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现在,众人都品出味来,乔金宝和段成在演双簧,只不过一开始乔金宝隐在后面伪装了一下。那么段成说的话,就是乔金宝的意思,就是乔金宝在批柯、陈了。这哪是批柯、陈,分明是批……
    推理到此处,所有人目光都向乔金宝身侧,投到全屋子最年轻男子身上。让众人不解的是,那个年轻人脸上古井不波,就像根本没听到刚才那些话似的。他怎么可能没听到呢?绝对不可能。可他怎么就没反应?他是准备忍了,还有有其它打算。
    感受到身上投来的目光,楚天齐顿有如芒在背的感觉,但他依旧维持着平静如水的表情。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楚天齐猛的抬头来。
    看到楚天齐的动作,所有人都是一楞,也不禁一惊。可他们奇怪的是,楚天齐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与任何人冷眼相对,反而带着一丝笑容,迎接人们的目光。
    县长在看着自己,下属自是不能一直对视,便纷纷收回目光,在心划着问号。
    乔金宝也感受到了楚天齐的笑容,还向对方回了一个微笑,然后又说了话:“你们也给楚县长丢人,丢大人了。楚县长工作那么忙,对你们又是那么信任,你们竟然把事办的这么糟,竟然以零蛋交差。你们真的对不他,他可是要向上级负责,要向县委负责,也要向全县人民负责的。”
    现场众人都不是傻子,而且绝大多数人聪明的很,他们焉能听不出这是在指桑骂槐?但却也疑惑的很,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不是一直关系都不错,好多事都互相帮衬着吗。怎么突然就……是听错了,理会错了,还是根本就是这样子的?他们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了。
    “书记,这么多天下来,一点实质进展都没有。这不是游山玩水,劳民伤财又是什么?来去满满五天,六十多人食、住、行这得多少钱?”段成再次说话。
    乔金宝没理段成,而是继续盯着陈玉军:“陈副县长,整个经济作物种植工作,前期准备有好多项,村民、乡镇认可只是其一项,暂且放到一边。那我问你,其它几项进展如何?启动资金的事落实了没有?是上级拨款、借款还是……应该没有还是了,县里肯定没这笔钱,村民现在还不认可,又怎会筹钱?说吧,从哪弄上钱了?弄上多少?”
    “暂时没有。”陈玉军给出答复。
    “技术人员、籽种、植株落实了没有,是哪里的技术力量?省内的,省外的?支持到什么程度?”乔金宝眼满是冷色。
    “暂时没有落实。”陈玉军现在只能这么回答。
    “这么长时间过去,这是一事无成呀,一事无成。”乔金宝怒气更甚,“县委怎么向市委交待,怎么向全县老百姓交待?为了配合这个项目,县里损失了多少项目,你们知道吗?啊,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县委的配合与支持?”
    “他们哪在想这些东西,他们只知道游山玩水,只知道劳民伤财,反正不花自己钱,根本就不心疼?”段成再次提醒着。
    乔金宝沉声道:“是呀,光是加油就得不少钱吧。两人住一个标间,四晚上累计下来就是一百三、四十间(套),五天累计十五餐,每餐六桌,这又是多少钱?”
    陈玉军如是说:“书记,路上花费、吃喝住用,全是接待县市、企业支付,只有加油钱是我们自己出的。”
    乔金宝“哦”了一声,脸上挂了笑模样,但显然不是正常的笑:“还挺能的,这么多花费,接待县市就全付了。难道他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上竟有这样的美事?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吧?人情债最难还,而且得加倍的还,这无形当是为县里欠了笔贷款呀,还是高利息贷款,你们太能了。到时若是他们来了,这招待费从哪出?你们大伙说,从哪出?”
