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
    “官军杀来了。”
    一声霹雳在耳边炸响,把冯暄惊醒。还在梦中的冯暄晃了晃脑袋,掀开身上的毯子坐起,“宁纯从城里杀出来了?”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永平城中的宁纯出城偷袭了。
    “大帅,是官军,他们从郁江登陆,杀过来了。”
    冯暄觉得脑道晕炫,“郁江过来的官军,怎么可能这么快,李靖不是刚回到南海吗?”
    四面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嘈杂喊声。
    此时天光放晓,晨雾也还未退去,秦骑就这样马踏连营,后面白色的雾中,隐隐约约赤色秦骑显现,旗下更似有数不尽的秦军步兵杀来。
    此时永平城东的冯暄叛军营地,约摸两万叛军,多数都还沉浸在睡梦之中,他们根本想不到会遇到袭击。
    来不及披甲,来不及整队,甚至连敌情究竟如何也不知道。
    一片混乱。
    冯暄的两万叛军,本就乌合混杂,既有他招募的冯氏子弟兵,又有诸溪峒俚僚蛮子,平时在岭南之地,打打不服的溪峒倒还不错,可真跟秦军这样的百战精锐相比,就又差的远了。
    若是给冯暄时机,让他整军列阵,堂堂阵阵一战,也还有机会。
    可秦军又岂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一千轻骑,轻易的就把冯暄的营地踏破。
    这个时候,冯暄后悔万分,这营地怎么就连栅栏都没有立一点,壕沟也没挖,若是立有营栅,挖了壕沟,就算秦骑突袭,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突进来的,他也还会有时间整军。
    天灰蒙蒙。
    四处还有未散去的薄雾,更让人分不清来敌到底有多少。
    秦骑呼啸着一冲而过。
    后面的步兵压过来,远远的还未接近,便已经是一阵阵的弓弩齐射,然后如狼似虎的秦军刀牌手、长矛手们已经扑了上来,盾砸、刀砍、长矛刺,大刀重斧劈。
    慌张跑出帐篷的叛军,衣衫不整,队不成列,刚一接触,就被砍的落花流水。
    那白雾里,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秦军。
    谁也不知道那雾后面,究竟有多少骑军。
    可是他们的攻势太猛了,几乎没有人挡的住他们。
    “把队伍集结起来,列阵。”冯暄晃动着花白的脑袋,他也来不及披甲,提着把马槊就跃上坐骑,冲着慌乱的部下大声的吼叫。
    只可惜,秦军先声夺人。
    且已经冲破了冯暄军营,他已经没有机会再组起防线了。
    薄雾里,一支秦骑突然冲了过来,冯暄亲兵慌忙拦截。
    秦骑前面的汉子如铁塔一样,浑身铠甲,根本不理会叛军拦截,直冲冲的就撞了过来。
    马上汉子甚至根本不用长矛硬槊,居然拎着一只拳头大的铁锤。
    汉子抡起锤子敲下,就跟敲打鸡蛋一样,那名拦在最前面的冯暄亲兵的脑袋就碎了。
    “大帅快走!”
    转眼间,十几个拦上前的冯暄亲兵尽数被那队秦骑枪刺锤砸,倒了一地。
    冯暄落荒而走,伏在马背上头都不敢回。
    他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还有后面不断倒地落马的声音,那是他的亲卫骑兵。
    咻的一声,一支箭从他脸颊划过,带走了一块皮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他把头伏的更低,不敢回头。
    一声更大的破空声传来,冯暄惊骇。
    可不等他反应,他只感觉后腰一痛,然后整个人就好像懵掉了,巨大的冲力甚至把他带离了马背,他感觉自己在飞。
    吃力的扭头,却只看到自己后腰上长了一条毛毛的尾巴。
    那是一条丈八马槊,被一个追击的秦骑直接当飞矛掷出。
    砰的一声。
    冯暄带着那支长槊落地,溅起无数泥浆,双眼大睁,却已经没了气息。
    那名投出马槊的秦骑策马赶上,勒停战马,看了眼地上这个花白脑袋的家伙,“刚才好像听那些人喊这花白脑袋叫大帅?”
    又一名秦骑赶到。
    “这里是冯暄的营地,莫不这人就是冯暄?”
    “就当他是冯暄好了。”
    先前的骑士下马,拔出马刀砍下了冯暄的首级,然后拔回自己的马槊,想想,干脆把那首级插在马槊刃上,返身上马。
    他高举着那首级,大声喊叫,“叛首冯暄首级在此,尔等还不速降!”
    旁边的同队骑士们,也都跟着大喊。
    他们拥着那名骑士,高举着那颗花白脑袋,一路喊一路继续冲杀。
    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效果,可渐渐的,他们发现,好多叛军看到这颗首级后都怔怔失神,甚至有人直接扔下了兵器跪地投降。
    “看来我们真的杀了冯暄。”
    马上的骑士极为欣喜。
    “恭喜刘羽林郎,首次出战,便能斩获贼首。”
    那挑着冯暄首级之人,却正是随李靖南下的羽林郎刘仁轨,这次皇帝特意从羽林宫调了一百名羽林郎和一千名羽林骑交给李靖,这些人随李靖从洛阳南下岭南,特来参与这次平乱之战。
    虽然他们还没到时间结业,可皇帝希望他们能够在战争中磨砺自己。
    刘仁轨因为上次出使吐蕃,而受到嘉奖,因此这次也在南下之列。
    他们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先是乘船自运河南下扬州,再从扬州港海上抵达南海郡,再又马不停蹄的沿郁江而上。
    各种船只不停的换腾,整天呆在舱里,每天只能有小段时间到甲板上轮流放风,人都要憋坏了。
    一上岸,刘仁轨带着一火羽林骑便横冲直撞,想不到居然误打误撞可能杀了冯暄,当下也不由的极为兴奋。
    “都喊起来,冯暄已死,降者免死。”
    郁江边上,李靖刚刚下船,桂林太守、广西左都督指挥使李袭志和广南左都督指挥使丘和、交趾太守,广东右都督指挥使、高凉太守冯盎也从各自船上下来。
    “报!”
    “羽林郎刘仁轨已斩杀贼帅冯暄,前军已破冯暄贼营。”
    “前军攻入贼帅宁道明大营!”
    刚一上岸,数个好消息就传到。
    李靖听了,也不由的意外,“确定斩杀冯暄?”
    “冯营贼兵见首级,纷纷跪降,当无错。”
    那边冯盎听说冯暄被斩,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炫,身体摇晃。
    “耿国公没事吧?”李靖伸手扶住他。
    “没事,就是刚下船,还有点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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