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有了子嗣之事,自己前几日就知晓了。
    毕竟叔父在南昌的恩赏手笔不小,听说在巴郡、天水那边的封地手笔更大,消息早有传来。
    欲要早些去贺礼,又觉得有些不妥,父皇那边还没有恩典落下,是以,倒也不急,只是令人关注南昌的动静。
    不想,咸阳的蒙毅亲自来了,符合父皇对于叔父的重视,如此,自己也可以有所动了。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都该如此。
    萧何,就很适合代表自己前往,在自己身边,他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能力,很得自己之心。
    “大人!”
    “这……,前往江南南昌为武真郡侯贺?”
    萧何讶然,看着手中的文书,再次近前将其递给大人,这是对于泗水郡治下一个个县域城池的进一步整治之策。
    大人让自己整理的,其中也有自己所想,合当下之策。
    而今,大人让自己前往南昌为武真郡侯贺?
    武真郡侯为陛下异母弟,又为郡侯,位高权重,身份尊贵至极,更别说陛下当初赐封郡侯爵位之时的恩典。
    郡侯有了世子,的确非小事。
    自己也有耳闻郡侯在南昌的手笔,为世子之故,赏赐整个南昌城,令人惊叹不已。
    而大人让自己前往贺礼,一时间,一颗心跳动的速度加快,双手都隐约的颤动起来。
    “怎么,你不愿意?”
    扶苏将那份文书接过来,同时将自己写就的文书递过去,一些礼物正在准备中。
    明日就可启程。
    观萧何模样,笑语出。
    “多谢大人!”
    怎会不愿意!
    如何会不愿意!
    ……
    武真郡侯有了世子,怕是有许多人想要贺礼而没有机会,自己有这般机缘,如何不会愿意?
    面上强自镇定,萧何深深一礼落下,话中已然有激动之意。
    “你拜见郡侯之后,以我之名,也拜见郡侯世子和两位县主。”
    “世子被封昌南君,位尊!”
    “两位县主也非寻常宗室之女,当恭敬礼拜!”
    扶苏再次嘱咐着。
    “喏!”
    萧何颔首。
    “大人,从陛下对于武真郡侯世子的赐封来看,您接下来也会有封赏的。”
    “想来也会是封君!”
    “咸阳其余公子应也是如此。”
    旋即,萧何又是一礼看向自家大人,这是一个很独特的讯号,连郡侯世子都封君了。
    大人等一众公子身为陛下的子嗣,位份更尊,也当有这般荣耀,这个时候……咸阳估计已经在讨论了。
    “是否封君,那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将泗水之地麻烦解决!”
    扶苏神色欣悦。
    或许的确要封君了,却也不一定如此,自己也非很重视封君的爵位。
    自父皇庙朝立下,一切礼仪同大周迥异甚多,按照大周礼仪,他们这些公子自生下来,就该有尊贵的爵位和封地、食邑。
    这一点,如今的庙朝礼仪中,并不存在。
    如自己这位最年长的公子,便没有因血脉而赐封的爵位,当然,自己还是有爵位,历经多年磨炼,自己如今的爵位为右更之爵!
    下一等爵位便是少上造高爵了。
    那是自己双手得来的爵位。
    而咸阳宫的将闾、胡亥等人没有功劳,爵位不存。
    更别说封地和食邑了。
    封君!
    非二十等爵位之内,却……非一般人可以得到,能够得为封君,位比高爵,数十年来,多赐予宗室和外戚之人。
    只要略微立下些许功劳,便可封君。
    算得上别样的恩赏。
    父皇当年的兄弟长安君成蟜,便是领兵对赵作战立下一些功劳,赐封为长安君。
    食邑长安县!
    如今的长安县落在郡侯世子身上了。
    郡侯世子能够封君,大体还是落在郡侯身上,按照大秦现在的爵位,叔父已经封无可封。
    郡侯的爵位,实则也是侯爵。
    关内侯!
    有食邑而无真正的封地。
    彻侯!
    有封地有食邑,多为县域之地,如武成侯王翦,便是封了频阳之地十多个县为封地!
    郡侯!
    有更大的封地,以一郡之地为封地,食邑甚多!
    除非父皇恢复大周的五等爵位,以公、侯、伯、子、男爵位赐封,这一点……庙朝也有人提议。
    却没有后续。
    郡侯坐镇江南广袤之地,功劳自非寻常可比,荫泽落在世子身上,完全可以理解。
    “大人所言甚是!”
    萧何以为然。
    以大人身份,当不至于追求些许封君之位,些许高爵之位,而应该是更高,欲要求得更高。
    便得长远之谋。
    眼下泗水郡便是其中一个关键点。
    “大人!”
    “外面有人送来一封信函!”
    当其时,厅外,一人礼道。
    “送进来吧!”
    扶苏看过去,那是郡府的传信侍者,语落颔首。
    又有人送来密信?
