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凤的雷人语录,银杏直到到张家湾,也没消化掉。

    甫一进村,她就受到热烈欢迎。

    老乡们只要在家的,纷纷跑出来热情的打招呼,往银杏身边挤,搞得她跟大明星似的。

    李大力收到无数的道喜声,大家都已经晓得田双生了个儿子,觉得他们夫妻俩实在是有福气,姑娘成气,把人接到城里享福,又有了传后人,圆圆满满。

    银杏本来计划的是,休息一日,再和老爸去交罚款。

    没诚想,下午计生委的人就找上门了。

    自银杏婚后,她头一次回老家,时隔十年,她依旧是乡亲们口中有出息的人。

    午饭后,张家湾的妇女几乎全体出动,纷纷带着孩子过来唠嗑,比村长通知开大会来得还要齐整。

    大家围着银杏说东道西,十里八村的新鲜事离奇事事,你一言我一语绘声绘色的讲。

    气氛正热烈时,几个陌生人一脸严肃的走进来。

    银杏站起来,“请问几位找谁?”

    陌生人仿佛没听到般,无一人接话,反倒是过来唠嗑的妇人扯扯银杏的袖子,小声透露,“他们是计生委的。”

    银杏的眉头挑了一下,又迅速恢复正常,想不到,来得比预想中的还要快,消息挺灵通的,她跟老爸到家才不过仨小时。

    “银杏,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了。”

    有人不想惹是非,见计生委来人,不愿多做留下,匆匆忙忙的离开。

    有人开头,接下来……

    “上午晒得被子要翻面。”

    “家里的猪没喂。”

    “要给田里打农药。”

    “换的衣服没洗。”

    “……”

    各种各样的借口,不一会堂屋里的人少了一大半。

    剩下的要不就是想和银杏套近乎,借此机会表决心表态度,继而指望她能把家里的孩子带出农门。要不就是爱看热闹的,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她们的身影,从不缺席。

    银杏指着空出来的凳子,对大家道,“请坐。”

    那几人半点不客气,一人挑了一个凳子,跟大爷似的坐下来。

    其中一个最年轻的,头发梳的油光锃亮,外表油腻气质猥琐,随地吐口痰,张口就赶人,“我们有重要事情谈,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杵着。”

    参差不齐的大黄牙,随着嘴巴一张一合,毫无保留的露出来。

    银杏看得差点反胃,赶紧别过眼睛。

    “各位婶子,明儿个咱们再接着聊。”

    她出声,其他人仍犹犹豫豫的。

    油腻青年恐吓道,“再不走,把你们都抓起来,妨碍公务。”

    银杏嘴角抽抽,庙小妖风多,给的罪名倒真不小。

    纵然万般不舍,爱看热闹的也不得不离去,她们可不想自己变成热闹。

    余下的零星几人看着银杏,迟疑不决。

    银杏朝大家微微笑,轻轻点头,无非就是要钱,她应付得过来。

    又稀稀拉拉的的走了几位。

    油腻青年指着稳坐钓鱼台的马小凤婆媳四人,不满的问道,“你们怎么不走?”

    银杏皮笑肉不笑,“亲戚,不是外人。”

    “对,我们不是外人,你们才是。”马小凤忙不迭的补充,双儿是她的嫡嫡亲侄女,银杏是她的外孙女,凭什么不让她呆在这。

    油腻青年朝坐在上首的那人瞟了一眼,见对方颔首,才同意马小凤她们留下。

    “我们接到举报,你们家有人超生。”

    银杏,“我就是为此事回来的。”

    计生委的几人相互打眼色,承认的挺干脆,本来还以为要费一番唇舌。

    油腻青年再次代表大家发话,“超生就要罚款。”

    “嗯。”银杏点点头。

    好像一拳打到棉花上,油腻青年竟有种使不上劲儿的感觉。

    左右看看,不见其他男性身影,“你爸了?”

    “我爸中午喝了点酒,有点醉。他一醉就爱打人,拳头不长眼,我让他在卧室里呆着。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一样的。”

    “你能当他的家?”

    “当然可以。”

    油腻青年盯着银杏,“我们来找了好几趟,你家都没人。”

    银杏懒得戳穿对方的谎言,骗鬼咧,还来好几趟。

    “我刚从外地回来。”

    “难怪,”油腻青年大腿翘着二腿,“你刚回来可能不了解,我们这边超生罚款五万……”

    “放你祖宗的奶奶的老臭屁。”

    马小凤如同诈尸一般,突然跳起来,指着油腻青年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小兔崽子,你当抢钱啊,当官就了不起,我孙女婿比营长还大,你算哪根葱……”

    银杏被吓了一大跳,不是被五万吓的,是被马小凤吓得。

    我滴个天啊,这一惊一乍的,心脏弱点都受不住。

    油腻青年进计生委好几年,向来只有人怕他的份,头一次见如此“胆大妄为”的老太太。

    气得脸红脖子粗,当即站起来朝马小凤走近几步,“你骂谁?你再骂试试,老子打死你。”右手高高扬起,作势要打人。

    银杏赶紧站到俩人中间,隔开他们,警告油腻青年,“你敢动一根手指头,我告得你倾家荡产,不信你试试。”

    马小凤却半点不怕,扒开银杏,头直往油腻青年面前伸,口里叫嚣,“你打啊,你打啊,你不打你是我孙子。”

    银杏目瞪口呆,老太太的真是……作死。

    油腻青年被马小凤顶得后退几步,忍无可忍之下,右手急急往下落,马上就要到达马小凤的头顶。

    银杏见情况不对,千钧一发之际,两手抓住对方的左胳膊,使劲往后一别,以警察抓小偷的姿势钳住他。

    “还动手不动手。”

    “疼疼疼……”油腻青年龇牙咧嘴连连叫。

    不得不说,银杏干脆利落的这招,很大程度上震慑住来人。

    大家第一次正视眼前的小女人,他们向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来之前对银杏一家的事打听的一清二楚。

    知道银杏嫁了个好人家,据说是部队里的官。可他们不怕,强龙不压地头蛇,远水解不了近渴,回了老家就要守这边的规矩。

    父女俩一个残疾,一个柔弱,还不任由他们捏扁撮圆。

    哼,再有能耐,要上户口,也得按照他们说的来。

    听说他们家赚了好多钱,这才狮子大开口,要五万。

    没想到碰到一个疯子,一个硬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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