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城一战,鲍鸿战死,周慎所部三万也中了韩遂的计策,人马死伤殆尽,周慎拔剑自刎,韩遂趁机收编了周慎的人马,降者免死,余者全部坑杀,一时之间,冀城外又是尸积如山。

    韩遂携得胜之势,趁机夜袭孙坚军营,孙坚军虽然奋战,奈何韩遂人马实在太多,孙坚箭伤未愈,又兼阎行领兵冲杀,所向无敌,孙坚只得连夜撤出汉阳地界,狼狈退回陈仓。

    不过阎忠却是没有来得及一起随从孙坚撤走,被阎行抓住,来见韩遂。

    “呦,这不是皇甫嵩老头身边的大红人阎忠先生吗?韩某真是有幸,能在此地见到先生啊!”

    阎忠被绑的动弹不得,怒视韩遂道:“狗贼,祸国殃民,不得好死!”

    韩遂仰天大笑:“这话可真是好笑,记得先生曾经在下曲阳劝皇甫嵩自立,莫非那一行为也是为国着想的?先生这是扬起手打自己的嘴巴啊!”

    阎忠冷声长笑:“狗贼安能与皇甫公相类比?今观你所作所为,真丧尽天良之辈!”

    “哼哼,是吗?先生是汉阳人,若能説降汉阳诸县来投,当是功不可没!”

    阎忠冷哼一声而拒绝:“自古以来,只有贼人向官府朝廷投降的,从无官府朝廷向贼人投降的道理!想让我阎忠去行此事,无异于白日做梦!”

    韩遂身后诸将听到,纷纷大怒拔剑:“韩帅让你去做此事,是看的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正言説之间,王国走了进来,呵斥诸将道:“你们这些武人,不要阎忠先生如此无礼,只有礼贤下士才能为己所用!”

    阎忠斜了一眼王国,见王国生得一副猥琐不堪的xiǎo人无能模样,冷笑道:“你这伪帝,自己手里没有半diǎn实权,还敢来这里卖弄!”

    王国自然听得大怒,他忽的拔出佩剑来,就要一剑赐死阎忠,却未料到,还没有刺到阎忠本人的身体,自己却身子一僵,手中长剑叮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低头看着从后心刺来的长剑,愣愣地转身看着这剑的主人韩遂,口中噗地吐出一口血来,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韩遂,你,你竟然以下犯上!”

    韩遂倏地将自己的剑拔回,王国的血溅了他满身满脸。韩遂一把捏住王国的脖子,厉声喝道:“阎忠説的一diǎn都没错,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位置的人,自己带兵,就没有赢过一次,我的弟兄有多少都因为你而死了,你只是一个傀儡,傀儡懂吗?你不好好当你的傀儡,还想杀害阎忠先生这样的大才?嗯?”

    营内诸将见状,纷纷不知所措,阎行也是眼中露出惊愕神色来。

    王国死命挣开韩遂的手,连滚带爬到阎行的身边,紧紧抱住阎行的腿:“韩遂他喜怒无常,迟早会把你杀了的,会把你们都杀了的,救救我,快救救我,快把韩遂杀了,快,不然以后你们都会后悔的!”

    韩遂大步流星地走到阎行的对面,将自己的佩剑递给阎行,凛凛説道:“杀了他!”

    阎行结果剑来,盯着王国那惊恐的眼神,反问韩遂:“既然他无能,废了他便是了,为什么一定要死?”

    韩遂冷哼一声道:“敌人把自己的枪*刺进你的身体的时候,会怜惜你的无能的家伙吗?”

    阎行有些迷茫了:“可是,他是自己人啊!”

    “你后悔当初救我了?”韩遂凌厉地看着拿剑在犹豫的阎行,反持剑刃,对准了自己的身体,“那么就刺我!现在后悔,并不算晚!”

    阎行犹豫了,这个韩遂到底是怎样的人,为什么他看不透?

    忽然营外飞来一柄长剑,正中王国咽喉,王国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了。

    众人骇然,看向营外,只见一名少女款款而来,神色都是一惊,躬身道:“xiǎo姐!”

    韩遂自然也看到了这少女,面色微微一喜,口中却是一阵责怪:“灵儿,你总算是回来了,不过你竟然杀了我们的陛下,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啊!”

    来人正是凝香,她当日自别了高燚之后,也是一路打听韩遂所在,因此马不停蹄赶来,因见到刚才这一幕,所以才出手杀了王国,他听韩遂説得这样厉害,自己却是不以为意:“父亲不必吓唬我,杀个这样的家伙也能诛九族?真是笑死人了,父亲为何不自己也做个天子,灵儿也好跟着做一个公主来当当!”

    诸将听罢,立即借花献佛,一起跪下对韩遂道:“xiǎo姐所言不虚,主公在西州久有人望,不如此时称帝,正是名正言顺!”

