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赡部洲的东边,有着一座不大不小的山,方圆不过数十里,山下有流水平原,自有人居于此,安居乐业已悠悠五百载。此山名唤休涂山,不知名源于何处,几百年来约定成俗已成习惯,便也没人去追寻其来源。在这休涂山上有一府,大大的牌匾上写着:嬴府。

    嬴府掌管此地,守护着一方百姓,也有数百年的历史了。最初开拓此地的就是嬴氏的先祖。他们筚路蓝缕一路走来,才有了今日之辉煌。

    今夜的嬴府迎来了一桩大喜之事。时是半夜时分,圆月当空,正是好时辰。可是今夜在后府,却没有人有把酒观月的一分清闲,人人皆严阵以待。

    赢夫人的卧房内外,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侍女们出出入入,忙碌得就像出入巢穴的蚂蚁一般。

    而在卧房前走了一圈又一圈,快要将地也给踏破了的男子便是嬴家现在的家主,嬴初。他焦急不安地搓着双手,走走停停,时不时将目光投向卧房,恨不得眼睛能够看穿门窗,看得里面的情况。

    “还没好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好?”

    他叨念着,不知不觉又转了十圈有余,嬴府其他人见了,皆是哭笑不得。但他们也不是不懂嬴初现在的心情,所谓女人生产就是到鬼门关走一遭,回不回得来还得看阎王爷心情如何。

    卧房内,一阵一阵的叫声让尚未经历过这种场面的丫鬟侍女们头皮发麻。接生婆的声音都快被赢夫人的声音给盖过去了,“用力,夫人用力,就差一些了,婴儿的头已经见到了,就差一些就能出来了。”

    “啊——啊——”

    赢夫人赤红着脸,满头的大汗擦了又出来擦了又出来,一阵阵痛过后,她还来不及喘上口气又一轮阵痛袭来。她只能咬着牙忍着痛,听着接生婆的指挥继续用力。

    此时的嬴府山门,守夜的侍卫也在谈论着赢夫人生的到底会是少爷还是小姐,他们没有注意到两个黑影悄然翻过了高高的山墙摸了进来。两只手突然从后面捂住他们的嘴巴,寒光一闪,两个人只是挣扎了两下便软了下去。

    山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树叶“潸潸”作响,不知从何而来的乌云遮住了圆月,只留下一个朦胧的影子。

    侍卫的尸体被拖到了一边,两个黑影摸到了门后,对着黑暗中吹了一个口哨。不消片刻,一个人影就从黑暗中出来,走到两人的旁边,从怀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钥匙。

    钥匙长一尺三寸,浑身流光,一看便知是由特殊的功法锻制而成,只有这把钥匙才能够打开嬴府大门的锁。这样的钥匙在嬴府之中只有三把,其中一把就在这里。

    钥匙入孔,旋转三周,大门徐徐开启。又是一个口哨声,如潮的黑影便一涌而来,灌入嬴府之中。

    赢夫人的卧房前,所有人都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孩儿出生的好消息。可突然一个人影倒飞进来,撞在了门柱上面。这一击力道之大,竟将此人震出一大口血,染红了前面一片地面,头一低居然死了。

    在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此人的穿着,不是嬴府的家丁吗?

    嬴初回过身,看向院墙外面,孕期起来,大喝一声:“不知是哪位大驾光临,今日是贱内临盆之日,嬴某有失远迎,还望贵客赎罪,不必动手,伤了和气。过门是客,若贵客不嫌弃,还请出来,嬴某备薄酒两杯,聊表心意。”

    “哈哈哈,不必了,嬴家主的好意吾心领了,今日前来多有叨扰,还请嬴家主不要责怪。只是吾常闻人言,休涂山百姓民不聊生,过得苦不堪言,究其原因,皆是因为现在的嬴氏家主无爱民之心,苛捐杂税,狂收滥取,不懂爱民不知节制。吾甚是痛心,食之无味睡也不香,百姓的请愿如那猫爪在吾心中挠。虽休涂山不是我晋氏的地方,但是晋某还是决定力排众议,为民请命。今夜登拜府上,只有一事相求,请嬴家主辞去家主之位,退位让贤,为一方百姓谋福。”

    推开院门,走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头束长冠,身着白衣,飘飘然如风而至。在他的身后一起走进来的是两个赤肩裸臂的两米壮汉,一人手提一名已经不再挣扎的嬴府家丁。

    两个壮汉进来之后将两个家丁扔掉,转过身去,一声大喝,挥动双拳,居然将院墙给一拳打垮。墙后是数百名晋府家丁,休涂山下数镇的长老也在其中。他们就像是受惊的鹌鹑一样,拘于其中,惶恐不安。

    “晋中云!”

    嬴初踏出一步,一步之势恍如风起云涌,衣衫无风自动。

    他怒目圆瞪,双指直指白衣男子,现在晋家家主的长子,事实上的掌事人晋中云,骂道:“你无故闯我休涂山,又杀我无辜家丁,现在又在这里满口胡言含血喷人。其他人怕你,可是我嬴初可不怕你。”

    在作势之余。他的另一只手放在身后,做了个手势。在房间门口的观察情况的夫人的贴身丫鬟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立即跑入夫人卧房中,走到夫人耳边说:“夫人,糟糕了,是晋家带着人闯进来了。他们有几百人,就在院外,我们的家丁被他们杀害了数人,似乎是来逼老爷退位来了。”

    “什么?”

    赢夫人闻言,立即想要起身,又一阵阵痛将她按在了床上。接生婆忙说道:“夫人,现在婴儿的头都出来了,切不可乱动,这是最后关头了,一定要稳住。”

    “嗯,啊——”

    不消片刻,外面便响起了混乱的打斗声,而就在这个声音中,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了整个房间。外面踏空而行的两人都被这声音吸引去了目光,嬴初激动地说:“生了,我的孩儿终于出生了。”

    “真是不巧的时候。”

    晋中云轻轻摇头,趁其不备,一掌将嬴初击落,看了一眼下方,赢家剩下的人还在抵抗的只剩寥寥了。

    产房中,赢夫人坐靠在床边,亲手给刚出生的婴儿穿好衣物,然后将她从小随身携带的金锁放入婴儿的怀里。她擦拭了眼泪,说道:“我的好孩儿,可能娘再也见不到你了。但是有了这个金锁,你的姥爷姥姥就能知道你是谁,他们会代娘养大你的。去吧,日后一定要努力修行,将来为爹娘报仇!”

    她双手一抛,卷在婴儿外面的书卷化出一只玄鸟,唅着婴儿从窗户飞了出去,向着北方飞去。然后赢夫人抽出床边的长剑,一跃而起,踏在窗上,踏空而出,拦在了意欲追逐远去的婴儿的晋中云面前。

    嬴初也从后方赶来,一前一后形成夹击之势。

    见势,晋中云不但不慌,反而一声大笑,说道:“人人都说赢夫人乃女中豪杰,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晋某敬佩。若是平日,面对两位联手,吾必败无疑。但今日一个刚生产完,元气大伤,一个身受重伤,恐怕吾还有一战之力,真是幸运。那么两位请教了。”说罢,他挥出一只手,一个黑影化作苍鹰飞出,直扑玄鸟所飞方向而去。

    赢夫人大惊,挥剑欲挡,但是晋中云已经拦在了她的面前。

    “赢夫人,您的对手现在是在下呢。”

    “滚开!”

    才几个回合,赢夫人便被打落,但吐了口血依然爬了起来。两人纠缠住晋中云足足半个时辰,方在晋中云恼羞成怒的一击之下双双陨落。在最后的废墟之中,夫妻二人的双手依然是抓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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