    “可有询问送人之人是谁?”
    十多个呼吸之后,扶苏手中已然拿着一份文书,正面书录着崭新文书,让自己亲启。
    将其直接打开,随意问着侍者。
    “有过询问,那人只是说大人看过之后,就会明白。”
    “送信之人是一位陌生男子,三十模样,音韵上,当为沛县本地人,送来之后,没有停留,便是离去。”
    侍者躬身缓言。
    萧何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这样的事情,近月来,并不罕见,发生过多次。
    而那些书信的背后之人,涉及诸方,不知这封信的背后是谁!
    “嗯,你去吧。”
    扶苏摆摆手,还挺神秘,却也不为惊诧。
    “喏!”
    侍者一礼,转身离去。
    “大人,这封信……?”
    看着大人将这封信打开,萧何本能道。
    “嗯?”
    “有趣,有趣!”
    “这……就有点意思了。”
    “萧何你且看看。”
    一览白纸黑字,扶苏神情意动,快速阅览完毕,微微赞叹,便是将其递给身侧的萧何了。
    “农家!”
    “有所乱,有所动,朱家堂主并非唯一抉择之人,现在……又有人做出抉择了。”
    “就是……不知道是谁!”
    “上面只有一个田字。”
    文书上的内容不为晦涩,很容易理解,除却一些虚礼之言,便是提及一事,是关于农家的事情。
    和朱家堂主的抉择相似。
    可……落款只有一个——田。
    书信的主人是谁不清楚。
    “田!”
    “田氏一脉?”
    “农家六堂中,有四堂的堂主都是姓田,能够落笔这封书信,起码也是四位堂主之一。”
    “魁隗堂田蜜!”
    “共工堂田仲!”
    “蚩尤堂田虎!”
    “烈山堂有实无名的田言!”
    “也有可能是四位堂主中的两位、三位,乃至于四位!”
    “文书之上隐约提及朱家堂主,又有提及陈胜之事,更有提及一丝投诚之意!”
    “看来一些事情,他们也有探知。”
    “大人以为如何?”
    萧何很快看完信函文书,大致意思也很清晰。
    农家田氏一脉的堂主中,也有想要和扶苏公子合作,率领农家之力投诚,愿意尊秦国之法,不为游侠之乱,还泗水之安。
    “真假难料!”
    “诚意不足!”
    “可……农家六堂中,田氏一脉的力量的确不小,就是不清楚,这封书信的背后是谁!”
    扶苏在厅内踱步,这封书信来的很是突然。
    并没有神农堂朱家亲自的诚意,对比之下,于其中之言,只是看看,然……也未必不为真。
    六堂之中,神农堂一家之力虽强,却也难以抗衡田氏一脉。
    若是田氏一脉真的有心投诚,则……泗水之地就平定了,事情也就了解了,他们会这般轻松投诚?
    “大人!”
    “在下以为,可先不为理会,区区一封书信,诚意不显,也许,那些人只是试探,果然真有心,接下来还会有人前来的。”
    “若是真有诚意,前来之人会很有份量!”
    “以在下之见,这可能也是农家六堂之争,神农堂朱家那边,有大人之力,只要如步落下平农策,农家内的抵抗之力,会很快给于磨灭。”
    “期时,朱家堂主收拾农家残余之力,一家独大!”
    “这个结果,想来不是农家有些人希望看到,或许,不是很多人希望看到的。”
    “所以,他们也想要如朱家那般行事,可以理解!”
    “或许,可以让他们自己争斗,更好的争斗,一来,可以极大的削弱农家之力,二来,也方便大人更好的掌控农家之力。”
    “农家根基浑厚,欲要将其全部剿灭,很难很难!”
    萧何也是点点头,大人之言,也是自己之意。
    区区一份书信,根本算不得什么。
    若然真的有诚意,不会止步于此的,何况……在大人面前,农家还没有提条件的资格。
    “朱家!”
    “田氏一脉!”
    “暂时一切如前,相对于田氏一脉,我更信任神农堂那边!”
    扶苏指了指萧何手上的书信,这……应该不是一个结束。
    接下来定有人会再次前来。
    田氏一脉!
    他们有些复杂了。
    而神农堂朱家……自己觉得很好,朱家算是农家的外姓人,在农家之内的根基虽有,却远不如田氏一脉宏大。
    田氏一脉根深蒂固,就算真的向自己投诚,一些事情……也和神农堂不一般。
    “大人!”
    “神农堂虽可以信任,然……大人需得谨记,侠以武犯禁,农家的力量还是握在自己手中为好。”
    萧何略有迟疑,还是近前提醒一声。
    “……”
    “你……,当如此!”
    扶苏在厅内走动,萧何此言深意自己是明白的,却是,神农堂朱家……日后再说吧。
    起码,待农家之事定下再说。
    现在说那些太早了。
    法家的道理,自己明白。
    而神农堂朱家诚意之心,自己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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