    韩遂大手一挥:“你们説的简单,天下有十三州,我只在一个凉州有名望有什么用?现在称帝,不是火上浇油吗?你们只贪图富贵高位,我却要战战兢兢,我可不会去做这样的傻瓜!”

    凝香此刻自然也看到了还在发愣的阎行,她上下打量了阎行一眼,嘻嘻笑道:“父亲这是从哪里收到的一个xiǎo白脸,生得真是英俊!”

    韩遂呵呵一笑:“他也是咱们凉州人,怎么,我的灵儿看上他了?”

    阎行一听,微微吃惊:“不敢高攀xiǎo姐!”

    凝香听了,不由有些气恼,跺脚气道:“你嫌弃我不成?娶了我也不算丢你的脸!”

    阎行跪伏于地,只闻凝香言笑晏晏,声如银铃般清脆怡人,心中虽然有些动情,但一想到韩遂这样喜怒无常的家伙,便立即打消了这样的念头:“xiǎo姐误会在下了,只是在下年纪尚轻,不曾思忖终身大事,眼下天下人心惶惶,愿随主公平定四海之后,再考虑此事!”

    凝香听了,自然是一百个不答应:“这説的什么糊涂话,等天下一统了,我还不成了老姑娘?不想娶本xiǎo姐,也没有人逼迫着你,你看不上本xiǎo姐,本xiǎo姐还看不上你呢!哼!”

    韩遂呵呵笑着对凝香道:“灵儿这话就説的是气话了,那个男人不想建立功业,然后迎娶娇妻?只不过你现在也太xiǎo,还不到出阁的年纪,等再过两年你满十五岁了,为父一定给你风风光光办一场亲事!”説罢韩遂意味深长地看了阎行一眼,“彦明,可不要辜负我的心意啊!”

    阎行心知韩遂这是在拉拢自己,甚至不惜以女儿为代价,如果这亲事真的结了,那以后他和韩遂就会成为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谓是精明之举。

    但是阎行却也不好拒绝,依着韩遂的性情,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只得假装欢喜地接受。

    此刻被晾在了一边多时的阎忠却是冷声而笑道:“韩遂,你的野心可真是不xiǎo,居然还想着一统天下,你能让凉州数郡真心服你,就不错了!”

    韩遂目光一凛,看向阎忠,不发一言而走过去,提剑在手,剑光闪过,阎忠本以为韩遂是要取自己的性命,闭上眼睛只等死而已,却没有想到身体一松,韩遂竟然将绳索给斩断了!

    “韩遂,你什么意思?”阎忠看着韩遂,目光里面十分不解。

    韩遂呵呵一笑:“还要多谢先生提醒了我,如果将先生推举为这个天子,那么就不愁凉州人不服我了!”

    阎忠一听,大惊失色:“你休想,我宁死,也不坐这天子之位!”

    他説着,就要照着营内鹿角一头撞下去,韩遂如何能让阎忠如愿?早已命军士拦住,口中喝道:“扶先生进帐休息!在营外建造高坛,准备明日登基!”

    “韩遂,你这个xiǎo人,我死也不会做这个天子的!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阎忠被拉了下去,打算咬舌自尽,口中却早被堵上一团白布,百般挣扎,却也无用了。

    这时只听得外面一阵人声马嘶,韩遂出营观看,原来是追击孙坚的自己手下几员大将来到,分别是马玩,程银,成宜,马秋,董横,梁兴,他们都是西凉几股比较强悍的割据势力,此次韩遂能东山再起,全是凭借了这些人的功劳。

    “主公,我们把那孙坚打了个落花流水,孙坚的军械粮草全部被我们俘获了!”成宜兴高采烈地对韩遂道,与其他五人下马便拜。

    韩遂自然是满心欢喜:“好好好,这次诸位功不可没,我韩遂定当论功行赏!”

    程银这时疑惑道:“主公,我们来时,见到一个人被推搡着出了大营,往城中去了,不知是什么人物啊?”

    韩遂道:“那是汉阳人阎忠,王国陛下刚刚抱病身亡,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个阎忠在三辅之地还算有一定的名望,我已经决定了在城外营建高坛,明日拥举这个阎忠为新的陛下!”

    此言一出,六将都是一阵沉默,他们久在凉州,自然知道韩遂口中的抱病身亡是什么意思,他们听説边章和北宫伯玉以及李文侯都是被韩遂杀死的,现在估计这个王国的死也不例外,抱病身亡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见诸将沉默了,韩遂似乎也明白了诸将心思,故意装糊涂道:“诸君怎么都不説话了?可是有什么疑问?”

    马玩这时灵机一动道:“没有疑问,只是明日有新君登基,我等是怕爵位不得提升,众位将士会寒心而已!”

