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经过张医生例行检查后,肖剑被告知并无大碍,肖剑显得很高兴,父母连日来的阴霾心情也一扫而光。在肖剑的强烈要求下,肖剑爸妈办完了出院手续,肖剑在父母的陪伴下回到了自己在平川市的老家。

    这个家肖剑已经很多年没回去了,是一个60平米的二居室,是九十年代母亲所在单位分配的职工福利房。虽然比肖剑在江洲市所购买的房子小很多,但是却充满了肖剑最美好的回忆和家庭的温情。

    回到家后,肖剑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子口袋,什么都没有。

    “妈,我的苹果呢?”肖剑急问道。

    “苹果在医院就吃完了,妈一会去超市给你买去,这几天你在家好好休息”。

    对啊,现在是2004年,哪里有苹果手机啊。肖剑不由得苦笑了两声。

    “妈,我手机呢?”肖剑又问道。

    “你之前喝醉吐了一身,裤子给你洗了,手机取出来了,就放在你卧室床头”。

    肖剑走进自己的卧室,房间不大,布置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柜,一张写字的书桌,还有一把凳子。这是肖剑初中和高中学习生活的房间,墙上还贴有一张飞人乔丹的大灌篮画报。自从离家上大学后肖剑就很少回来了。

    肖剑看着床头上静静躺着的手机,那是一部老式的深蓝色诺基亚3310,这不就是自己大二实习的时候买的手机吗?

    肖剑在床边坐下,端详起这个古董手机来。深蓝色的塑料外壳,圆滑的外轮廓,外型确实有点老气,背面还有很多伤痕,应该是不小心摔到地上造成的。

    肖剑按下开机键,随着熟悉的旋律想起,那张经典的两张手动态开机画面出现,肖剑不禁感慨,曾经的王者,却被一只小小的苹果打败。它的黑白屏幕上泛着墨绿色的柔和背光,相比现在智能手机一天一充,它那超长的待机时间真的让人羡慕。

    肖剑翻看了手机通话记录,这几天张斌给自己打了好几个电话,往前翻了下,有一个长途固定电话号码,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了。再往前翻,肖剑看到自己跟周冉打了一个电话。

    肖剑开始查看短信收件箱,收件箱容量快满了。在功能机的时代,手机上网不现实,也没什么娱乐,唯一的兴趣就是转发一些短信段子,那个时候有人专门靠写段子挣钱养家。

    最近几条短信是张斌发的。

    “贱人,没事吧,醒了没有?你爸又以为是我把你灌醉,训了我一顿。”——2004年8月6号晚上11点。

    “贱人,好点没有?什么时候出院?我妈不让我去看你,怕你爸妈缠着我要医药费。”——2004年8月7号上午9点。

    “贱人”是张斌对肖剑的“爱称”,张斌是和肖剑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也只有张斌这样喊肖剑才不会生气。

    张斌父母给张斌起名,当然是希望他们的儿子能够文武双全,可惜的是,张斌不是读书的料,上学时成绩一直不行,读大专都是家里花钱进去的。不过,张斌长的人高马大、膀大腰圆,为人也颇豪爽,倒是跟“武”有几分接近。

    肖剑忍不住笑着骂道:牲口!同时也有点感动,因为也只有这个家伙愿意天天把烂醉如泥、酒气熏天的自己送回家。

    再往前翻,有移动公司的彩铃业务短信,有大学同学转发的搞笑短信,在众多无关痛痒的短信中,肖剑看到了来自周冉的一条短信。

    肖剑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这条短信:“肖剑,我就要结婚了,婚礼定在十一,建国饭店,你能来吗?”

    这条短信勾起了肖剑的回忆。如果没记错,周冉正是2004年国庆在燕京办的婚礼。肖剑早已经删光了周冉的短信和电话,婚礼那天正不知在哪个网吧里昏天黑地的玩着传奇游戏。后来,一个参加了周冉婚礼的同学告诉肖剑,那天迎宾时周冉左右张望,似乎在找寻什么,眼睛有点红……

    过去的遗憾,今世不能再错过。

    肖剑不再纠结于过去,而且分手也不是周冉的过错。

    放下心结,重新开始。

    肖剑找到周冉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随着听筒里面传来接通的系统提示音,肖剑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过了三秒钟,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又有些迟疑的声音:“小剑……是你吗?”

    肖剑深深呼了一口气:“冉冉,对不起,那天我不应该冲你大吼大叫。”

    周冉愣了下:“小剑,我……”

    “冉冉,不用说了,我理解。我尊重你的选择”,肖剑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犹豫片刻后接着说道:“对了,恭喜你啊,就要结婚了”。

    说完这句话,肖剑觉得胸口有点堵得慌。

    周冉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半天挤出几个字:“小剑,谢谢你”。

    她沉默了十多秒,感觉欲言又止,像是恳求的语气:“那我结婚……”

    “放心吧,我会去的,”肖剑给了一个爽快的回答。

    “谢谢你。”

    “怎么样,最近叔叔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

    ……

    心结解开了,两人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聊了起来,学校的逸闻趣事,最近的工作安排,家里的情况,足足聊了一个多小时。

    放下手机,肖剑一下子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长长吁了口气,感觉浑身无比的轻松与畅快。

    静静地躺了一会,肖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机灵坐了起来,拿起手机,他又翻出了之前那个长途电话号码,难怪刚才感觉那么熟悉,那不正是山江省厅人事处公务员科的座机电话吗?

    来电时间是2004年8月5号,也就是说,距现在8月8号三天前,省厅人事处给自己打了电话。

    肖剑依稀记得当年是人事处公务员科陈传峰科长通知自己在8月30号之前到省厅报到,也就是说自己还有二十多天就要去山江省公务员报到了。

    肖剑记得那年山江省委出台了一份专门文件,要求全省每个机关单位都要下派干部到基层驻村扶贫。郑轩因为是山江本省人,比肖剑早几天报到,早一个星期上班,郑轩又善于在领导面前溜须拍马、暗中作梗,让领导觉得郑轩工作已经上手,从而影响了领导决策,最后领导在肖剑和郑轩两个新进人员中选择了把肖剑下派到基层。肖剑被下派到扶贫村后,因为是外省人,也没有什么人脉关系,一直在村里呆了五年时间才回市局,仕途因此被耽误了,而郑轩则平步青云,五年后已经是副科长,后来又顺利地升为正科、副处,最后还成了肖剑的顶头上司。

    想到这里,肖剑眉头紧皱,“不行,我不能重蹈历史的覆辙,该怎么办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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