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之后,刚好六点。
    由于何萧萧早就打了电话给妈妈,两人就不在外面吃饭了。张一凡将车子开到通城最大的超市,让何萧萧去买了些礼物后,两人才匆匆往她家里赶。
    何萧萧的家住在农业局的老房子内,她老妈以前是林业局的会计,中途因为某些原因,被下岗了。自从何萧萧老爸死了之后,她整个人就变得郁郁寡欢,了无生趣。
    尽管这一年多以来,张一凡每个月都用别人的名字给她付钱过来,她还是跟何萧萧一样,平时的生活很节省。
    农业局的老大院内,是那种一层楼的平房,里里外外就两间。以前她老爸在的时候,就在门口搭了点棚子当做厨房,后来何萧萧读完书出去了,她妈就把厨房搬到里面来了。
    若大的院子,象何萧萧妈这样的职工,大部分都搬出去了。因为后来的集资房建起来,一些关系好的,或者有实力的,先后搬进了集资房。
    看门的是个老头,头发都白了,看上去至少有六十过头。因为里面还有些农业局的资产,因此这个门卫也没撤掉。
    张一凡把车子开到门口,按了下喇叭。一个老头子就从窗口探出头来,“谁啊?车子不能进,停外面吧!”
    何萧萧道:“我去说一声。”然后她就下了车,从小门进去。“旺伯,开一下门吧!我是萧萧。”
    “啊呀——萧萧?你不是去深圳了吗?怎么回来了?”旺伯好久才认出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以前的何萧萧穿得很朴素,虽然生活在城里,看上去就象个乡下姑娘。
    哪里能跟眼前这个人相比?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旺伯就走出来开门。“萧萧啊,昨天还听你妈说,你要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人了,呵呵……”
    旺伯盯着萧萧这身打扮看了一阵,自言自语地摇了摇头,真是女大十八变,才半年时间不见,就山鸡变凤凰了。
    张一凡看到这老头神神唠唠的,干脆下了车,递了支烟过去。“老伯,辛苦你了。”
    旺伯虽然年纪大,可眼尖,一下就认出了这正是湘省名烟芙蓉王,眼睛就亮了许多。他打量着张一凡好一阵子,没想到一个开破桑坦纳的,竟然出手这么阔绰?
    当了多年的门卫,进出什么车子,他还是能认得出来。一般开桑坦纳的,又几个有钱人?看张一凡的样子,他就问道:“小伙真不错,萧萧啊,这是你男朋友?”
    他琢磨着张一凡也就一个给单位开车的,说不定那包烟还是跟领导出去,别人发的呢?做门卫的,眼睛都很毒。旺伯也一向自认为自己看人很准,不离十。
    别看他嘴里这么说着,其实很不为然。萧萧的家境,他还不知道?以前有个当厂长的老爸,可她老爸死了之后,就一落千丈。
    张一凡也看出了这老头子的心思,干脆就大大方方地将手里刚刚开封的那包极品芙蓉王塞给了他,“老人家,等下出来的时候,还得麻烦你啊!”
    一包极品值好几十块,旺伯一个月的工资也买不了一条。嘴里说不要,心里早乐开了花。“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这么好的烟,给我老头子可就浪费了。萧萧啊,没关系的,叫你男朋友把车开进去好了,出来时随时叫我,我在里面看电视。”
    旺伯打开铁门,张一凡和何萧萧又重新上车,很快就进了农业局的大院。
    萧萧妈正在做饭菜,前几天就听到女儿说要回来,今天一大早,她就去菜市场买了菜。都快天黑了,这丫头不会在路上出什么事吧?
    萧萧妈左顾右盼,望穿秋水,突然听到外面有汽车喇叭声,然后就听到萧萧在叫,“妈——妈——我回来了。”
    “萧萧——”萧萧妈急忙从屋里跑出来,看到女儿后,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快走两步,母女俩就抱在一起。
    “萧萧,你回来了。妈想死你了。”
    “妈!我也好想好想你。”
    这对母女感情真深,张一凡轻轻拉开车门,静静地看着这母女俩。
    “妈,你看谁来了。”何萧萧松开了妈妈,指了指站地一边充当绿叶的张一凡。
    “张——镇长,快屋里坐,屋里坐。”萧萧妈此时才看到张一凡,刚刚还以为萧萧是打的回来的,没想到树下还站着一个玉树临风,浓眉大眼的年青人。
    他不就是上次一直帮助自己萧萧的张镇长吗?看到张一凡,萧萧妈心里又是五味俱全。
    人家堂堂一个镇长,能看上咱家萧萧吗?但是看到他们两人的样子,好象又有点那个的味道,不会他们谈上了吧?
