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四季如春,把他调去那里的分堂后院。”冷泺泫看向青荇。

    西南,而且还是后院,四人心中一省,看来真是让小姐不喜了,被发配那么远不说,连个脸都不能露。不过,起码呜呜的小命还在不是。

    青荇还未来得及开口,反而是床边的小壶满脸幸福地点头:

    “谢谢小姐,小姐对小壶真好,等少爷醒了,我们马上就出发。”

    “不必。”冷泺泫懒得看他。

    “嘿嘿,小姐才是,请收下小壶的谢意吧,不要推辞了呀。”小壶浑然没听出冷泺泫的意思,只当这声“不必”是对他谢意的回答。

    “好你个小子,在谁面前装傻充愣浑水摸鱼呢,”青栀的脾气可压不住了,上前朝着他屁股就是一脚,竟敢三翻四次地忤逆小姐:

    “小少爷自会有新人来服侍,你赶紧走吧,起码现在还能有个好去处。”

    小壶被踹得愣了愣,随即便见他眼眶中以极快的速度蓄满了水:

    “呜呜……少爷!!!”

    “……”

    这无限委屈又哀怨,透着数不尽苍凉孤独的哭喊悲鸣,仿佛断人寸肠的死别生离,又好像被棒打鸳鸯,今生绝无再见之期的愁苦情长,直将话还没说完的青栀吓得张嘴却无声,连想要上前拉回青栀的青荷,都僵在了那里忘了动作。

    哥,您是拿错剧本,找错对象了吧。

    青鹭觉得身侧的冷气有些加重了,隐有春寒转为冬冷之势,不由先一步伸手娇斥道:“把他拉开!”

    祖宗啊,你可别再继续作死下去啦!

    “不要,不要啊——”

    “少爷,呜呜呜,我的少爷!”

    “小壶永远都不会离开少爷身边,永远永远!”

    “求求你们不要把我们分开,我们说好要一生一世的……”

    看着独自唱戏且无比投入的某人,站在原地并没动过的四人猜想,或许凡间戏折里所说的棒打鸳鸯,拆散有情人时的场景概莫如是吧,而她们,竟就这么莫名成了棒子和指挥棒子的恶人?!

    突然好想动手怎么办?这个恶人是做呢,做呢,还是做呢!

    “小壶?”

    “嗳!”

    “少爷?”

    “嗯。”

    正当她们下决定时,耳旁传来稚嫩的“少年老成”与幼稚的“少年稚童”的对话声,极为有声调地起伏转乘,对接应答。这才发现,冷泺沣竟然不知何时醒来了,正拍着泪流不止的小壶“安慰”他。

    “莫哭,饿了你就先去用膳吧。”稚嫩的声音沉稳响起,还带着重伤后的虚弱沙哑。

    “小壶要等少爷一起的嘛。”幼稚的撒娇声随着他身体的摇晃一起响起,左右摆动,好在都知道他不是长了尾巴的牲畜,不然……

    “噫~”心直口快话又多的青栀最先忍不住,搓了搓被激出来的鸡皮疙瘩,满是嫌弃地撇嘴避到一旁,受不了,受不了啊!

    听到声音,冷泺沣这才看到,原来一向空旷的屋中还站了好几个人,而其中那曾偷看了无数次的熟悉身影,他绝不会认错。

    冷泺沣清澈见底,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霍地一亮,猛然直起身:

    “阿姐!”

    “哎哟,我的少爷,您这小后背都皮开肉绽的,干嘛突然坐起来呀,这得多肉疼,啧啧,躺下躺下,快躺下。”小壶咋咋呼呼地又是忙这又是弄那,脸上哪还有半分泪迹。

    “阿姐……”没有得到回应,冷泺沣也未有丝毫不满,而是坐得更加笔直乖巧。

    “我的少爷哇,心急什么,知道吗,当时就是小姐孤身一人深入狼窝,将你给亲手一路抱回来的呢。”小壶一副炫耀的神态看着呆住的冷泺沣,仿佛觉得自己当时没有呆住的表现,已经比少爷棒多了。

    “他们是不是又为难阿姐了?阿姐可有受伤?”

    冷泺沣着急地想要下床去查看,却被小壶给一把抱住,固定在床上,“谁又那个胆子敢去为难小姐呀,小姐厉害着呢,若受伤了还怎么能抱着你走这么远。”

    “抱……抱?”冷泺沣不可置信的有些结巴,急于求证似的看过去。

    “恩呢。”小壶响亮地回道,果然,少爷刚刚没听到后半句。

    阿姐抱他了?这是阿姐第一次抱他!

    冷泺沣脸上激动幸福的笑容未消,随即黯然,“对不起,阿姐,我又连累你了。”

    小壶将头凑过来,直面他家少爷,“那哪能呢,亲兄弟,不是,亲姐弟俩,谁会去计较……喂喂喂,你俩拖着我做什么,放手,不知道女子动口不动手嘛。”

    “嗳?我不出去,我还得陪着我家少爷……呜呜,别捂我嘴呀,呜呜,少呜呜……”

    冷泺泫袖中轻抬的手放下,重新恢复端庄。

    “呜呜”远离不闻之后,周围顿时显得清静无比,温暖如春。

    青荷心下一松,幸好青荇使了眼色,早已不耐的青栀与青鹭一左一右就将话痨的某人拖走了,否则,她们站在这里都嫌多余,谁能插入泪包的话里?那小姐和少爷还怎么把握难得能增进关系的机会?

