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啊,莫怪叔父无礼,叔父来的时候,正见这奴才趴在门口鬼鬼祟祟,举手就为贤侄清理了门户,哼哼。”董建似笑非笑的翻开了桌子上的茶盏,毫不客气的倒了杯茶,细细的品着茶,坐在了椅子上。

    周云开满眼厌恶,却无可奈何,董建与亡父本是远亲表兄弟,入朝为官又交好,直到父亲得罪权势被诬陷,为表清白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后周府再与董建没有干系。此刻却一口一个叔父的讨恶心,果真是迫在眉睫的焦急呢。周云开盯着董建一身朝服还未脱就赶了过来,便知董建是有多心急。

    “叔父……”周云开一拜抬起头笑道“还多谢叔父为小侄清理门户,不过这样的事以后就不必叔父亲自动手了,将军府距离周府颇远,若是日日劳累叔父来清理门户,累坏了叔父,小侄担当不起。”

    周云开眼角闪过阴光,作揖道。

    “贤侄这是怪叔父管闲事了吗。”董建大声的清了清喉咙,吐了口茶叶梗。

    “岂敢,只是贤侄鼠辈,叔父总拿我也无用。”周云开面露浅笑,暗中骂着董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砰的一声,董建将茶盏掷在桌子上,扭了扭脖子,凶神恶煞的望向了周云开,横眉立目,怒盯了半晌,见周云开不卑不亢,不喜不怒,片刻又转为哈哈大笑,将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

    “小侄果真如叔父一样都喜甜啊。”董建满脸的戾气转眼化作笑意,品着口中的甜茶,望着周云开,细着眼睛笑。

    周云开微微挪动嘴角算作笑意,回到“是,小侄与叔父相同之处颇多。”

    “哦?有何相同?”董建提眉。

    “叔父喜欢同甘,小侄喜欢与叔父同甘。”周云开笑意加深,颇有深意。

    董建又斟了盏茶,指着周云开大笑道“早知如此,叔父本与云开一家人,叔父还拐弯抹角做什么。”说罢,将手伸出,张开五指在周云开面前。

    “五万钱。”董建郑重开口道。

    周云开将身前衣摆扬起,郑重坐在椅子上,摇摇头,靠近董建举起自己的手,张开五指与董建的五只并合,眼眸弯弯,唇角上扬,舌尖轻打唇齿道出“十万。”

    “你!”董建怒惊起身,却被周云开紧紧的扼住手腕笑道“如此一来,侄儿开心,叔父放心,两全其美。”

    董建被周云开开出的条件惊愕,未料到这小子狮子大开口,竟然多要了一倍的封口费,可转念一想,自己贪污的粮饷可不止这个数,若是被他抖落出来,岂不是吃了大亏,既然如此,干脆就用十万钱拴紧他,做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董建思来想去最终做下了决定。

    “十万就十万,今晚连夜送至周府,但是事你得给我办妥,扬州水患的事……”

    董建还未说完,只见周云开满脸茫然的望着董建道“什么水患?扬州向来风调雨顺,全是奸佞之臣胡说八道,一派胡言,不过小灾患被迂腐大臣夸大其词,臣下了扬州方知,水患已经被治理妥当,如若还是不可抑止,怕是需要再拨些赈灾款大修河堤了。”周云开露笑,对着董建一拜作揖。

    董建想不到周云开如此知趣,哈哈大笑拍了拍周云开的肩膀。

    “如此一来,你我更亲近了,朝中小人众多,如若你我同心协力,怕什么猛虎野兽,都在你我手心攥着。”

    “叔父说的是。”周云开又是一拜,眼角的厌恶已经收也不住。

    “如此贤侄就准备下吧,叔父要回府为侄儿打点去了。”董建转身欲走,突然回过身来望向了周云开。

    “哦对了,你可知陛下为何急召你下扬州治水患?”

