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侯府刚刚恢复平静没几日,又生了事。荣老太太连着几晚都说看见鬼了,总是在她的窗前游荡,长披着头发,一身白衣,没有脚,是飘着的。

    不单是她,好几个丫鬟下人也都声称自己看见了鬼混,惨白的脸,七窍流血,张牙着七寸长的指甲,凄厉的声音就像是刚从阴间上来,口口声声说自己被人害死,要找那人报仇。

    有人还说,那鬼的样子很像死去的大夫人,而且大夫人服毒而死,也是七窍流血。如此一说,大家不由联想到荣昭。

    可是荣昭的栖梧楼却并未察觉有鬼魂出没,这也是奇了。

    还有人说,这是因为六小姐太恶,连鬼都怕她。

    荣老太太这段时间本就身子不大舒服,这么一吓,更是虚弱了几分。况且那鬼日日来扰她,又惊又怕,精神也恍惚起来。只是看到荣昭就不是好脸色,暗地里说是她做的孽,又骂那鬼干什么来缠她,要报仇也应该去找荣昭。

    荣昭才不相信有什么鬼魂之说,若真的是高氏来寻仇,就像老太太说的,怎么就不来找她,偏去扰别人。

    还是荣曦提议做一场法事,超度府里的亡魂。如果真的是母亲,也可以让她安心去投胎,不要做孤魂野鬼在人间游荡。

    从城外的灵云观请来了一道士,未进门就说府里怨气冲天,鬼魂不散,有枉死的人心中怨气太深,久久不愿离去。

    荣老太太一听眼睛就亮了,直说他是真神仙。

    这道士像是开了天眼,摆了摆罗盘,便往高氏的关雎苑去,众人也都跟着。

    在高氏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就说房间里阴气太重,是鬼魂聚集之地,然后在那就开坛做法起来。

    贴的满院子的鬼画符,也不知他振振有词的念叨什么,差不多一个时辰这法事才做完。

    “如何?这鬼魂走了吗?”荣老太太急忙问道。

    道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着粗气道:“贫道暂时能将她压制住,但她戾气太重,怨气还未消散。老太太不知,人死了之所以化成厉鬼就是因为怨恨太深,阴气凝聚,才会逗留在人间,不去阴阳道上投胎。所以怨气未尽消,贫道怕她还会回来。”

    荣老太太脸色微微发白,身上不住的打颤,惶然道:“那道长您说该怎么化解?”她从手腕上撸下一翠玉手镯,往那道士手里塞,“只要能将这个鬼魂化解了,我就是花再多钱都行。”

    道士并没有拒绝,想了想道:“女生阴,贵府的女人太多,易凝聚阴气。不如这样,老夫人率领府里各房女眷到灵云观暂住几日,而贫道就在此继续开坛做法。一来,鬼魂作祟不会惊扰到各位女眷,二来老夫人与众位在那里吃斋念经,为恶灵超度。如此七日,鬼魂方能安息,去她该去的地方,不再会为祸人间。”

    这么一听,荣老太太哪敢不应,忙不迭让各人去准备,第二日就上山去灵云观打坐念经。

    为表诚心,道士特意告诫各位小姐夫人不可以带随身丫鬟,一切都要亲自亲为,方显诚意。

    荣昭冷眼瞧着这个道士跟跳大神似的群魔乱舞,根本不相信他有这么神,更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以为真的是高氏作祟。要她说,就是有人借题发挥,这臭道士口口声声说枉死的人,那意思不就是她害死高氏的吗?

    第二天荣侯府门外的马车就横了一条长街,主子下人前呼后拥。虽说不让带奴才上山,但荣侯爷还是不放心,所以临时起意让下人们住在山脚下,若是真有什么事也能照应着。

    灵云观香火鼎盛,恩客众多,单管辟出西院给客人作留宿之所。最好的房子当然是给了荣老太太,众人以为她会叫荣昭与她同住一院,却不想她让荣曦作陪。而荣昭就被分配到挨着老太太的小院里,和荣晚同门出入,不过她是住正房,荣晚住偏房。

    此时正是八月,虽近秋,但秋老虎也是让人热的难受。尽管山上要凉快些,但没有冰,又没人给她扇风,荣昭还是耐不住热,常常睡着睡着觉就被热醒。在加上有蚊子出没,不是趁着不注意咬你一口,就是在你耳边嗡嗡作响,这几日她就没睡过一个囫囵个的觉。

    这还不算,还要天天吃斋,吃得她脸都要发绿了,走路也觉得摇摇晃晃没有力气。她甚至想,谁要是这个时候给她送来一盘红烧肉,她就嫁给他。

    无疑,这一切对荣昭来说就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而更要命的是每天上午下午都要打坐念什么《道德经》,一天下来一坐就是四五个时辰,念得她坐着都能睡着了。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荣昭只是装装样子,来来去去就念这几句,念着念着又昏昏欲睡起来。上下眼皮就像是打架似的,一会儿开一会阖。阖上很容易,再睁开就艰难的多。

    实在支撑不住,她歪歪的往许氏身上一斜,差点没打上呼噜。酣得正香,就听见荣老太太带着严厉的声音发了话,“念经要诚心诚意,不然这七日就白呆了。”

    扰了梦,荣昭不耐烦的蹙了蹙眉,慢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对着荣老太太的后脑勺撇嘴轻哼了下这才继续念,“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再忍你老太婆一日,等过了今天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不用日日面对着你。

    别睡,别睡,再忍一忍,再忍一忍。

    荣昭心底喊着忍,但眼皮不听使唤,约摸一会儿的功夫,她又垂下头闭上眼睡起来了。

    昨晚她睡得好好的,就被一只蚊子咬了,而且咬哪不好,偏偏咬在了脚心上,痒吧,就想挠,但挠了,又痒又疼,那滋味真是不好受。

    气得她点了蜡烛四处寻找那该死的蚊子要它以血还血,这一找就是一晚上,还是快天亮的时候那死蚊子又对她意图不轨,落在手臂上时被她一巴掌给拍死了。

    死时还带着血,荣昭肯定这血就是她的。

    该死的蚊子和老太婆一样,就会扰人清梦!

    她又做起梦来,梦见了昨夜那只该死的蚊子,咦,怎么蚊子长个老太婆的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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