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燚带兵刚与王匡乔瑁张超三人会合,还没有来得及了解那个假华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听得对面敌阵之中一阵骚乱,高燚立即派人前去哨探情报。

    不多时,士兵回报:“敌阵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溃退而走,我等抓住了几个询问,才知道华雄已经被斩杀了,只留一具无头尸身在地上,不知道头被割去了哪里!”

    高燚与王匡等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不禁有些诧异,旋即命令道:“走,我们去看看!”

    几人引兵前进,来到假华雄事前驻守之处,只见地上旗号杂乱,已然撤退多时,假华雄的尸体则是孤零零地倒在地上无人问津,高燚查看了一下,猛然醒悟过来:“这极有可能是徐荣的瞒天过海之计,此刻他指不定跑到了什么地方去做什么坏事了,几位速速派兵在周围巡查,不得放过一个可疑人物!”

    几人微微皱眉,高燚什么人物,也敢对他们下令,但碍于情面,只得暂时答应,却不催促兵马起行。

    高燚知道他们的心思,一阵郁闷无语,正要厉声数落几句,忽然听得远处传来阵阵整齐划一的呐喊之声,王匡等人顿时色变,便要命令军队准备布防。

    “几位莫慌,是自己人!”高燚看到王匡等人的惊慌神情不由有些乐了,他指着远处依稀可辨的旗号道,“来人是我的另一支人马锦骑军,此前在弘农时命赵云回宛城交接一些事宜,令他其后领兵来酸枣见我,与国出力,并非董卓人马!”

    言说之间,赵云已经引军飞马来到,见了高燚与他人,在马上拱手见礼:“赵云来迟!”

    王匡一眼便望见赵云马颈之上所悬挂的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惊呼出声:“这不正是那个华雄的人头吗?原来赵云将军才是斩此贼将的英雄!”

    赵云听得一阵纳闷,正要辩白一下,却见高燚冲他摇头,当下也不多说,只对高燚道:“我听说徐荣夜渡黄河,典韦将军居然都没有能拦住,于是我便从白马津绕道前来,打算夹击这个徐荣,谁知道刚刚渡过了黄河,却探听到徐荣引军又撤退了,本想去追击,又恐徐荣在荥阳使什么手段,因此先来见大哥了!”

    高燚点头:“看来徐荣一定是看到联军各营守备森严,不容易奇袭,所以知难而退了吧,徐荣此去,必定联合颍川的董旻,将酸枣这里的消息报告给董卓知道,我必须立即飞鸽传书给孙坚,让他早做准备!”

    王匡等人深以为然,于是分分收兵回营。

    高燚这才拉住赵云神秘一笑:“云弟好本事,一到此地就为我军赚了一个大功劳!”

    哪知道赵云却是脱口而出道:“兄长误会了,这人头是我刚才路过南边是看见悬挂于一根高杆之上的,便顺手取了来!”

    “啊?”高燚有些惊讶,谁这么好心,平白送了一个功劳来?不过这样也好,联军一定以为这个假华雄是赵云斩的,更为赵云添一份勇名。

    赵云并未理会高燚所想,而是继续道:“我来之前收到了四弟的来信,他称近日正在频繁与吕布大将高顺接触,高顺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他答应为我们劝说吕布,起码让吕布保持中立,不帮董卓,同时高顺也会暗中将董卓想要加害的朝廷公卿送出洛阳城来!”

    高燚听了大喜:“文远果然不负众望,这件事情由他来做是最合适不过,不过我也担心这一切逃不过董卓的眼线,且高顺在吕布军中虽然有战力,但是可惜实权不大,万一被董卓拿住把柄,吕布说不定会为了保住自己而舍弃高顺,你给文远去信一封,真到那时,一定要保高顺安全!”

    赵云还没有答应,忽然一名军士匆匆而来,对高燚道:“主公,貂蝉小姐打伤了看守的士兵,留书一封到洛阳去了,说是奉了主公你的密令,到洛阳有要事要办!”

    高燚大吃一惊:“这个貂蝉,怎么唯恐天下不乱?子龙,你迅速给洛阳南面的廖化飞鸽传书一封,要他务必让游击军的眼线保证貂蝉的安全!”

    赵云很奇怪高燚为何这般不安,但还是答应下来了。

    徐荣撤回荥阳,不敢安歇,立即给颍川的董旻去信,言说酸枣的情况,要董旻见好就收,立即向洛阳请求精兵猛将来荥阳,徐荣知道高燚的人马随时可能从嵩山出兵截断荥阳与洛阳的联系,因此他只能与时间赛跑,同时在荥阳虚张声势,散布董卓已经派吕布、李蒙、李肃、董承、李傕、郭汜等大将连夜出虎牢向荥阳进发的消息,正分兵几路,要与联军多线作战。

    不过董旻的表现实在让徐荣吐血,董旻本来正在颍川劫掠百姓,得到徐荣的急报之后,居然急速退兵,根本不敢像徐荣那样在颍川布防,而是亲自往洛阳告急。

    董卓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天下公敌,还是每日饮宴。接得告急文书,不禁苦笑不已,徐荣在文书中声称探查到关*东军人马不下三十万之数,虽然有夸大的嫌疑,但是蚂蚁一人一口,也是很让人郁闷的,关键是与此同时探马又报说牛辅三万大军在回洛阳途中遭到黑山贼陈到的设计陷入重围而导致大败。

    因此当前的紧急情势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如果白波贼黑山贼联手,那后果将是恐怖的!

