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燚对刘备部下的这番话十分讨巧,既把刘备的仁德形象捧上了天,也给自己出言为落月求情找了个非常好的台阶下,刘备的兵士们都有些愧疚地收起兵器,刘备本人也适时语气峰回路转:“高xiǎo兄弟所言极是,是备之过!”

    説罢刘备竟步行到了落月面前,亲自躬身谢罪:“备不察事,还请姑娘见谅!”

    张飞怒了:“大哥你怎么竟然给这个丫头赔不是去了?”

    关羽在张飞身旁低声道:“三弟休再多言,大哥做事自有主张,那高燚所説句句在理,若我们执意杀这女子,只怕今日之事,传到胖人耳朵里有损大哥清誉,彼时还何谈兴复汉室?”

    张飞也不是听不进去话的,只是一腔怒气堵在心口,委实不发泄一番不会痛快,他抱拳对高燚等人道:“今晚俺老张喝多了酒,説了什么不该説的几位切莫在意,俺老张还要去醒醒酒,先告辞了!”

    説罢张飞对着营地爆喝一声:“取我矛来!”言説间整个人影已经大步流星而去,声震四野,不用细想,肯定去独自耍练武艺去了。

    刘备恐张飞酒后再惹事端,回身目视关羽,关羽会意,也抱拳对高燚等人道:“三弟酒后无德,最爱鞭挞士卒,在下要去照看,便不再此陪诸位説话了,告辞!”

    “关将军请便!”高燚脸上堆笑,看着关羽离开。

    倒是落月,对于刘备的赔礼并不在乎,反而对高燚冷冷道:“原来你拒绝张角的拉拢,就是为了投靠眼前这样反复无常的xiǎo人物?”

    高燚一惊,看向落月:“这事情姑娘如何知道?”

    落月浅笑如画:“不用问我如何知道,我自然有通天的法子,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便寻见你!”

    这话刘备听得真切,他不禁皱眉看高燚:“张角曾经要拉拢xiǎo兄弟?高xiǎo兄弟可否解释一下?”

    “额——”高燚好容易才劝和了一场风波,背后冷汗还没有来得及被夜风吹干,现在这个来路不明的落月居然又当着刘备的面抖出这么一个天大的秘密来,这种事情怎么解释,只能越描越黑,高燚现在杀落月的心都有了,他看向这个女人,只见她的漂亮眸子里居然正流露着几分得意的神色来,仿佛是在示威一般。

    好吧,偷这个女人的马是他不对,但也不能这么恩将仇报吧?果然是红颜祸水,唯女子与xiǎo人难养也,孔夫子的话真是再明智不过。

    但是总得跟刘备有一个解释,不能这么不了了之,刘备什么人物,要是不能有一个充分的理由,高燚绝对就准备这场华丽的三国穿越之旅就在这里画上句号吧。

    想不到关键时刻,这个落月又説了一句十分有用的话来:“只可惜啊,你的脑子被那些腐儒们洗得太深了,不仅把张角派去的人全杀了,还只身潜入黄巾大营,妄图刺杀张角去向朝廷邀功,若不是当时我在场,还真让你的阴谋得逞了!”

    漂亮!高燚此刻找不到再合适的字眼来形容,他知道,落月虽然是刘备不喜欢的人,但是她説的一句话抵得上他的十句百句千句,高燚不由得深深佩服起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落月来,一个在瞬间把人抹黑又洗白的人物,而且还是一个绝世美人,他可是生平第一次遇到。

    刘备这一次有些不自觉的笑了:“果然姑娘是黄巾的人,而且还是张角的贴身护卫,这一次我若下令捉拿你,高兄弟不会再有异议了吧?”

    落月显然是自信的,她横剑抱胸,大约是故意不买高燚的人情,淡笑着凝视刘备:“尊驾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拿下本姑娘!”

    “停!”高燚简直是受够了,落月不买他的人情,他难道就会买落月的人情吗?他站在二人中间,伸手制止马上要生出的摩擦,脑袋里头一团糟,犹豫了好久才説道,“刘将军且慢,请先听我一言,我可以用生命担保,落月姑娘不是黄巾的人!”

    刘备不説话,他显然不相信高燚还能説出什么话来。

    落月也微微不满,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快:“盗马贼,要么帮他,要么帮我,要么一旁凉快去,有话快説,有屁快放!”

    好彪悍的姑娘,高燚却不为所动,他看着刘备,手却指着落月反问刘备:“玄德公忽略了一个细节,如果落月姑娘真的是张角的部下,她还会直呼张角其名吗?”

    刘备不禁错愕,的确,落月对张角是直呼其名的!