    “哈哈哈,这有何难?”韩遂大手一挥,不以为意道,“明日新君登基之时,我便将诸君之意上明天子,天子不是不知轻重之人,定会给各位将士官升几级!”

    “谢主公!”

    韩遂道:“我军人马虽众,只是现在皇甫嵩在陈仓,董卓在榆中,高燚又急袭金城,若分兵三路应敌,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皇甫嵩不足为患,然而金城是我根本,又离榆中不远,倘若那高燚和董卓联合起来,实在是心腹大患,明日陛下登基之后,我们便布告天下,然后陛下守冀城,我与诸君先回救金城,再赴榆中攻灭董卓!”

    “喏!”

    这自然被凝香听在了耳中,不由得心中一惊,她对韩遂道:“父亲可有什么需要女儿做的?”

    韩遂想了一想之后道:“董卓这次打的也不是无准备之仗,他手下牛辅贾诩,也是不可xiǎo觑的人物,我虽然密约凉州诸羌首领断了董卓的后路,但是董卓老奸巨猾,一旦抓住机会不免会趁机逃掉,灵儿你持我书信去见这些首领,告诉他们切不可大意,董卓若除,则陇西无人不服我韩遂!”

    凝香心里已经别有主张,对韩遂道:“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好!”

    虽然如此,韩遂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嘱咐阎行道:“彦明,此次灵儿前去榆中,路途遥远,又有盗贼出没,我怕她一个女孩子有危险,你就和她同去,保护她吧!”

    阎行立即diǎn头允诺:“主公放心,xiǎo姐若是有一丝一毫损伤,彦明提人头来见!”

    韩遂笑道:“还叫xiǎo姐呢?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阎行会意:“末将定保灵儿周全!”

    次日,韩遂强迫阎忠登天子之位,告于天地,然后大肆封赏诸将,韩遂自封为大将军,凝香也成了凝香郡主,阎行则为驸马都尉。

    不数日后,凝香便与阎行一起前赴榆中,韩遂则将冀城洗劫一空之后,与众将赶赴金城,只留阎忠这个天子留守冀城,还给阎忠留下了三千老弱残兵。

    恰逢此时皇甫嵩身体转好,会合孙坚残部,与陶谦一起来攻冀城,城门开处,只见一人落魄而出,形容憔悴,细看之下,竟然是阎忠!

    阎忠见到皇甫嵩,感慨物是人非:“恨不前日力战而死,徒做今日羞耻之事,阎忠无颜再见皇甫公,留得此身苟活于今日,只是为了告诉皇甫公,切莫再西进,韩遂已经在西凉设下天罗地网,只等皇甫公前去,董卓与高燚已不可救,皇甫公可割下阎某首级,回京师献功,阉竖之辈,无不对皇甫公切齿痛恨,还望皇甫公自重!”

    説罢阎忠竟于两军之前,拔剑出来,在颈上一刎,登时气绝。

    皇甫嵩看得肝胆俱裂,他大步冲上去,扶住阎忠尸体,仰天大恸:“君何必自戕,是皇甫之过啊!”

    留守冀城的三千老弱残兵见阎忠自杀,纷纷投降,孙坚直到此时,才大哭出来:“阎君之死,是孙文台无能之由,皇甫公,这一次,不管前面有什么天罗地网,孙坚都要前去,即便是死也要带回韩遂首级!”

    皇甫嵩正要拒绝,孙坚已经招呼着自己本部人马向西进发了,他振臂一呼:“江东子弟何在?”

    数千人纷纷回应:“愿随将军前去,一雪前耻!”

    陶谦见了不免也是一惊:“孙坚此去,有死无生,皇甫公快下令将其追回吧!”

    没有料到,皇甫嵩却是静静将阎忠的尸体缓缓放在地上,步伐凝重地向前走着,厉声道:“大丈夫何惧一死!我皇甫义真此生大xiǎo百余战,未曾临阵退缩,如今虽然年老,手中宝刀却是不老!”

    “誓死杀敌,誓死杀敌!”麾下人马渐渐集聚起来,列成整齐划一的阵势,只待皇甫嵩一声令下。

    皇甫嵩心情激动地看着这些人,却不回头,对陶谦道:“恭祖若是觉得这样便死了,是毫无意义,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可以回司空大人那里去!”

    “这是在説什么话?”陶谦大步流星地跟上皇甫嵩,“今年虽然我陶恭祖已经五十三岁了,但是这颗心,却是才三十五岁啊!”

    “那好!”皇甫嵩与陶谦相视一笑,沉声下令道,“人心齐,泰山移,这一次,我们一定可以手刃韩遂!”

    “哦哦哦!”麾下两万人高举手中兵器,喊声震天。

    英雄不减当年勇,提刀纵马杀白头。

    血染征袍何惜死,马革裹尸岂贪生?

    愿从古人忠魂志,青史留得姓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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