    先不管那么多,董卓心下一横,叫来手下吩咐道:“袁绍公然起兵对抗朝廷,实在罪大恶极,你等迅速带兵围住袁隗老儿的府邸,将其全家问斩,提头来见我!”

    底下诸人不敢怠慢,领命而去。

    半日之后,这些军士空手而回,对董卓复命道:“回禀主公,我等带兵到了袁隗府上,里面已经人去楼空,半个人影都没有了!”

    董卓大惊:“什么?”

    当下便有军士窃窃私语道:“有人两个时辰前看到一群平民出了城去,似乎是袁隗化装的,我们问起之时,见过的人说是吕布将军部将高顺放出城的!”

    董卓正在气头之上,大怒道:“带高顺来见我!”

    不多时,高顺便被人押解着来到了董卓面前,董卓怒声质问高顺:“有人说是你放走了反贼袁绍的叔父袁隗,是还是不是?”

    高顺面不改色,不发一言。

    董卓当即喝令将高顺斩首示众,这时门外一人大步流星而入,正是吕布,他进了相国府,跪立于董卓面前,为高顺求情道:“义父不要错怪好人,高顺一向谨守本分,且袁绍谋反,消息并没有到了洛阳来,军中只有几个高级将领才知道,高顺既然不知此事,无意放走了袁隗也不奇怪,望义父明察!”

    董卓细想了一下,觉得吕布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将吕布扶了起来,又命人给高顺松了绑,呵呵一笑:“我自然知道你二人的忠心的,可是其他将领似乎不服气,奉先,我是你的义父,可不能总是袒护着你,既然袁绍肆虐作乱,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吕布点头,慷慨而道:“愿提虎狼之师,尽斩贼首,悬于都门,以安天下!”

    “哈哈,好,我便加封你为骑都尉,领本部人马,出战山东诸侯,我自领大军随后便到!”

    “谢义父!”

    出了相国府,吕布策马在前,高顺欲言又止。

    吕布停了下来,看见四下无人了,这才沉声喝问高顺道:“是不是你放走了袁隗,送出洛阳让张辽接应走了?”

    高顺愣怔了一下,这才回道:“不错,如果我不这样做,明日此时,袁太傅的人头说不定也悬挂在那里了!”

    说着高顺的目光转向城中的高杆之上,那里已经悬挂了数十颗人头。

    “今天若不是我及时得到了消息,你就会死在相国府了!”吕布的声音中带着愤怒。

    高顺低语到近乎细微:“若是能唤醒将军一丁点的良知,我高顺一人之死又算得了什么?”

    吕布苦笑一声:“良知?能当饭吃吗?我只知道我现在手里可用之人只有你们几个了,我没有资本失去任何人了,我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高顺愤然道:“但是这样下去又有什么意义?董卓一直对我们心怀鬼胎,想尽办法想折损我们的兵力,上次是河内,这次又是荥阳,以后是哪里就不知道了,山东十几路联军的实力虽然比不上我们诸将,但也是从黄巾之乱历练过来的人,何况高燚的人马也有可能在其中的,我们要是硬碰硬,就算胜了,也是要折损许多实力的!”

    吕布道:“这话不错,既然如此,我就一人出马,既不会违逆董卓的意思,也不会折损自己的实力!”

    高燚大惊:“将军要独战联军诸将?”

    吕布拎起手中的方天画戟孤傲地问道:“怎么,我的实力不行吗?”

    数日之后,讨董联军渡河分三路围住荥阳攻打,曹操亲自作为先锋,与其他两路人马成掎角之势,夏侯惇更是亲自出马与出城打算偷袭联军的徐荣交手了十余回合,徐荣见对方势大,董卓援军又未到,只得留少数人马在荥阳,自己带兵咬牙含恨撤退。

    曹操胜了这一阵,也得知了徐荣的厉害,这次自然不肯在放过,不及与其他两路人马会合,直接就带兵追击徐荣去了。

    不过这一次天公不作美,曹操军只追击到了半路,忽然觉得不对劲,细看之时,竟然见到白茫茫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从天上降落下来,只是在须臾之间,就将荥阳城外装点得像人间仙境一般,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银装素裹,宛如冰雕玉砌,分外妖娆迷人。

    关键的是现在才说六月,居然就飞雪了,这天气真是奇怪。

    不过遥想去年冬天天空还打雷的事情,现在的曹操对于六月飞雪已经不觉得不可思议了。

    “条件真是恶劣呢!孟德!”夏侯惇骑在飞驰的马上对身旁正醉心于这美丽的雪景的曹操抱怨道,“很美的风景,可惜也会给行军带来极大麻烦的!”

