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场景三十一:

    杰克自从恢复人形以后,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再就业,至于要找什么职业,他说;“活要少,钱要多,社会地位还要不错,同事关系要简单,直接领导要随和,客户不能找麻烦,最好还有回扣什么的……”

    我直接给他喷了一盆凉水,让他降降温,让他知道社会的残酷性,和他设想的不切实际性。

    后来,他去应聘老师,人家的第一句话就是,什么学历?他说自己没学历,但有学问,上下五千年,民生人物,风俗习惯,乡间俚语,还有古代名人的逸闻趣事,五行八卦他都了如指掌,而且,他跟李白学过诗,曾经是苏轼的老师,还是刘伯温的同学,让朱熹气晕过,让胡适三顾茅庐过,还跟李大钊学习过马克思主义……

    他还没说完,人家就叫保安,说这里有个疯子,看看是不是精神病院走丢的。

    杰克很气闷,因为世人的想象力有限,没人理解他。我劝他务实一点,先做个体力劳动者,譬如去工地搬个砖什么的……他听话的去了,第一天就把老板得罪了。

    我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拈轻怕重,还是不会说好话得罪老板了?他说都不是,他好好的搬砖,正好赶到老板带着女儿小秘来视察,老板的女儿看上了他,要让他做助理,老板的小秘也看上了他,要他做她的小白脸……于是,老板就把他给开除了。

    靠,地产圈可真乱!

    后来,他去做模特,赶上老板是个男的,要对他潜规则,于是,他把老板踹了,踹的下半辈子只能被人插……于是,老板也把他踹了,他再次失业了。

    靠,时尚圈可真乱!

    再后来,他去做空少,还没上飞机就失业了,原因很简单,他不习惯在天上飞,他说他是走兽,最讨厌上天了……

    现在,他坐在沙发上嗑瓜子,嗑的很认真,瓜子皮和瓜子仁颗颗分开,皮不破,仁不碎。可惜啊,没有嗑瓜子这个职业!

    最后,他跟着老孙去坑蒙拐骗,不,是行善积德,就是去看看风水,祛祛邪气,间或还鉴定个古董,仿个名人字画什么的,因为杰克的眼睛太毒,看倒了五个古董铺,虽然赚了点钱,却招来十几个仇家,委实是不划算。

    有一次,一个男人送来一个玉环,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自从带上这个玉环,家宅平安,事业顺遂,夫妻和睦,儿女孝顺,可谓是事事顺意……我们都惊奇的睁大眼,互相看了看,这人不是来找揍的吧,跑我们家来晒幸福,真是欠揍!

    可是,他话锋一转,冷汗涔涔而下,上个月,我跟两个同事去出差,要走到对面去坐车,于是我们准备穿过马路。可这时,我忽然心里很烦躁,有一个强烈的念头,我不想去出差,不能去出差……当时,红灯马上要过去,同事提醒我要过去了,我更烦躁了,那个念头变成了,我不能过马路,千万不能在这时过马路,否则我会死……这个念头实在是太强烈了,好像有人刻在我脑子里一样,我每走一步就多烦躁一分,最后,我实在是忍不了,想缓缓再过。那两个同事顺着人流直接过去了,可刚走到半路,一辆车忽然冲出来,见人就撞,我那两个同事正好被撞到,接着被过来的车轮碾压而过……当时,一地的血,死了好几个,包括那两个同事,而我,心里的烦躁忽然消失了,那个声音也消失了……

    听到这里,我由衷的点点头,“你的命可真好。”他却没有任何表情,接着说了下去。

    这件事才过去几天,我去某地出差,正好赶上他们那里的节日,于是顺便去看了一场烟火表演。谁也没想到,那场烟火表演出了故障,引起了一场火灾,当时由于人流量太大,火势太猛,有好多人没有逃出来,当时我站的位置离门口近,是最先逃出来的一批。

    我说:“那很好啊,再次证明你命大,找的位置刚刚好……”

    他停顿了一下,额头上渗出几滴冷汗,声音忽然变得颤抖,“如果真是这样,我不会这么恐惧,我是站的离门口近,可那门是锁住的,我记得很清楚,几个醉汉要从那里过,还踹了那门好几下,那门纹丝不动,可是,在火势着起来以后,我下意识的双手推门,那门竟然开了,像是从未被锁住一样……”

    老孙说:“兴许是谁在外面把门打开了?”

    他摇摇头说:“不,那门是从里面锁住的,一条锁链,上面连着一个铁锁,根本没有从外面打开的可能。”

    我愕然了,老孙他们倒是波澜不惊,接着问:“还有吗?”

    他接着往下说:“这次出差回来,我就去庙里上了炷香,还捐了些香火钱,求了一个平安符。我本以为自己会平静,可是,在捐香火钱的时候,我看到一个老和尚,他对我说,让我最近不要一个人行走,更不要抄小路,否则……他说的时候摇头晃脑,活像算命先生,让我很难相信……哦,孙先生,我不是在说你,真的,我,我……”

    老孙倒是不在意,这年头,算命先生等同于迷信和骗子,老孙被人误会过多次,他早就练就了一身的铜墙铁骨,一般的嘲笑他是不在意的,除非你嘲笑他还打了他然后还不给钱,那他就比较在意了。

    见老孙真的不在意,那人接着往下说:“虽然我不相信,但心里还是发毛,再加上下山的时候人比较少,我单身一人,真的想找个人作伴。当时天阴的比较沉,一会就下起了雨,下山的路很陡,更是崎岖难行。当时正好有一条小路,上面都是干枯的草,看起来比较好走,而且离山脚距离比较近,我听人说起过,说是附近的村民每天上山取水开辟的一条近路。当时,我想起和尚的话,有些犹豫不决,但雨越下越大,我心里一横,于是就走了这条小路。走着走着,我忽然觉得不对劲,好像周围的景物都看不清了,天上下着雨,虽然很阴沉,但离天黑还早,能见度绝对不会这么低的。这时候,我又想起和尚的话,心里很后悔,想折回去走原来的山路,可是,我已经走了三分之一,如果现在折回去,估计天黑都下不了山。当时,我一边害怕一边跑,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兴许前面有人也说不定呢,可是,我跑着跑着就觉得这路怎么这么邪门,我分明是往下跑,怎么感觉这么累,好像是往上走的样子,而且,那前脚分明比后脚高,那绝对是上山的姿势啊……我当时有多崩溃你们知道吗?我觉得老和尚的话应验了,我真的不该走这条小路,兴许我那天就交代在山上了……可是,我没有任何办法,周围一片漆黑,上面还飘着雨,我看不清任何的方向,只有顺着一个方向跑,跑着跑着,我忽然被一块大石头绊倒了,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等我爬起来的时候,天呐,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见他惊讶的样子,我只好跟他互动,“你看到了什么,蛇,千年灵芝,上坟的女鬼,还是抽烟的书生……”

    他瞪了我一眼,很是不满,但没有发难,接着说:“我的前面竟然,竟然是悬崖,而我的脚正好站在悬崖的边上,只要我多迈出一步,就会万劫不复,当时我害怕的叫了一声,脚下的石头扑簌簌的往下掉,根本听不到任何的回声,那悬崖应该是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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