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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弟,你为了这件事还在怨恨朕,这是全无必要的。朕可以实话告诉你,父皇的死与朕没有多少关系,是父皇自愿的,而这件事朕相信其实你多少也有点儿想法,你这琉璃公子的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夜月照说着,淡淡瞅了一眼夜月明:“你对父皇过世的怨恨朕可以一力承担,但是九弟,你最好跟朕把话说清楚,南阳郡主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夜家的密辛的。”

    帝玺闻言,忍不住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过了么,我的血液是救你们的良药,所以我自然是知道这些密辛的,而且我不但知道这些密辛,我还知道,你唯一的儿子现在已经隐隐有些发病的迹象了。”

    虽然般若和昆吾先生当时都说,夜家人因为诅咒而发病,发病的时机是完全不可掌控,而且也没有任何先兆的,然而帝玺却还是从蛛丝马迹之中发现了一点端倪。

    比如说,夜家皇族的起居录中都能查到几点共性,一则:所有因为诅咒而暴病身亡的夜家皇族成员,无一例外在五年前都曾经发过一次高热,三年前都会有一天懒食味道重的东西的症状,而在发病前一年,都会突然喜欢上浣花笺。这些都是很支离破碎的小事,如果不是经过大量信息比对,是绝对察觉不出来这其中的关窍的。

    而在前些时日,壁国安插在沧朔的探子带来了一个消息,消息称,夜月照唯一的孩子,在两个月前丢弃硬黄纸改用浣花笺习作,就这一件事,就足以让帝玺确定,这个孩子命不久矣了。

    因为,帝玺知道,他曾经经历过前两个阶段,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敢这么笃定地跟夜月照说出这一切,因为夜月照若是想要他的孩子活命,就必须屈从她。

    “什么发病的痕迹?朕的孩子身子很好。”夜月照哪里肯相信帝玺这番无妄之词,他对自己的孩子格外了解,知道那是个精力旺盛的可爱的孩子。

    帝玺笑了笑,没有作声:“信不信都在你,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我才知道你们夜家人的发病规律,你的儿子最多再活十个月,十个月后的今天,若是他没有死,那我便在陛下面前自刎而死,这个赌注你看够不够大?”

    帝玺几乎是用一种稳操胜券的语气跟夜月照谈话的,夜月照的心理压力自然可想而知。

    “你不要诈朕。”夜月照的口气终于开始有些犹疑了。

    帝玺也不忙乱:“我有诈你的必要么?你既然发兵攻打的是北漠而不是我壁国,那么我与你自然也暂时算不上是真正的对头关系,我有什么必要要跟你撒谎?孩子是无辜的,我只是不想他英年早逝罢了。”

    帝玺这话说得却是真正的真诚。当年连逸因为天花而被帝江掉包,从一个天家之子变成一个傀儡,这样的痛苦已经足够了,帝玺不想看到现在,夜家本就背负着诅咒而生的孩子,要在还懵懂的时候就为了诅咒而丧命。

    “陛下,对我来说,你也好,谁也罢,不分国界部分种族,孩子就是孩子。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发动战争,受苦的也终归有孩子。陛下你若是仁心,就不该有这样剥夺别人生活的想法。”帝玺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跟夜月照说这些,她明知道夜月照不是那种省油的灯,也绝不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改变自己的初衷,可是若是不规劝一番夜月照,她的心里总是不够安心,毕竟……毕竟她与连城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百姓流离失所了。

    “古来如此,并非只有朕一个人如此做。郡主你好心,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好心的,朕放过他们,他们会放过朕么?郡主若只是想跟朕说这些,那可实在是全无意义。”夜月照果然没有把帝玺的话听进去,甚至还隐隐在嘲讽帝玺圣母心肠,帝玺也慨然处之,并未动气。

    “陛下,若是我所料不错,到现在为止,北漠只怕已经大部分都沦陷了,你继续待在栎阳已经全无意义,不如撤军吧。”帝玺真心实意地劝道。

    然而帝玺的规劝,夜月照还没表态,白起就先否决了:“不可以,放虎归山乃是大忌,这些新兵虽然战场上杀伤力不足,但却都是有生力量,不可轻易放回。”

    “那武安君你的意思是?”帝玺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她的人居然是白起,可也正因为出来反对她的人是白起,她反而有兴趣听一听白起会说些什么。

    “坑杀,一个不少,全数坑杀。”白起眉目阴寒,语调也充满了寒意。

    明明只是在建议一个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可包括夜月照在内的众人,脸上都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帝玺锁眉:“这几十万新兵若是全部坑杀,沧朔只怕数十年内都恢复不过来了。”

    “郡主,你是壁国的郡主,但我却不是壁国的臣子,我答应过你帮你取得这一场仗的胜利,而眼下我已经做到,我只是站在我的角度,建议你最好将新兵全部击杀,否则这些人再过三五载,将会是壁国的劲敌。”白起在谈论着几十万人性命的时候,愣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那样子就像是在讨论一个根本就没有生命表现的东西一样。

    帝玺的后背满是汗水,她只能抿唇,却不能吭声回答白起。

    其实白起说的不错,这些新兵入兵营不过俩月不到的功夫,就能狙击白起所率领的壁国大军近两个时辰,若是加以跳脚,这些人将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铁骑,而这,将会是对壁国最大的威胁。

    只是这到底是数十万条人命,帝玺又怎么可能能点的下这个头?

    这时候,反而是宁意站了出来:“郡主姐姐,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他们要是敢跟我们打起来,那我们就跟他们对打,如果他们不跟我们打,我们就以礼相待,只要主动权在我们手上,放不放人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一定能比他们更厉害,对不对?”

    宁意对壁国对帝玺都有一种蜜汁自信,这种自信在有些时候看起来是有些迂腐的,但是在某些特定时段,却能发挥非同寻常的作用。

    比如现在,听到宁意这么说,平白无故地便给帝玺增加了不少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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