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半躺在软担架上,被玉儿两个属下抬着往那冒着黑气的洞口去。
    侍卫和骆铁匠杨华忠他们都习惯性的跟上去,却被骆风棠拦住。
    “这里的规矩,除了我爹,谁都不能进。”
    中年侍卫不放心,再次将手按在剑柄上沉声说:“保护主子是属下的职责,除非我死了,不然绝不能离开主子半步!”
    眼前这侍卫对齐桓的忠心,让骆风棠很是欣赏。
    但欣赏归欣赏,规矩是规矩。
    想要活命,就要按照这里的规矩来。
    骆风棠正要出声,齐桓的声音自洞口传来。
    他先是叫了那个侍卫的名字,让他过去。
    侍卫快步冲到了齐桓跟前。
    齐桓坐起身,跟那侍卫低语了两句,又重重拍了拍侍卫的肩膀。
    侍卫往后退了一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目送齐桓被抬进地洞。
    而这边,骆铁匠和杨华忠也围住骆风棠,“棠伢子,我们一个都不准下去吗?谁来照料你爹啊?”
    玉儿款款走过来,清声说:“两位伯父莫要担心,底下人手充足,我自会安排。”
    杨华忠对玉儿那慈爱的笑了笑。
    这个玉儿当初可是闺女从南边带回来的,那会子还是个半大的丫头呢。
    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大本事啊,真是厉害!
    而骆铁匠对玉儿的感觉就更亲近了,因为当初玉儿可是在骆家寄住过一段时日。
    “玉儿啊,这底下你说了算是不?”都这种时候,说话用不着拐弯抹角。
    玉儿笑了笑,点头。
    骆铁匠搓着手,“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可是把风棠他亲爹老子交到了你手里,你可得好好照顾他啊!”
    玉儿敛容,再次点头。
    骆风棠说:“大伯,这些话不用特别叮嘱,玉儿自有分寸的。”
    ……
    四人站在洞口,目送玉儿下了地洞,随即那地洞上方的石块便缓缓合拢,到最后纹丝合缝,竟看不出一丝端倪。
    骆铁匠看得瞠目结舌,喃喃着:“今夜可是大开眼界了,这地底下还能住人?”
    要不是亲眼得见,他打死也想不到这底下能住人啊!
    杨华忠内心的震惊一点儿不比骆铁匠少,但嘴上他只是感慨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确实是见识到了。”
    骆风棠对这一切并没有太多的震惊。
    他知道这绵延几百里,无数奇峰耸立的眠牛山深处,神秘的事儿多着呢,又何止这一桩?
    不仅是这里,在脚下踩着的这片大陆上,神奇的未解之谜太多太多,比头顶的星星还要多。
    他眼下所关注的事只有爹的蛊毒。
    “棠伢子,既然这里没我们啥事儿了,那咱就下山吧。”杨华忠提议。
    也不知道晴儿娘一个人在家里咋样了。
    不过,既然棠伢子说晴儿她们都回来了,那今夜自己回不去,晴儿应该会留下来给她娘做个伴。
    骆风棠点头,“我去跟那边的侍卫大叔说两句话。”
    那侍卫跟了齐桓很多年了,四十多岁的年纪,也算是齐桓身边的‘老人’了。
    出于尊重,骆风棠和杨若晴都是唤他侍卫大叔。
    骆风棠来到侍卫跟前,见他坐在先前齐桓靠过的那棵大树下,双手抱剑,目光直直盯着地洞出口的那块大石板,一动不动。
    “侍卫大叔,咱先回去吧!”
    侍卫摇头,“不,我要留下。”
    “你进不去,留在这里做啥?”骆风棠问。
    “等。”
    骆风棠默了下。
    “期限未定,留在这里等,没必要。”骆风棠又说。
    侍卫再次摇头,抱紧了怀里的剑。
    他从小就没有爹娘,在路边饿得奄奄一息,几条野狗等着啃噬他的皮肉。
    是主子救了他。
    这几十年他一直追随主子,上过战场,从给他端茶送水的小兵做起,见识过主子昔日的辉煌……
    他这条命都是主子的,从战场到海岛,从如日中天到销声匿迹,他一路追随,从不后悔。
    主子在哪他就在哪,一天不出来他等一天。
    一月不出来他等一月。
    一年不出来他等一年。
    他会一直等到主子出现,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心甘情愿的抉择!
    既然这侍卫态度如此坚决,骆风棠也不好再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坚持,尊重便好。
    他起身离开之际,那中年侍卫突然又叫住他。
    “冒昧问一句,底下那个白衣女子……算了,当我没问。”
    骆风棠却停下来,转身跟那侍卫说:“我爹的蛊毒是黑莲教某位长老下的,那女子……乃黑莲教圣女。”
    留下满面惊愕的侍卫,骆风棠带着骆铁匠和杨华忠顶着夜色下了山。……
    一路上,骆铁匠和杨华忠都在那儿感慨连连,关于蛊毒的神秘,关于玉儿的本事,关于那地洞的猜想,最后话题绕到了那个留下来的侍卫身上。
    “那兄弟对风棠他爹真是忠心不二啊!”
    “确实!”
    “咱都下来了,地宫他也进不去,接下来这段时日他一个人在那里吃啥喝啥?”骆铁匠又关心起那忠心侍卫的吃喝问题来。
    杨华忠拧眉,“确实是个大问题啊……实在不行,咱轮着来给他送饭咋样?”
    骆风棠抚掌叫好。
    骆风棠从旁听到,微微一笑,却出声否决了两位长辈的提议。
    “大伯和岳父有心了,不过,却不需要送饭菜,他自己会有法子解决的。”
    “啥法子?难不成他还随身带着锅灶碗筷米粮油盐啥的?”骆铁匠瞪大了眼睛问。
    杨华忠也很困惑不解。
    骆风棠又笑了笑,耐心跟他们这继续解释:“他是习武之人,身手跟我在伯仲之间。”
    “他有剑,有弓,饿了可以狩猎,渴了可以喝溪水,乏了可以摘野果子,困了地为床天为被。”
    “相反之下,大伯和岳父每日往返此处送饭,一来你们辛苦,二来也容易引起有心人的主意,为玉儿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骆风棠摆事实,说道理,面面俱到。
    骆铁匠和杨华忠也都是明事理的长辈,当下一听,觉得还是骆风棠说的靠谱。
    于是骆铁匠说:“好吧,那就先委屈那位兄弟了,等回头你爹痊愈下山,咱置办几桌酒席好好,该庆贺的庆贺,该犒劳的犒劳,为他们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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