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要大气一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畏手畏脚算什么?”黑血站在牧阳的背后,淡淡道,“不夸张的说,死神阿麦,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拳击手,已经没有人能够超越他了。这么稳赢不赔的局,才下两万七赌注?你魄力不行,比不上年轻时候的我,如果我是你,我一定再下五万。”

    在场所有人看着黑血,而黑血看着牧阳。

    牧阳把玩着手中这张价值万元的赌票:“我走进这里的时候,分文没有,一个人不认识。我问别人借钱,别人把我当傻瓜。我靠着从地上捡别人不要的筹码,从一块钱赌到了七千块。我靠过谁?现在看着我一直赢钱,所有人都开始跟着我下注,要沾我光。赚钱他们来,风险我来担。可我就想借一万块,老大,这里除了你一个,哪个白眼狼肯借给我?”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骗谁都不能骗你。我身上总共只有这七千多块,再加上你借的两万,两万七已经是所有钱了。我若是再多一分钱,上天可见,叫我永生化作地狱恶鬼不得超生。”

    黑血哈哈一笑,熊一般魁梧的身躯慢慢移动,走到了牧阳身边。

    牧阳觉得就像是一座山走到了自己身边一般。

    “真的再没有钱了?”

    “真的。”

    黑血有些满意,又有些惋惜,拍了拍牧阳的肩膀,指着自己:“你知道我是谁?”

    “我听周围人说,你是黑血,这一带黄灯区全部是你罩。”

    黑血道:“不错,我正是黑血。江湖人给我面子,叫我一声黑哥。”

    牧阳点点头:“黑哥。”

    黑血又道:“你知道我恨什么事情?”

    “最恨别人对你撒谎?”

    “不是。”黑血摇了摇他硕大的脑袋,“最恨别人欠我钱不还。”

    “我是出生在南辰星的,南辰你知道吗?就是那个和废星齐名的垃圾星。小的时候,我穷的一塌糊涂,一块钱对我可能就是三天的饭钱。我们村里当时有一个叫做小美的小姑娘,她是我们的村花,我年少时见过最美的异性。她符合我所有关于少女的完美的幻想,我曾经深深暗恋着她,就像是村里所有的小伙子一般。但是我始终觉得,我是最特殊的那个。只要她一句话,我愿意为她摘下天上的星星。你一定觉得我傻的可笑,对吧。”

    “你是傻。”牧阳道,“聪明人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身上。”

    黑血闭上了眼睛,像是陷入了沉思。

    “我是那么喜欢她啊。有一天,她问我借十块钱。整整十块钱,那可是我一家半年的收入!但是当时她楚楚可怜的哀求我,信誓旦旦保证三天之后一定还我。我心软了,偷偷从老妈的枕头下偷出来给她了。可是最后呢?我的信任换来了什么?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在这颗星球上见过她。她卷着这笔巨款逃走了。我那三岁的弟弟因此活活饿死了,我的老爹因为吃不饱饭,在工厂做事的时候一个手软,也掉进了化工池。等我再见到我老爹的时候,他只剩下一具黑骨了。”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个小花,她当初拿着我的十块钱,去医院打掉了她前男友的胎,然后用剩下的钱和新男友离开了南辰星。不过你也不用可怜我,因为又过了很多年之后,我也终于攒到了一笔足够离开南辰星的钱。接下来的故事就比较励志了,我当做乞丐,小偷,打工仔,给人下跪过,饿到和狗抢食物,什么苦都吃过,最终觉醒成了念力师,也承蒙朋友照顾,在这里罩了一片不大不小的场子。我是一个小人物,什么黑哥不黑哥,这一声哥,我担当不起。”

    黑血轻描淡述说完了他的悲痛经历,可是越是这样波澜不惊的语气,越是让人觉得他语气中的怨恨之深,已经到了病入骨隨的程度。

    “在几个朋友的帮助下,我花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找到了当年的小花。被找到的时候她在环太空城某个夜总会,出台。她哭着求我饶了她,可是我只想让她还给我当初的十块钱。她还不起,那就没有办法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平生最恨别人欠钱不还。我将她带到了一个地下室,让一个朋友一刀一刀割下她身上的血肉,却吊着她不让她死。她在地下室整整惨叫了四天,四天,没有一刻一秒是不惨叫的。我当时就坐在外面,听着她的惨叫。我在想,若是她早知道欠钱不还是这种下场,她会不会后悔当年的决定?”

    牧阳点了点头,附和道:“可惜了,黑哥。你当初碰上的人不是我。别说十块钱,我这个人就是欠了别人一分一毫,也一定会还给别人,不然就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牧阳身后几个美女脸都白了,腿都开始打颤了,不住悄悄向着远离牧阳的方向移动。

    这时候,是个人都听得出来,黑血已经口气不善了。这个家伙,究竟是真的听不懂人话,还是装的?

    黑血摸了摸自己那颗硕大的光头。待到他再次抬起头时,眼中却喷出如同恶龙一般的噬人光芒。

    “那很好。我借了你两万块,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

    牧阳从容不迫说道:“等这场擂台打完我就还你。”

    “那如果死神阿麦输了,你岂不是没钱还咯?”

    牧阳回答道:“不要说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哦?”

    “因为我赞同你的观点。在看了阿麦以往的战斗录像之后,我确定他是我见过最强的拳手。只要他想要赢,没有人赢得了他。”

    “黑哥说我的魄力不如年轻时候的黑哥,我是不服的。我投在他身上两万七,是因为我只有两万七。这是我做的最划算的一笔买卖。如果我有十万,我会在他身上投十万。如果我有一百万,我仍然会把一百万下在这个阿麦身上。”

    黑血呵呵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先是小声,接着慢慢变大声,最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周围人觉得大地都开始颤抖起来,就像是要地震一样。

    “那看来,你就是没钱还了。”

    黑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因为,我就是死神阿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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