    萧萧妈,到现在还认为,张一凡一直是那个柳水镇镇长。
    何萧萧朝张一凡抛来一个无辜的眼神,张一凡微笑着打开尾箱,把刚才在超市卖的礼品全部拿出来。
    看到张一凡手里提的大包小包东西,萧萧妈就着急地道:“买这么多东西干嘛?放在家里也是浪费,还是让张镇长拿回去吧!说不定能派得上用场。”
    萧萧妈的意思是,张一凡拿回去,给领导送送情,打点的时候就能用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有些浪费的味道。
    “没事,先进去再说吧!”何萧萧率先进了屋,张一凡紧跟在她身后。
    进门之后,才发现这房子有点潮,灯光也比较暗淡。住在这样的地方,真不知道萧萧以前读书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两间房子,一间卧室,一间客厅用。沙发也是老式的旧人造革沙发,好多地方都破皮了。何萧萧悄悄地对张一凡道:“你先坐一下,我给你倒杯茶。”
    在何萧萧倒茶的时候,她妈就道:“张镇长,你们坐,我去做饭。”
    张一凡站起来,“柳阿姨,您叫我小张就行了,别一口一个张镇长的,听得很别扭。”
    “叫小张?不好吧!”萧萧妈有点难为情。
    “没关系的,我和萧萧都是朋友,何必客气。”
    “妈,你叫他小张也是一样的。”何萧萧倒来了茶,就帮着妈妈去洗菜。
    萧萧妈道:“萧萧,你去陪陪他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何萧萧还是坚持下来,“没关系,反正就在客厅里。”说着,她就朝张一凡抛来一个微笑,象是在说,对不起啊,让你坐冷板凳了。
    “嫂子,萧萧回来了吗?”这时,外面响起一个大嗓门的声音,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婶!”何萧萧站起来,打了声招呼。
    “她婶啊,萧萧刚刚回来。你把二叔也叫过来吧,晚上一起吃饭。”萧萧妈放下手里的活,跟二婶打起了招呼。
    二婶看到屋里还坐着个人,便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青年人来。她问道,“萧萧,这是你男朋友吗?”
    萧萧还没有回答,她妈就道:“哦,这位是张。。。。。。”
    张一凡就站起来,笑笑着自我介绍,“叫我小张好了,我是萧萧的朋友。送萧萧回来的。”
    他看出了萧萧妈的紧张,于是干脆自己做了介绍,免得人家误会。再说他与萧萧的关系,暂时不宜公开。万一传到县政府,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就要大做文章了。
    二婶看到门口的车,不就一个破桑坦纳,看来也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说不定还是给人家开车的呢?现在一些单位,象这样的桑坦纳可多了。
    二婶的到来,让萧萧妈有些紧张,她拉着二婶来到门口,压低声音道:“我说二婶,那事能不能缓缓,等人家小张走了再谈行不?”
    “那怎么行?我家那口子刚才已经去叫人家了,说好了今天见面的,哪能又推掉?人家可是有身份在地位的人,嫂子,你可不要再挑三觅四了。错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啦?为了萧萧这事,我可花了好大的心思,跑东跑西的,电话费还花了不少呢,这还不为了萧萧好?”
    “可是。。。。。。”萧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转回头来看看坐在沙发上的张一凡,心里十分矛盾。
    “就这样定了,说不定人家已经到了。”二婶正说着,大门口又传来一阵喇叭声,“b。。。。。。b。。。。。。”
    很快,一辆广本开了进来,停在桑坦纳的后面。
    “看,人家都来了。”
    说话间,萧萧的二叔就陪着一个二十七八左右的年轻人从车里出来。“姚少,您来了。”二婶媚笑着迎上去。
    年轻人点点头,冲着萧萧妈叫了声,“伯母好,萧萧回来了吗?”
    “哦,她就在屋里。”萧萧妈有些纠结了,这下该怎么好呢?一个是城管局局长的侄子,一个是柳水镇镇长。而且张一凡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原以为萧萧早就与他脱离了关系,没想到今天居然一起回来了。
    这事有点麻烦,看女儿与张一凡之间的神态,估计他们早谈上了。怪就怪自己,没有跟女儿问清楚。前些日子二婶说过来做媒的时候,萧萧妈还在犹豫。
    但是二叔和二婶把对方说得天花乱坠,简直是天上少有,无的优良品种。看到眼前这个年青人时,萧萧妈的心里就象被刀子扎了一下似的。
    这位号称姚少的年青人,不但一脸麻子,而且,好象,走路的时候,有点跛。
    萧萧妈的脸色立刻就惨绿惨绿的,二叔和二婶居然给萧萧介绍个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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