    “不错,落月姑娘的话在下也都听到了!”忽然只听得一阵马蹄声响,高燚闻声望去,只见赵云不知何时离开并骑了高燚的浮云马呼啸而来,那惊人气势逼迫得刘备士兵纷纷闪躲,赵云趁机策马来到高燚身边,“既然刘备大人怀疑我们,我们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呆下去了,大哥我们还是走吧,快上马!迟则生变。”

    高燚却摇头:“玄德公乃人杰也,今日若走得不明不白,只怕日后难以坦诚相见,子龙你带落月姑娘先走,愚兄随后便到!”

    “可是兄长你——”赵云迟疑了。

    “走——”高燚话语决然,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刘备的士兵正在聚拢。

    “诺——”赵云很是不情愿地策马来到落月身边,对她是又恨又气,却还是不得不伸出手来,但在心底的想法,却是希望她会留下来协助高燚。

    事实证明赵云想错了,落月一个翻身便上了马背,坐在赵云前面,娴熟地一夹马肚,浮云马载着二人绝尘而去。

    刘备放任赵云与落月离去,却也不加阻拦,而且凭他手下五百兵卒的战斗力,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关羽张飞闻声去而复返,见只有高燚在此,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张飞更是欲上前拍打高燚肩膀,却被高燚闪过,使得张飞不由愕然。

    这一个xiǎoxiǎo细节被刘备看在眼里,他只装作没有看见,反而故意问高燚:“xiǎo兄弟为何不走,莫非是为了那姑娘而心甘情愿留下做人质?”

    “人质?”高燚咀嚼着这两个字的分量,失声笑着摇头,“以我对玄德公的了解,玄德公必不屑为此下流之事。”

    刘备悚然一惊,暗叹这个高燚怎么会对他的心思如此了解?的确,他很想收拢高燚为自己人,却没有想到高燚的识人之能远在他之上,不由得进退两难。

    其实高燚哪里是有什么识人之能,只不过多看了几本关于三国的史书和而已,他对所有三国人物的判断也都源于这些文字的东西,猜刘备的心思,纯属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既然不是做人质,那么xiǎo兄弟莫非是要力战我等,以绝后患?”这话是关羽説的,高燚听在耳朵里感觉很是不舒服,他瞥了关羽一眼,见对方一双威风凛凛的丹凤眼里满满的都是嘲笑。

    好你个关二,敢xiǎo看你爷爷我,以后一定找个机会治治你!

    高燚愤愤想着,不过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他拱手对刘备道:“既不是做人质,也不是要对敌玄德公,让子龙和落月姑娘先走,其实是在下故意为之!”

    “嗯?”张飞都准备大战一场了,听高燚如此説,不禁也起了好奇之心,豪言问道,“有趣,且听听你会説出什么话来?”

    高燚不卑不亢道:“董卓为何代替卢植公为朝廷北路讨贼统帅,玄德公可知道其中缘由吗?”

    刘备道:“备位卑言轻,着实不知其中缘故!”

    高燚继续道:“难怪如此,因为卢植公是被朝廷所派监军左丰诬陷作战不力,而直接在战场免官,用囚车押解着望洛阳去了,是以董卓才有机会做统帅,我闻玄德公与公孙瓒大人同为卢植公所栽培,尊师有难,身为学生岂可袖手旁观?与其在此互生嫌隙,不如潜入京师营救卢植公,以尽师徒情谊!”

    “什么?恩师他,被人陷害!”刘备听罢面色大变,身子不稳险些从马背上栽下来,他定了定神,看向高燚道,“此话当真?”

    高燚diǎn头:“当真不当真,玄德公去了京师便知,如若晚了,只怕连卢植公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高燚是料定了刘备不知道卢植被下狱这件事,所以才作为一个筹码,这一招也是够狠的,东汉是个极其尊师重道的时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像皇甫嵩,蔡邕,乔玄之于曹操都有人师之德,曹操对这三人也是极尽学生本分,乔玄更是幽默,生前对曹操説“你xiǎo子要是以后经过我的墓不摆上一只鸡一壶酒,保管叫你不出三步就肚子痛!”

    曹操为人奸诈狡猾尚且如此,刘备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演义中刘备知道了卢植被下狱而自感无力去投奔了公孙瓒,这里高燚就是要激一下刘备,激得他直接去洛阳,这样一来也不用看着刘备在眼前晃悠了,刘备还要感谢他高燚的好心提醒,真可谓是一箭双雕的上策。

    也该是高燚算计成功,他的话刚説完,便有一名信使策马而到,见了刘备便掏出一封信来:“可是刘备大人?xiǎo人乃北平太守公孙瓒大人部下,受公孙瓒大人派遣,将此信交与大人之手。”

    刘备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就马上拆信而观,看后面色大变:“果然高xiǎo兄弟所言为真,云长,翼德,伯珪在北平也知道了恩师之事,邀我一同前去北平商讨准备营救恩师,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言罢,刘备又对高燚道:“备多谢今日一言相告之德,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高燚抱拳相送,总算长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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