    另一边的夏侯渊偏过头来冲着夏侯敦笑笑:“不过兄长别忘了,这雪不仅会给我们带来麻烦,也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

    跟在他们后面的曹洪不解地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曹仁朴实坚毅的的声音在他们身后传来:“洪弟你还小,没经历过战阵,自然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曹洪并不服气,冲曹仁道:“年纪小怎么了?谁说我没经历过战阵的,两年前黄巾之乱时,我还跟着大哥在家乡斩杀好多敌军大将呢!”

    “额,我怎么流汗了?”曹仁的话把夏侯兄弟逗乐了,他们对曹洪道:“黄巾贼都是穷苦的百姓出身,怎么能和官军相比?”

    夏侯惇又道:“不过有志不在年高这话说的就不错,高燚也只比洪弟你大几岁而已!人家却已经参与过好几次大战了!”

    曹洪不满地问曹仁:“真的假的?”

    曹仁笑道:“主公就在身边,我们的话你不信主公的话你总该相信吧?”

    “你们几个真是可以,这种话题都可以扯到明阳身上!”曹操从沉思中回过神,看着前方阴霾晦暗的天空哭笑不得道。

    几个人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曹操面色深沉地说道:“突降大雪,看似对敌对我同样影响恶劣,其实还是有着细微的不同的!”

    其他人听了好奇心大起:“主公说来听听,让我们也学习学习!”

    曹操点点头:“让我们在脑子里模拟一个荥阳地理图,它是夹嵩山而建,前临中牟,背靠洛水,是天然的战略要塞,本来要是没下雪我还会担心有伏兵突袭,但下过雪后四周地势便会一览无疑,刚才在荥阳之时徐荣从容而退,说明徐荣还是保留了战力的,只是知道没有援兵,死守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而已!”

    “所以徐荣选择了放弃是吗?”鲍信也赶了过来,身后跟着他的弟弟鲍韬,二人只穿了一身皮甲,并没有戴头盔,一路上早已被雪花挂满须眉,活像迟暮沧桑的老人。

    曹操见了他们的模样忍不住大笑:“允诚兄,怎么才一会没见,你就老了三十岁?”

    鲍信笑道:“孟德你又取笑我了!”

    “启禀主公,前方有敌情!”传令兵飞马来报。

    曹操鲍信面色一紧:“全军准备迎敌!”

    转过了一个山坳,到了洛水前,因为下雪的缘故,洛水居然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只见一支数百人的兵马正仓皇撤退着,旗号杂乱不整,不过依稀可以分辨出一个“徐”字。待得他们过了洛水上了彼岸后曹操才从那个大将模样的人背影中猜出来:“徐荣!”

    徐荣听见了身后越来越近的兵马躁动和曹操的话,转过身惊恐地冲曹操喊道:“曹操,果然你追来了,不过你们关*东军徒有虚名不办实事,还不是逃不掉被董公各个击破的命运?”

    曹操大怒:“你助纣为虐,杀不了董卓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

    徐荣暗笑:“那你就试试看!”嘴上却连连告饶:“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要讨伐的是董公,和我没有关系!”

    “天下人都知道你是董卓的走狗爪牙,你们狼狈为奸,都是一丘之貉!唔…”曹操与手下众将到了河中,才发现一个很不幸的事,冰破了!

    数千人顿时纷纷落入洛水之中,他们不会水性,一个个在水中拼了命地挣扎。

    曹操大脑闪过一片空白,他只听见徐荣那句“其实刚才我渡河的时候在冰面上洒上了好些盐,就让这荥阳成为你曹操的葬身之处吧!哈哈哈!”,然后他就看见四周突然涌出的敌兵和无数自天而降的火箭。

    “啊阿阿阿…”曹军大部分已经淹死在水里再也没能醒来,那些拖着一身冰凉刺骨而又沉甸甸的铠甲的人刚挣扎上岸边便死于乱箭之下,烧成了火人,真正的冰火两重天,那是要怀着多大的痛苦和怨念才能不甘地死去的心情与遗憾!

    “主公,我不想死!”

    “主公,你在哪里?”

    士兵们的惨呼声不断折磨着曹操的耳膜,让他感到撕心裂肺。

    “曹君小心!”见曹操竟然在水里发着愣,身旁的鲍韬与前来接应的卫康赶快游到曹操身边,架起曹操便游向对岸,刚一离开,一大片箭网便又扫了过来,收割了无数人的生命。

    洛水已经变了红色,惨号不断,天上飞鸟翱翔在高空踟蹰徘徊着,看着这处凄惨的美景:漫山漫野满城银装素裹,恍若遗世而独立的仙子,而此时的洛水恰似扎在仙子玲珑小蛮腰间的一根红色丝带,绝美绝艳!

    “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样了?”曹操表情如死灰一般看着身后的惨状,喃喃着问鲍韬和卫康,却看见他们口吐鲜血,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鲍韬,仲道,你们怎么了?”曹操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他们后心上插着密集的箭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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