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我和刘祥飞又回到地下室的黑旅馆。
    回去的路上,我特意买了一张地图和几支碳素笔,跟刘祥飞仔细研究逃跑路线,用齐叔曾经教我的话说,就是不管事儿成与不成,都必须提前为自己想好一条万无一失的退路。
    刘祥飞揉了揉眼眶嘟囔:“长安、桥东、栾城、新华……七八区,下属十多个县,草特奶奶的,光看这些名字我就脑袋大,这咋特么挑线路呐。。”
    我笑着安抚他:“耐着性子慢慢挑呗,我看地图,你看手机导航,咱先把没有监控的路段标注出来,完事再从没监控的路段找人少的道走,出来办事求的就是一个稳字,这地方可不是崇市,闹出事打个电话就有人保咱。”
    刘祥飞扒拉着手机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崇市确实太小了,来来回回就那俩人,往后我得想办法来石市发展,你看石市的交通多便利,想去哪都容易。”
    当看到地图上有一处画着五角星的军区标记时候,我苦笑着开口:“说起来,我在石市还有个亲大爷呢,只不过他跟我爹好多年不联系了,我也不知道他人还在不在省会,要是有他帮衬,我现在咋地也能算个纨绔。”
    “你大爷当官的呀?”刘祥飞接茬问道。
    “当官算个屁,我大爷是军人!”我自豪的昂起脑袋笑道:“嘎嘎有型的那种,我家有张我大爷年轻时候的相片,小伙贼代派,我爸说我大爷年轻的时候,单手揍六七个庄稼汉就跟打哈欠似的简单,看到没?38集团军的总部在石市,我大爷绝逼在这里面。”
    刘祥飞抻过来脑袋,看了眼地图道:“我爷爷说过,38军号称万岁军,厉害着呢。”
    我感慨的说:“不吹牛逼,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当过兵,人都说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我特么要是当两年兵,回来揍孙马克俩估计都没问题,不过我要是当完兵,也不一定能遇上孙马克。”
    人生最奇妙的地方就是你永远不可能预知未来,似乎每一段路都早有安排,又似乎不管眼下如何抉择,等几年以后掉头回看的时候,仍旧会觉得遗憾,或许缺憾本身就是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吧。
    他点燃一支烟问我:“每年不都有征兵的嘛,你为啥没去验一下子。”
    我盘腿坐在床上苦笑:“刚不念书那会儿去体检过,各项指标都合格,武装部的让我回家等通知,那会儿傻啊,哪知道人家说通知的意思是让我爸找找关系,送点礼啥的,就老老实实回去等着,结果等那批兵都特么上火车了,我也没接到通知。”
    刘祥飞也打开话匣子:“我倒是对当兵没啥兴趣,从我记事开始,我爷爷都是照着当兵的标准要求我的,直到现在我不管去哪睡觉,走时候总会给人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碰上高级点的宾馆,盖鸭绒被,能把我愁死。”
    我俩就这么从下午一直闲侃到晚上,才总算勉勉强强找出来几条适合逃出石市的粗略路线。
    回到中午吃饭的那家小馆子,简单要了几样小菜,李钊旭和王勉也刚好回来跟我们碰头,李钊旭喝了口水低声说:“弄清楚了朗哥,那几个马仔都是从网上订的餐,晚上我看到几个美团的送餐员去送的饭,送餐这块卡的很紧,会确认电话号码和姓名。”
    我皱了皱眉头道:“网上订的餐?那就更好办了,今晚上和明天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晚上正式动手,待会吃完喝完,咱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说老实话,我对刘祥飞和这俩兄弟特别感激,作为崇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孙马克在市里啥实力,可即便如此,仍旧义无反顾的帮我做事,所以我一直琢磨着应该透过啥方式回报他们一下,而且干活之前,让大家心情放松也比较容易加大成功率。
    刘祥飞看出来我心里的想法,小声呢喃:“大哥,不用那么客气。。”我白了他一眼笑骂:“不用个*,咱俩谁是谁大哥?兄弟们跟着你,就是奔着赚钱,赚钱为了啥?不就是图个享受嘛,就这么说准了。”
    吃罢饭,我们几个散步似的顺着街道溜达,随便找了家夜店,又要了一大堆酒和几个陪嗨的妹子,省会毕竟是省会,这地方的姑娘不光长得漂亮,也特别玩的开,几分钟就把气氛给彻底带动起来。
    看着李钊旭和王勉像程序错乱的机器人一样搂着俩小妹儿从舞池当中疯狂的扭动屁股和脑袋,我突然有种自己老了的感觉,可我明明和他俩的岁数不差多少啊。
    记得以前在老家时候,我和钱龙、杨晨省吃俭用的攒半月钱跑到夜场里嗨的那股子疯劲儿,我现在丁点没有,哪怕是再劲爆的音乐,也很难让我产生半分想要摇摆的*。
    人老心先老,两个多月的摸爬滚打,我感觉自己每天都好像生活在生死线上,只要睁开眼,想的最多的就是怎么站稳,如何来钱,进步确实很明显,可同样我本就不多的喜好也随着压力被抹杀掉了。
    我正捧着酒杯互相遐想的时候,刘祥飞叼着烟,耸动肩膀过来拽我,我摆摆手示意不想玩,刘祥飞凑到我耳边,扯着嗓子喊:“我说不来吧,你非要来,来了你又跟个假人似的从这儿坐着不动弹,没意思了昂!”