    总不能,这姐弟俩到死都说不上几句话吧。

    在青荇的示意下,青荷与她一同离开,留给这姐弟俩一个单独的空间。

    安静中,冷泺沣有些坐立难安,“阿姐……对不起,我……”

    “你去那做什么?”这小子,和她说的话大半都是在道歉呀。

    “嗯?”似是没想到阿姐会同他这般温和的说话,冷泺沣愣愣地看过去,在见到阿姐眉头轻挑时,忙语速极快地解释道:

    “我听忝寿园的人说,因我前几日曾去菡萏院找过麻烦,所以冷治那群人就将阿姐带走了,说是,我让他们姐妹不高兴,他们就让我姐姐不开心。我一着急,没来得及多想便跑去了,没想到是在骗我。原本我还庆幸阿姐无恙,任他们像往常那般,打几下出出气也就罢,谁知,到头来还是要累得阿姐孤身去救我。是沣儿的错,幸好阿姐并未受伤。”

    “你去菡萏院找人麻烦?”那几人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竟能逼这么好脾性的人找去她们的地盘去算账,当然,姜还是老的辣,想来这也是账没算成,傻小子反被人家给算计了的。

    莫名的,对上阿姐的视线,冷泺沣竟有些羞赧不想开口,但悉知阿姐的性子,他不得不低着头,硬着头皮将事情从头说来。

    冷泺泫听罢无奈,原来这事倒还是她先引起的呢。

    那日冷泺泫本打算去夕霞院,半路却被冷溢一行人阻了去路,一番打斗,而她们都没留意到回廊后,冷泺沣目睹了全程,尤其是看到阿姐被她们联手伤了后,那血流满襟却依旧坚强地挺直后背,眉不点皱的模样。

    冷泺沣既气又心疼,阿姐心善,始终笑脸温和,不予计较,还放她们毫发无损地离开,可是,他身为长姐唯一的弟弟,又怎能看着阿姐的血白流呢?所以他要去给伤了阿姐之人一点儿教训。

    他欠了良多,总得,亲自为阿姐做一些事情吧。

    冷泺沣将小壶随便找个理由打发出去后,就偷偷潜入菡萏院,避开院中正忙着准备笸仙会上展示才艺的几人,绕到冷溢冷沁的住处,却听屋内传来三四人的交谈声,他只得暂等。

    不曾想,这墙角让他听到很多内容,一时竟出了神。

    回房后,冷沁心有余悸地关上门,一屁股瘫坐在床榻上,胡乱挥着衣袖扇风,“方才可吓死我了,还好还好,得亏我长得可爱呢。”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脸,可摸着左脸上的三颗大痘痘时,雀跃的心情又忍不住黯下来,手指在呈三角般布局的痘痘上来回抚摸,唉,真想将它们全给按回去!

    冷慧乖巧地为几人倒上茶水,亲手端过去,“几位先歇一歇,润润嗓子。”

    冷乔习惯性地去接,却忘了右手刚经历过痛楚,只听“啪嗒”一声,茶杯跌落桌上,滚了几滚才倒下,茶水泼了满手满桌,即便已不烫了,仍将她气得一蹦而起,一脚踹翻座下的杌子:

    “岂有此理,那个废物何时变得这般厉害张狂,有什么了不起,看潇姐姐回来后,怎么去收拾她!”

    突然的响声害得冷沁一惊,手上失了分寸,指甲从一颗痘痘上划过,直将她疼得抽了口气,不满地瞪了冷乔一眼。

    冷溢皱了皱眉,素手一抬,桌上的茶水便返落回茶杯里,桌面干净如初。

    她只是轻呷着茶水,并未搭理,其他几人也默契地以杯遮口,慢慢品茶。

    见没人搭话,冷乔悻悻地将杌子扶起来坐好,因先前过于紧张,且出了太多汗,实在是渴,又不好再开口吩咐冷慧,只得强作自若地重拿出一只茶杯,倒茶,一饮而尽。

    “三姐姐,你说,她为什么要偷学武法啊?”被三颗痘痘伤神的冷沁,无力地俯趴在靠枕上,满是不解,“像咱这样的家族,凡是入了道门,便禁止去私学武门之法,否则的话,那后果真不是人能承受得了的。难道,她宁肯付出那般大的代价,就为了不受欺负吗?”

    “对呀,虽说武修者的身份地位确实比世俗百姓高,但除了为道修者看家护院,做挡箭牌、替死鬼之外,还能得到什么?寿元也不过才一二百年,尚不足咱们的一半呢。”

    冷涬也疑惑:

    “要说她是没有半丝修行天赋被赶出了家族,为生存,不得不选择低贱的武修的话,这倒是可以理解,起码不至于沦落为俗世凡人,苦苦数十年平平而过。可她分明已是一位道徒,更何况,她那尊贵的出身……”

    涉及到冷泺泫的身世,大家默契地不再开口,毕竟真说起来,比起冷冰冰而言,冷泺泫才是她们最正经最尊贵的嫡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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