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殿 作者:悬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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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身难保。”

    “我会传话给闫家,说你是真傻。”

    “你是闫家人,为什么帮朕?”

    “不,我姓葛,我恨闫家。”

    之后,白天一切如旧。每到初一和十五的晚上,我和聂俨会躺在一起,整夜在对方的手心里写字,写年少往事,写心中的恐惧、寂寞和委屈……

    腊月初一,闫家传来口信,爹去世了。

    晚上,我躺在聂俨身边,一个字也不想写。我会写字,都是爹教的。

    “你有心事?”他写。

    “我爹去世了。”我写。

    他轻轻揽住我,让我的头倚着他的肩膀。我抱住聂俨,把脸埋进他胸膛,任眼泪喷涌,不敢泄出一声呜咽。聂俨的胳膊越搂越紧。那一晚,我们有了肌/肤之亲。为了隔绝声响,我们拿腰带封住对方的嘴。被压抑的呻/吟化作情/欲的火焰,加上悲伤和恐惧助燃,那一晚,我们是真正的干柴烈火,燃烧至筋疲力尽。

    凌乱的床可以恢复成原状,有些东西却恢复不了。那一晚,我怀了聂俨的孩子。怀孕是瞒不住的,我开始呕吐嗜睡,腰身一天天鼓起来。闫家派的近侍虽然分辨不出傻子,却认得出孕妇。

    闫渡亲自进宫。我被囚禁。聂俨被带走。

    再见到聂俨已是半月之后。看到他还活着,我松了口气,跑过去一把搂住他,抚着他的背,趴在他耳边轻声说:“没事就好,我以为你活不了了,吓得我啊……”说着说着,我觉得不对劲——他没有反应,身子歪着像堆烂泥。我仔细看他,他的眼神是散的。

    闫渡冰冷的声音飘过来:“这次他不是装的。哼,好深的心机,竟骗过了闫家这么多年!已经反复地试过了,把他的手放在火上烤得快化了,也没有反应。他再能忍也假装不了的。”

    我哆嗦着执起聂俨的手,他手上的肉全皱在一起,模糊纠结成一片,像干枯的树皮;我撩起他披散的头发,发现他脑后有块碗口大的伤,刚开始结痂;我脱下他的衣衫,看到他背上沿着椎骨一溜密密麻麻满是被针扎过的痕迹,有些针孔太深还在流脓流血。我抱着聂俨活死人一样的身体,放声大哭。

    闫渡的骂声混进我的哭声里:“跟你那个不长进的娘一样下贱。为了男人,背叛亲人。枉费本相的一番苦心!”

    闫渡不会饶恕我,就像他不曾饶恕我娘。一纸诏书,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把我送进了素心殿。

    闫家很快又选定了新的皇后。新皇后进宫的前一天,闫渡让几名近侍来到素心殿,拿一根白绫缠住了我的脖子,一尸两命,一了百了。

    可怜我的孩儿还在胎里没成形,也没有魂魄,不然我们娘儿俩变成鬼也能做伴。

    不过也好,哪怕生在穷街陋巷中,也比投胎在这深深宫阙里强。

    宗如妃的故事

    我进宫那年刚满十四,碧玺已经四十七,比我娘亲岁数还大,比我娘亲管我还多。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一嗔一怒,碧玺都要管,就连梳头上妆的时候也不停唠叨,害我闭着眼也睡不着。

    我忍不住抱怨:“又不得幸,费什么劲打扮?”

    “打扮好了才有机会得幸。”碧玺的话我从来都反驳不了,她是在宫里待了三十多年的老人儿了,服侍过孝贤皇后,见过的世面比我这个小县尉的女儿喝过的水还多。

    碧玺让我别着急,只要听她话,就一定能得幸。

    别着急?能不急吗?宫里女人太多,我进宫都三年了也没得幸,要等到猴年马月啊?我娘亲说,男人都是贪新鲜爱年少,就像采花要采含苞的,摘果要摘刚熟的。

    碧玺说,含苞的花稚气,刚熟的果酸涩,新要新得奇,鲜要鲜得艳。

    每天晚上,碧玺都用牛奶给我敷面。对我这种刚进宫的小主子来说,牛奶是非常稀罕的东西。我穷得腰包上挂铃铛——一碰叮当响,不碰响叮当;是碧玺掏钱打点了膳局的人,才变得出牛奶来。碧玺说,她在宫里久了,各种门路早就熟了。

    碧玺花在我身上的钱不少,对我好得像第二个娘亲。我说:“碧玺,你年纪大,资历老,又有钱,就算孝贤皇后不在了,也不该差你来服侍我这没出息的小女孩。”

    碧玺说因为我和她同乡,都是显州人。

    我说,显州来的可不止我一个。

    碧玺说因为我也姓宗,长得像她年轻时候,当我是她的女儿。

    我问碧玺,若真有出头的一天,该怎么报答她的恩情?

    碧玺说,婢女没有后代,死了就埋在无名荒冢里,被野草掩盖。不过,二品以上的嫔妃可以有婢女陪葬。她希望死后能进皇陵陪葬,享受皇家供奉。

    我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要当上娘娘,起码是二品的,帮碧玺实现这个愿望。不是我对自己的容貌多有信心,是我对碧玺的能耐毫不怀疑。碧玺说的话,没有一回不准的。她说我能得幸,我就真的得幸了。

    我进宫的第四个夏天快结束的时候,终于等到了侍寝的机会。在龙兴宫的烛光里,我半褪衣衫,露出胸口的“胎记”,天子一下坐直了半倚的身子,眼里闪出灼光。

    天子问我何姓?

    我答:“姓宗,开宗明义的宗。”

    天子问我何名?

    我答:“名若葭,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葭。”

    天子问为何取“葭”字为名?

    我答:“‘葭’是江边常见的禾草,亭亭玉立,摇曳多姿。江边人家为女儿取名常用此字。”

    天子说,听我口音,应是显州人。

    我答:“确是显州人,家就在显江边。”

    天子问我的生辰年月。

    我答:“妾生在三月初五,已满十八了。”

    天子问我胸口的“胎记”。

    我答:“妾自娘胎带来此记,妾娘亲曾忧此记有损女子无瑕玉体,无奈遍试诸法皆不得除。”

    几问几答,我面上懵懂,心中暗叹碧玺厉害,将天子之问尽皆猜中,同我对过数遍,答案早烂熟于心。

    夜深入鸳帐,天子尽柔情,缱绻至天明。睡意朦胧中我听见天子说:“若葭……汀儿,是你终于回来了吗?”

    “汀儿就是宁妃宗汀葭吧?碧玺,我这才明白你让我改名的好处,还有那个‘胎记’,天子一看到,眼神就变了。”我一回寝宫就迫不及待地跟碧玺详述了一番。

    碧玺听完笑而不语,似乎对我初次侍寝的表现颇为满意。

    我本叫宗若霞。碧玺说,“霞”字俗气,不如“葭”字秀雅,非要我改名。我说,进宫时候在花名册上记的就是“若霞”,如今还怎么改?碧玺说,就说是记名的人听错了,反正“霞”“葭”二字读音相似,我的显州口音说出来更分不清楚。

    我压根儿就没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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