    酒吧里的音乐声实在太嘹亮,我费劲巴巴的伏在他耳边喊:“累挺!”
    “年轻就得嗨,你特么不嗨,谁知道你是几零后,快逼点吧!”刘祥飞薅着我的手腕,直接攥紧舞池当中,随即从兜里掏出一沓大票昂头喊叫:“谁他妈能给我大哥摇嗨了,这点钱都是她的!”
    “呼呼。。”
    “艾维巴蒂,来次够。。”
    李钊旭、王勉拎着几瓶酒晃动到我旁边,一帮姑娘千娇百媚的摩擦我的身体,在这种热情似火的氛围下,我估计就算唐僧也得跟着晃悠,很快就彻底迷失在红灯绿酒当中。
    这天晚上,我们一帮人也不知道具体喝了多少酒,反正从慢摇吧出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脑袋都醉的抬不起来了,完全是被人搀着往前走。
    第二天睁开眼睛,我是躺在一张无比舒适的宽松大床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难以形容的特殊味道,床头的垃圾桶里还扔着几个明显用过的“蓝精灵”,我晃了晃脑袋,竭力琢磨昨晚上到底发生了啥事,却完全断片,一点记忆都没有,撩起被子,发现自己啥都没穿。
    我正回忆的时候,刘祥飞赤着上半身从卫生间走出来,边刷牙边含糊不清的朝我调侃:“早安啊,五次郎。”
    我感觉裤裆一阵清凉,咽了口唾沫问他:“日,昨晚上你不会给我睡了吧。”
    “装,接着装!”刘祥飞扬脖漱了下口,随手将牙刷和牙缸扔到旁边,露出一抹男人都懂的笑容道:“你这体力挺充沛嘛,一宿整了小五回,跟咱回来的姑娘说啥不要钱,还管我要你的联系方式,看架势这是打算跟你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呐。”
    “我昨晚上把谁睡了?”我眨巴眼睛迷惑的问:“还有,咱俩为啥睡在一个房间里?”
    “大哥,这特么是总统套,咱俩一个人睡一个房间都富富有余,昨晚要不是我拦着你,你死活非要带我们到三亚住海景房。”刘祥飞无语的抓了抓后脑勺道:“赶紧起床吧,眼瞅都快下午啦。。”
    我像是吃了二斤懵逼果似的洗刷完毕,直到离开宾馆,我都没回忆起来,昨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开车往医院走的路上,我挪揄的问刘祥飞:“飞子,昨晚上睡我那姑娘长得咋样?”
    “长相咋说呢,反正化了妆看着挺带劲的。”刘祥飞笑了笑说:“不过你昨晚上挺狂野的,把人家小姑娘当仨人使唤,一会高呼王影,一会儿又呢喃小雅,我从隔壁屋听的贼清楚。”
    我臊红着脸威胁:“打住,这事儿给我烂肚子了昂,不然跟你翻脸。”
    刘祥飞收起玩味,轻咳两声道:“好好,聊正经的,旭旭和王勉已经先去医院了,照你昨天安排的,提前截住外面小哥送餐,不过这会儿时间有点早,咱们抓马克会不会引人注意。”
    我看了眼时间,将近晚上六点半,摇摇头道:“不晚,这个点刚刚好,正好可以赶上一波医生、护士下班,告诉他俩按照计划走就可以,说实在话,我还真有点想念孙马克这个挨千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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