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殿 作者:悬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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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全呢。此刻恐怕整个京城都乱了。你我能躲多久便躲多久。外面肯定血流成河了。”

    “明王竟然造/反了。”我念叨。

    “明王果真造/反了。”毛修纂嘟囔。

    “果真?”我诧异,一个史馆修纂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是曲掌纂大人,有一回……对监修大人说,陛下对明王殿下严苛寡恩,可江北军却日渐壮大,不裁撤不放心,裁撤了江北无人能守。前朝就有过类似的局面,后来激出政/变,耀王造/反弄得不可收拾,没过二十年就改/朝换/代了。曲掌纂大人说,恐怕明王变成第二个耀王。监修大人长叹一声说,天下风云变幻,史家只管如实记录,评说自有后人。这些话被我无意中听见了,所以……”毛修纂说。

    造/反、政/变,这些在史书中都很常见,读的多了,不觉怎样。一场大变之后,史书中载录,动辄成千上万人被杀。虽然可怖,到底只是数字。可亲身经历却大不一样,毕竟一人只得一条命,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是人都会怕。外面一直乱着,天亮后还加入了女人的哭声与尖叫,凄厉悲惨,不堪入耳。

    我和毛修纂不敢动弹,一个蜷在桌下,一个缩在榻下,躲了一天两夜。到第三日上午,有人撞开了史馆大门,把毛修纂从桌下揪出来。

    “此处就你一人吗?”有人问毛修纂。

    “是、是。”毛修纂回答,听得出他害怕。

    “你叫什么名字?是何官职?家在何处?”同一个声音在问。

    “毛……习坎。史……史馆修纂。住在……京城东、东菓街。”毛修纂结结巴巴地答。

    “毛什么?”一个明显带着不耐烦的声音追问道。

    “毛习坎。”毛修纂回答。

    “呸!这名字犯了我们明王殿下的讳!是大不敬!”不耐烦的声音更不耐烦了。

    “不不不,小人名字是坎坷的坎,并非侃直的侃。”毛修纂急得都带哭音了。

    “什么这个坎那个坎,至圣朝的狗腿子连说这个字也不配!”不耐烦的声音在吼叫。

    “唰啦——噗咚——”我听见刀剑出鞘之声,然后是闷响,就像一个沉重的麻包被丢在地上。

    “哎,你怎么把他给杀了?”最初询问的那个声音。

    “哼,看不顺眼就杀了。怎样?”不耐烦的那个声音。

    “殿下说了,只杀二品以上的官,一个小小修纂,抓起来算了。”询问的声音说。

    “抓了两天两夜了。京城这么多官,老子都抓累了。还是杀了容易。”不耐烦的声音说。

    “唉,罢了。你们两个,把死人拖出去吧。”询问的声音说。

    一阵挪动的声音过后,那人接着说:“殿下说把这儿封了,一样也不许乱动。”

    “是。”五、六个人的声音应道。

    我打了个哆嗦,心道不妙,这下可没机会逃命了。

    “喂,安排好了就走吧,时辰快到了。”不耐烦的声音在催促。

    听着像领头的两个人走了,外间还有人留守,我能听见脚步声和说话声。

    我饥肠辘辘,筋疲力尽,战战兢兢,不敢乱动,地上很冷,缩久了四肢都木了。我的头开始发昏,我怀疑自己要晕倒了。

    外面远远地传来鼓声,是宫里的鼓,只有节庆才会敲响。

    “登基了,登基了!明王殿下登基了!”外间有人欢呼起来。

    “什么殿下,该改口叫陛下了!”另一个声音纠正道。

    “对对对,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好几个声音跟着一齐欢呼起来。

    “太好了!咱们跟着陛下在江北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出头了,呜呜——”一个粗声粗气的大男人说着竟然哽咽起来。

    “呜呜——”一时好几个人都跟着哭起来,听得我又吃惊又好笑。

    “江北苦啊,呜呜——”

    “京中待陛下不公啊,呜呜——”

    “战死、冻死、饿死……江北哪年不死千把人。钱粮军械,哪次给足过?太他/娘/的欺负人。呜呜——”

    “要不是有陛下挡着,漠北人早杀入京城了,哪有这些年的太平。把咱们用完就弃了,哪儿那么便宜。呜呜——”

    我强打精神,留意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言语。至圣朝的北边与漠北人的领地相接。漠北人凶残好战,不时侵扰凊凌江以北的至圣国土。明王是皇弟,比至圣皇帝年轻十四岁。至圣二十二年,至圣皇帝祝尔俣四十五岁,明王祝尔侃三十一岁。明王虽然刚过而立之年,却已经在凊凌江以北驻守了十二年。十九岁那年,明王生母忽然辞世,后宫对其死因讳莫如深,本朝实录中说是失足跌跤,摔破了头。七日后,明王被一道圣旨遣送至江北军营,此后十二载不曾回京。

    那些兵士后面的话我没听到,饥饿、疲劳和恐惧让我难以支撑,在榻下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外间的声响把我唤醒。

    “本朝实录都找出来了吗?”

    “回禀陛下,这边一堆都是。”是之前听过的声音。

    “全在这儿了?”

    “应……应该是吧。”是那个不耐烦的声音。

    “嗯?”一声冷哼,四下肃静。

    “陛下恕罪、恕罪。”不耐烦的声音此刻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而是诚惶诚恐地咚咚磕头,力道之猛连我隔着半间屋子都能感觉到地动,怕不把额头磕破了才怪。“陛下知臣不怎么识字,实录什么的,是与不是臣也……认不大出来。”

    又是一阵磕头。

    “算了,全烧了吧。”

    一句话惊得我倒吸一口凉气。我慌忙捂住嘴,已经晚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榻前。我全身僵住,连呼吸都停了。

    “是自己出来,还是朕找人把你拽出来?”

    我明知这句话是对我说的,一时竟不敢应答。

    “这里有人?”不耐烦的声音变成了不置信。

    “好几个人在此守了两天竟没发现屋里藏了个活人?”他并不吼骂,话中的分量却极重。

    我自知藏不下去了。我好歹是个姑娘,不能让那些兵士拉扯。这么想着索性深呼吸几下,一咬牙手脚并用地从榻下钻出来。

    “是个女的!”有人失口喊道。

    我眼前先看到一双硬底长靴,称着绲边长袍,下摆上绣着龙纹。略微抬眼,腰上挂的不是金玉,而是一柄半长的腰刀。这打扮得不伦不类,文不文武不武,皇帝不皇帝,将军不将军的奇人,就是刚用非常手段强行坐上龙椅的明王祝尔侃。

    “自报家门吧。”祝尔侃不动声色地说。

    我努力控制僵硬的四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不想露出颓相,仍不免有气无力。“下官曲雅歌,史馆编修,从六品,家住京城北峦街。”

    “北峦街,姓曲?史馆监修曲虚怀是你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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