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名为霍 作者:昭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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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煎熬犹豫,却好似落入了另一个深渊……

    离秋孤身一人走在洛神山庄的大理石道上,洛府大门近在咫尺,她忽而顿住脚步,侧眸望向月光笼罩下的眷恋湖,无限安宁。

    她摩挲着包袱一角,念着今夜分明天朗气清,为何跟六年前那场倾盆大雨似的,悄然扼住人们的喉咙,教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回过神来,却发现楚是夜正孤影伶仃地站在大理石道的尽头,遥遥地望着她,此情此景就像送行似的,离秋怯怯地走上前去,两人相顾无言。

    “我想来想去,还是有些舍不得,离秋,你要去多久啊?什么时候再回来?”楚是夜些许不好意思,胡乱地摸着后脑勺,就怕听见离秋坦然一句“不回来了”,那他真是顾不上什么洛家不洛家,死皮赖脸也要跟着一起离开了。

    “是夜,你还记得我当年说过的话么?我说,如果离开慕家,你能过上你最渴望的生活,那我便不会再强留你……”离秋渐渐哽咽,她还想继续说,既然你已经找到了这样的生活,剩下的便是珍之重之,不必迁就区区一个她。

    楚是夜听不见后面半句话,心意却早已相通,他轻叹一声,徐徐道:“我出生在这里,自幼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然而身为世家子弟,最忌讳披着富贵的外衣做着鸡鸣狗盗的事,于是我辗转去到了千古源,拜师学艺,在那里度过了最无忧无虑的十年,因为心有不甘又流落至中原,与破庙那帮兄弟们以天为被地为席,尚且逍遥自在,可是我终究保不住他们的命,保不住那般风餐露宿却甘之如饴的生活……”

    “再后来,慕家不过囚笼,自然也不是我长待的地方,最后兜兜转转一圈,再度回到东原,也算是宿命轮回,可是,后来的我渐渐发现,无论富贵落魄还是聚散离合,这些生活都不是我想要的。”

    楚是夜的语气越发笃定,霍离秋听得有些糊涂,她原本以为当下的生活已经足够了,一时茫然道:“为何?”

    “因为这些生活……都没有你。”

    眷恋湖漾起一丝涟漪,风过留痕,随波而去。

    霍离秋手中的包袱骤然滑落,两行清泪簌簌而下,任凭所谓的阴谋阳谋在脑海里喧嚣,她已经全然不顾,快步上前抱住楚是夜,他亦是用力地将她拥在怀中,颤声道:“所以……你一定要记得早点回来……”

    离秋一个劲地摇头,楚是夜一脸委屈,刚想再啰嗦几句,离秋倚在他肩头泣声道:“我不走了……”

    “不走了?”楚是夜泼出去的忧伤还来不及收回来,眨眼间悲喜纠葛、哭笑不得,还伸手掐了自己一把,旋即欣喜得说不出话来。

    霍离秋破涕为笑,她又何尝不是漂泊已久,只是这些年谈不上什么大喜,倒有满满的大悲将她摁在卑微的尘土之中,将人的喜怒哀乐都磨蚀得不成样子,再加上炼血术噬人心性,她几乎以为自己真成了个铁石心肠的人。

    哪里是什么开不了口,分明就是千般万般的舍不得。

    夜色微凉,一丛秋莲静静憩于眷恋湖心,其中两株并蒂而生,缱绻深情,花草树木比不上凡人长寿,亦是不负这向死而生的一辈子。

    寝屋的烛台还未凉透又燃上了新的红蜡,离秋将包袱里装的东西捡回了原处,就当做无事发生,但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内疚道:“都怪我,自以为是惯了……你还是先去歇息吧,明日不是要早起吗?”

    楚是夜不久前还撕心裂肺了一把,现在毫无睡意,寝屋的暖意又彻底将他绑在此处,完全迈不开步子。

    离秋见他凝神望着自己,目光片刻也离不开,只好怯声道:“我真的不走了。”

    楚是夜鬼使神差地凑上前去,在离秋耳畔温声道:“记得别再修炼血术了……”

    离秋惶惑地抬起眸子,她原本以为那日楚是夜看见她背后的血纹却一言不发是因为不在意,没想到他早就记在了心上,离秋颇为心虚道:“你早就知道了?”

    楚是夜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我知道的可多了,你要同我分房而歇不就是怕血灵反噬被我发现么?”

    离秋有些窘迫,就像小孩子撒了谎被当场拆穿,连地缝都没得钻。

    “哎,如此说来,那我以后是不是……都能歇在这里了?”楚是夜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没羞没臊地得寸进尺了些,离秋这才顿悟他的心思,当即涨红了脸。

    “这可是你的寝屋……怎么说得好像……被我霸占了似的?”离秋略显结巴,不敢抬眼迎上他炽热的目光。

    “那又如何,你也大可将我一起霸占了……”楚是夜觉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顺手揽着离秋横在床上,呼吸又开始凌乱起来。

    红烛摇曳迷离,映得两人面色绯红,玉帘轻掩,衣衫不自觉地散落在旁。

    “怎么你的脸比我的还红?”

    “我、我哪有……哼,等我把烛火吹灭了,谁还管脸红的事……”

    ……

    寝屋的灯火蓦地熄灭,伴着似水的月光和零碎的呓语,度过这吾心安处的夜。

    129 北上

    南国。

    “哎,你收回去,不准下这一步!”沈为容望着棋盘急了眼,死活拦着白贺将黑子搁在白子的命门上。

    白贺轻笑一声,拧不过这位蛮不讲理的公主殿下,只好将棋子丢在阵外边角处,勉强让这盘棋能苟延残喘一阵。

    “母亲,都说落棋不悔真君子,您这……也太为难白先生了。”沈梨被下人们簇拥着款款而来,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棋技实在不敢恭维的母亲如何敢缠着白贺陪她对弈。

    “见过殿下。”白贺恭然起身行礼,周遭一众婢女盈盈下拜,唯有沈为容固执地咬着一枚白玉棋子,瞪着棋盘发愁。

    沈梨无奈地叹了口气,眉眼却低敛许多,想着母亲好不容易摆脱了被朝堂上几个老臣来回吵闹的日子,如今多些闲情雅致也算教人心安。

    白贺见他初登高位不久,举手投足已经全然摆脱了稚气,不过六岁多的孩子,逞强得令人心疼,宽慰道:“殿下勿怪,公主肯找小可来解闷是小可的荣幸,不过是下下棋,公主开心便是。”

    “快听听,白贺都没说什么,你这孩子还在叨叨作甚?”沈为容挥手将棋盘搅和得一团糟,“还有,这个时辰你不是该在后塾么?跑来我这儿瞎转悠什么?”

    沈梨神色悻然,不敢再多耽搁,赶紧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端端正正地呈到沈为容跟前,恭声道:“梨儿是来找白先生的,今日收到了东原义军的回信,梨儿还看不太懂,想来请教先生。”

    沈为容将信将疑地接过信来,乍一看,义军似乎没有婉拒之意,可从头至尾也没有明确地接受联盟,满是故弄玄虚,于是一挥手将白贺拽到身旁,道:“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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