    “小侄不知。”

    “竟是那清远家女,清昔欢的主意。”董建沉音道。

    “清昔欢?”周云开念出三字,朗月般的眉目微皱,有风轻抚发丝,遮掩了寸寸攀上眉宇的愁容。

    “对,她一个小女娃娃懂得什么?若不是有清远在背后教唆,她岂敢在大殿之下污蔑你贪污受贿?她怎懂政事?”

    周云开越听越费解,这清昔欢是在皇帝面前诬陷自己贪污受贿?何意?

    周云开不解的望着董建,听他继续说下去。

    “她在上书殿公然诬陷侄儿与叔父我连带灾区四郡十二县上下四十官员共同受贿,小小女子,口出不屑污蔑之言,岂是小瞧之辈!”董建越说越气,恨不得立将清昔欢斩死面前。

    “不懂。”周云开望着董建的眼睛,依旧茫然。

    “哎呀侄儿啊,她计在将你列入贪污行列之中,待你下了扬州,不出几日便派兵遣将的将你以贪污受贿之罪捉拿归案,最后杀鸡儆猴,叫其他人等统统交出赈灾款,之后欲要除掉你啊!”

    周云开恍然大悟,原来是无中生有的计策,这臭丫头,有两下子。

    “如若我治不成水患,岂不是就要被问斩了?”周云开捏着下巴,踱步在大堂中。

    “哈哈哈,贤侄果真单纯,咱们上下其口,随便揪出下属几名贪官,向大牢一扔,将他手里的赈灾款播出发放赈灾,满城尽知你御史大夫周云开到了扬州,揪出贪官,查出赈灾款下发,凡事亲力亲为,贤侄以为,皇帝会逆反民心去杀掉你吗?”

    周云开还在冥思苦想,董建一笑,朗声道“御史大夫周云开是青天大老爷,皇帝怎会杀了青天大老爷?”

    周云开不禁笑起来,果真是妙计,你清昔欢有张良计,他董建有过墙梯,果真还是年幼不是对手。

    “贤侄啊,你还在思虑什么?有何顾虑不妨直说。”董建站直身子,张望着转来转去的周云开,觉得脑袋晕。

    “可是,叔父不会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吧?”周云开眉眼轻弯,轻缓道。

    “贤侄啊,叔父若真敢杀你,无需这般费力,叔父欣赏你,不舍得。”董建眉开眼笑,将茶举起饮入喉,轻叹“这茶也太甜口了。”

    “那便好,那便好,既然如此,叔父与我便是一家人了,如若叔父不嫌弃小侄愚笨……”周云开话到嘴边不续说,望着董建。

    董建干了茶,哈哈一笑“当然不会嫌弃!”

    “那极好!就此天地为证,你我拜个异姓兄弟!”周云开说着,已经跪了下来,不等董建一口茶喷出口,将手指在董建的佩剑上划下一道,渗出血来滴在茶杯里,对着董建点了点头又道“如此,我办事你放心!”

    董建四十有余,周云开不过十九,做父亲尚可,岂能做兄弟,况董建按辈分还是周云开的叔父,此结义实为羞辱。

    董建被羞辱,叹口气不理周云开,立在原地呆愣半天,拱手道“有乱辈分。”

    “辈分是祖宗立的,情分是你我生的,不乱。”周云开跪地不起,董建无可奈何,现在有求于他,只好忍辱跪在地上,装模作样的一拜起身,不再理会。

    “好了,从此我们就更亲近了。”周云开弹了弹裤子上的灰土起身,笑了笑,之后望着地面发呆。

    “这结拜也结了,钱款落日后我便送来,也无需忌惮皇帝杀你了,还发什么愁?”董建冷眼道。

    周云开叫手指搁在嘴角,眉心紧蹙,良久,张开嘴轻声道“我想知道这清昔欢与我是有什么仇怨,竟这般想除掉我?”

    董建哼了一声,背手道“能有什么仇,区区女子,不过与其父一个德行,管得宽呗。”

    “哦?这样。”周云开粲然一笑,眼神陡然一寒,嘴角也张扬起弧度,缓声道。

    “管得这么宽,是欠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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