    “谁拉的谁自己擦,谁享受了谁来出,总不能让县里出吧?”安可为帮了腔,“我也唠叨几句。身为常务副县长,那就是政府二当家,在好多时候也是具体执行人,这担子不轻呀,必须时刻警醒。我做常务那会,恨不得一分钱掰两半花,把钱花到刀刃上,从来不敢胡吃海喝,也不敢不管不顾把钱提前消费,更不敢再给县里拉一屁*股饥荒。”
    “是呀,是呀,花钱容易挣钱难,这就好比居家过日子,吃不穷喝不穷,盘算不到就受穷。当然了,做为公务人员,也不能大吃海喝。”夏茂成附和着,“据统计,每年我省光是花在餐桌上的钱,就相当于省会一年的财政收入,这还是直接上帐的,那些变换票据用途而报销的更是不计其数。要是现在欠下人情招待费,三、五年之后再还,肯定要翻倍喽。”
    有了这两人带头,又有几人发言,其有常委,也有副县长。说话语气如出一辙,都是在给柯、陈二人上课。
    “书记,你看,众人眼光是雪亮的,我们当并不缺有识之士。”段成再次跳了出来,“只不过好多领导都素质特高,非常有涵养,不到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不轻易表态发言。现在这事,他们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发出良心之声。陈副县长,不是我说你,自从你分管农业后,不但农业工作没有色,反而弄的一塌糊涂,怨声载道。工作不会干,不要紧,你可以学呀,可以向前任请教呀,可你不……”
    “段副县长,你在说谁呢?”忽然一个声音响。
    虽然这个声音不高,但足以让人们关注,众人都把目光投向说话的年轻人。
    “说谁谁知道。”回过之后,段成忙又补充道,“县长,我说陈学军呢。”
    “说陈副县长?”楚天齐微微一笑,“你算老几?”
    看到对方笑容,段成心情一松,可是听到后面的话,他不禁神色一变,脸红肚子粗的说:“县长,你这话不……不太合适吧?”
    “你算老几?”楚天齐继续追问着。
    “县长,陈学军胡吃海喝一通,劳民伤财不说,还一事无成,我做为同事,有提醒他的义务。”段成振振有词,“我们党历来都有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优良传统,我是在弘扬党的优良传统,与老几没什么关系吧?”
    楚天齐点指对方:“我告诉你,你不够格,你没有任何资格品评陈副县长的工作,他和你没有任何隶属关系。如果要说有联系的话,就是他接任分管农业后,给你擦了好多屁股。你现在已经伸手过长,反而还拿党的传统替你自己遮羞,党的传统明确还有自我批评,你做了吗?党的优良传统怎么可以割裂继承?
    我说你不够格,不只是从隶属关系来讲,主要是你做的事太次。去年冬天,九部委联合发,省里也是发了好几个,要求做环保整改。县里立即行动来,做了具体部署,相关县领导也签字确认,认领任务。
    当时有一个叫‘美我环境’的项目是归你管吧?他们不履行义务,导致农民上了访,还找到县政府,说是要找县长。要找也是先找主管领导吧?我告诉你,当时老百姓是没直接找我,要是找我的话,我会让指使者立现原形。后来他们总算是做了承诺。
    可那个公司及时整改了吗?后来整改的彻底吗?你这主管领导又是如何督促监管的?不只是‘美我公司’,还有两个项目也是如此。到现在为止,那几个项目还留着尾巴,而且是大尾巴,这是想干什么?背后有什么阴谋?我眼里是不揉沙子的。我也是做过县公安局长的人,自信还有一些眼光,对于一些小伎俩那是了如指掌,只不过我平时不说而已。”
    “县长,你语带威胁,这可不恰当呀。”段成继续找着理。
    楚天齐“嗤笑”一声:“威胁?这也算威胁?那只是摆事实而已,而且还是可以当众讲说的事实。你想听其它事实吗?想让众人做见证吗?”
    段成当然不能让人做见证了,但他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移话题:“县长,我可是一直对你很尊重的,你这些话也太重了,还一直指着我,更不合适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指着你吗?那是我看不见你,是向你示意。也在提示你,不要只凭臆测推断事情,不要给别人扣大帽子。”楚天齐一挑眉毛,“你一直尊重我?我可没感受出来。做为下属,你应该向其他优秀的同志学学,陈县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照样站着回话,而你呢?依然老神在在,和上司不断叫板,这还有个下属的样吗?”
    “我……”支吾一声,段成慢腾腾的站了来,极不情愿。
    “楚市长,段成只不过说了几句话,至于这么的吗?”乔金宝开了腔。
    楚天齐转过头去:“书记,主要是他太狂,太的目无人,自以为是了。我作为县政府一把手,有属下当众撒野,自是要对其教育一番了。”
    看着刚才的一切,听着两人的对话,众人意识到,党政一把手要隔空开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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