。
    “哈哈,接下来自然有的是仗要你们打,本将可是老了。”
    王翦闻声,亦是单手轻捋颔下短须,笑语而出。
    看着面前的这位少壮军将,不住颔首,将来的秦国军中是他们的,好在……他们都还不错。
    有切实进来历经灭国而从军中涌现的一个个好苗子,相当大的比例都是从护国学宫而出。
    那些一个个好苗子便是秦国军中未来的希望。
    “上将军!”
    “……”
    闻上将军这般言语,诸将拱手一礼。
    上将军才是真正的军中柱石,历经数朝,打过的仗数也数不清了,尤其是当年还是武安君的副将。
    更是……令人钦羡。
    大秦武安君,秦国军中无不钦羡,战必胜,攻必克,兵锋所指,诸夏无敌,谁不想要成为那般绝世名将。
    “王书如此。”
    “我等在燕国停留不了太长时间了。”
    “待将主力大军驻扎在宛城大营以后,主将以上人等,除必须留守以外,还要前往咸阳商议要事。”
    “都说说……,在燕国这里留守多少兵马?”
    踏步行入幕府之内,说道王书吩咐之言。
    “三万兵足以!”
    李信当先一言。
    “三万兵,可行!”
    旁侧一眼思忖,而后颔首。
    “辽东燕国十万军,看似兵多,实则战力孱弱,三万兵足以!”
    “且有蒙恬将军九原大军旁侧,足以应对一切情况。”
    辛胜颔首,三万兵足以!
    “三万兵?”
    “可。”
    “整顿留守三万兵,半个月后,我等返回蓟城准备前往南阳,有着已经修筑好的水石之路,方便甚多。”
    王翦立于幕府上首,闻麾下诸将的声音逐渐统一,便是立下最后的基调,三万兵的确可行。
    旁侧还有九原蒙恬的三十万大军。
    若是留守在这里的兵力过多,还会影响接下来的事情。
    “喏!”
    “……”
    诸将再次一礼,各行其事。
    ******
    “逍遥先生,近些时日,你之修为提升的越发迅速了。”
    “莫不是于人宗妙理有崭新所悟?”
    西中之地,那是辽东郡最为南端的一个邻近海域小城池,虽然小……可还是有些小小的繁华。
    此处可以乘船南下直达齐国莱山之地,堪为相当短的距离,乘船不过两日,而从陆地迂回,怕是需要两个月。
    盛夏时日,海域的风向东南,吹向大地,船只行进的速度更快了,以至于西中之地越发之繁闹。
    小小的城池之内,酒肆林立,虽不算高雅,然……于宾客往来饮酒吃菜还是足以的,黑衣的斗篷遮掩,单手吃着杯盏,看着旁侧案后的逍遥子。
    叹语不绝。
    对于人宗逍遥子的修为,自己还是知晓的,数年前,也才刚破入化神不久,甚至于去岁还是化神小成的水准。
    可……短短数月的时间,以自己现在的目光看将过去,竟然隐约看之不透了,若言破入玄关不太可能。
    但绝对是化神极高层次了,短短数月之功?
    于道家来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只要能够有所悟,一切皆有可能。
    可逍遥子先生修炼的也太快了,自己稳固玄关境界,还是借助《黄石天书》的功效,而逍遥子这般。
    ……,啧啧,道家不愧百家修行第一家。
    这一点,任何一家都无法反驳。
    “入世修行,堪有所得。”
    浅白色的麻衣素袍着身,灰黑色的长发梳拢身后,周身上下清静缭绕,闻路枕浪之言,不由一笑。
    借助玄牝花篮,修行的速度很快,诸般妙理滚滚而出。
    甚至于逍遥子有感,或许悟虚而返于自己也不是太难,祖师留下的事物……太过于玄妙。
    惜哉,非机缘之人难以参悟。
    “农家的弟子已经先一步返回楚国了。”
    “无论是楚国,还是齐国,农家都与之有相当的渊源。”
    “巨子,墨家也有艰难了。”
    随先前之言,逍遥子说道另外一桩事。
    月前的辽西那里,不需说……,目下唯有向前看了,秦国东出灭四国,诸夏山东只剩下楚国与齐国。
    明岁,秦国必然再度兴兵,攻打楚国或者齐国。对于农家和墨家来说,无论是哪一个诸侯国,都是需要南下返回,应对兵锋之战的。
    “秦国攻灭三晋,燕赵在手,大势已成,诸夏自此多灾多难!”
    良久之后。
    路枕浪深沉一语。
    遍观诸夏数年历程,秦国先后攻灭韩国、赵国、魏国、燕国……,且逐步稳固在三晋、燕赵的统辖。
    此等大势……无可拦阻。
    而秦王嬴政之心不会止步于此,楚国、齐国终将一决,百家终将一决,于墨家来说,却是艰难。
    然则……墨家无惧。
    天下皆黑,唯我独白,非攻墨门,兼爱平生!
    “万物阴阳,乾坤轮转,大势在秦,非永久在秦,诸国还是有机会的。”
    “巨子,请!”
    逍遥子如旧笑语,没有永恒的大势,春秋以来千百年,霸主更迭不断,那就是明证,强悍如秦,百多年前几近亡国,也是明证。
    是而,也无需太过于担忧,举起面前的茶盏,一礼而落。
    “请!”
    路枕浪也是一笑。
    “接下来在下可能要返回楚国了,机关城那里需要安排些许事,逍遥子先生可愿随我一同前往楚国,前往机关城?”
    逍遥子如今非道家天人二宗的弟子,实力又是如此强大,墨家之内,正是缺少这般顶级的强者。
    路枕浪拱手一礼,毫不掩饰自己的意蕴。
    “哈哈,不了。”
    “在下接下来要前往临淄一行,那里是道者汇聚所在,也许我也该收下传人弟子了。”
    逍遥子摇摇头,自己虽不是人宗弟子了,可还是道者。
    理念与墨家不同,彼此论道可以,若言加入墨家,就没有那个必要了,且自己修为有成,也该传下自己所修的人宗之道。
    “也好。”
    路枕浪略有惋惜,尽管对于那个结果有所感知。
    “临淄那里……,在儒家二当家颜岵、三当家杨宽文继位以后,儒风大盛,颇有些欲要再次整顿齐鲁气象。”
    “儒者,靠不住也。”
    对于逍遥子前往的齐国临淄那里,自己近月来也有消息收下,儒家的动静不小,掌门伏念在桑海之地悄无声息。
    反而二当家与三当家先后现身临淄,论道讲学,儒家声势而起。
    可对于儒家那一套,路枕浪是不屑的,整日讲求什么仁礼,可真到大事临头,那些人跑的最快了。
    “百家,生死为上。”
    逍遥子不可置否,儒家有儒家的理念,墨家有墨家的理念,以墨家的理念衡量儒家,本就不妥。
    浅言落下,灵觉有感,看向酒肆之外,那里……熟悉的数位墨家弟子奔近。
    “巨子,船只已经备好了,近些时日秦国上卿顿弱与齐国联手,封锁莱山之地,欲要南下靠岸不可得,唯有从海域继续南下,直入江东了。”
    盗跖常服近前,快速低语。
    秦国还真是可恶,还有那个齐国,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同秦国交好,真是……不知道齐王是如何想的。
    “直入江东?”
    “也好,正合前往项氏一族。”
    路枕浪略有诧异,也是明悟,没有多言,直入江东就直入江东吧,江东那里也有自己的朋友。
    项氏一族在楚国声势不弱,墨家欲要在楚国长久,需要有几个强有力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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