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七巡卫所典校,闵寒之!”

    几名侍卫一听,当即下马见礼:“闵典校?幸亏是您,没想到,在外围协助我等脱困的,竟然是您!”

    让人起来,闵绯寒看到歪着头昏迷不醒的彭瀚韬,心头一颤,以为自己仍旧是晚了一步。“这,彭将军他——”

    “典校大人无需慌张,主将无事,只是他死都不愿先一步脱困,被常副将打昏,命我们护送出来的!”侍卫解释。

    “什么?”闵绯寒闻言心头一惊:“这么说,里面依旧有我军的士兵在?”

    “……”

    看着这几个沉默不言的侍卫,闵绯寒自然明白了!

    “都给我站住!”闵绯寒拦下了不断向外涌的前锋营士兵。

    看着逃出生天的西虢士兵,闵绯寒不断的将这些人汇聚起来!

    集合了差不多一千之众,闵绯寒骑在马上:“各位,我知道各位受困搏命,此刻好不容易脱逃求得一命。

    可是你们想想,我们仍旧有弟兄被困在内,更有一部分是为了你们能够逃出来,不惜留在谷内死战拖延,你们真的就准备看着那些人,死在里面吗?”

    一阵吵杂议论,兼着部分人的默默无声,一时间竟无一人站出来,敢说一句我们杀回去的话,闵绯寒觉得这些人实在冷情。

    “那些人可是为了给你们争取生机,才甘愿留在里面死战拖延,可如今呢,你们竟不愿反身去救吗?”

    依旧无人应答。

    “哼,你们也算是人?!”闵绯寒冷冷的瞧了这千余人一眼,转头对着身后的一小部分第七巡卫所士兵问道:“我不忍看着袍泽战死期间,虽知不可为,而愿为之,你们谁若怕死,尽可不随我冲阵,若是愿仗义救人的,那就随我集合巡卫所其他几个小队,一同冲击地方防线,拼尽全力营救那些放弃生机的袍泽战友们!”

    第七巡卫所跟在闵绯寒身旁的这一小队,尽是当初双狼山存活下来的士卒,因此心中不可能忘记当初那被人遗弃,孤身拼死求生的一幕。

    见到闵绯寒如此,自然不会有任何一个,贪生怕死,对友军弃之不顾的。

    人数不多,却义无反顾的拍马越过前锋营这些士兵,开始汇合马迁远、陈齐刚、藤笮等人率领的各小队。

    “典校大人?”听到闵绯寒传令集合,众人汇聚过来静候下一步军令。

    扫视了一眼众人,闵绯寒神情冷峻:“前锋营逃生的士兵,不愿反身去救那些为他们争取活路,自愿留在山谷内死拼的战友,我想尽力一搏,为他们争取一段时间,你们若是谁怕死,尽可带着人离开,否则,就陪着我再次一同冲击敌军防线,争取时间!”

    闵绯寒说完,李呐子第一个笑着:“我当什么事儿,双狼山咱们早该死了,如今多活了这么久都是赚的,寒之,我陪你冲阵!”

    “呵——我当什么事儿,冲击敌阵,有何难哉?藤笮,愿往!”

    “嘿嘿,你们都不想活了,何苦撇下我?马迁远随时赴死!”

    众人闲适一笑,轻生赴死也不皱眉。

    其余人皆是同一口径,就连那些后来补充进来的士兵,也无一人后退一步。

    闵绯寒不在矫情,调转马头,向着还不曾弥合的敌方防线缺口,就率先拍马冲了过去!

    其余人随即跟上,待相距不过百步,一阵阵‘追月连弩’的弩矢,再次降临到了敌方防线,那些羌候士兵,胆颤的望着那四处乱飞的弩矢,恨不得钻进土里躲避。

    被弩矢贯穿前胸后背,射进脖颈双腿的,顿时死死伤伤,让还在防线上互拼的西虢前锋营士兵,顿觉一阵轻松。

    有了闵绯寒带人再次参战,徐桁的防线一直无法重新弥合!

    站在小丘上,徐桁看着那一小股轻骑:“谁,谁能带人将那一股骑兵尽数剿灭,便是大功一件,谁愿去?”

    徐桁呼喝,却无一人应答。

    那些将领,又不是瞎的,这一段时间,第七巡卫所手中的‘追月连弩’是何等的凶威狠厉,一旦激吐弩矢,百步之内无一人可立,即便一些木盾都无法全数抵挡。

    加上每人座下尽是轻骑骏马,来如风,掠如电,谁愿送死!

    不断冲出防线的前锋营士兵,在闵绯寒等人全力以赴的游动袭杀下,更多更快的挣脱出来。

    可是眼看着留在防线上的人数越来越少,却依旧不见这支挽救自己等人的轻骑兵退却下来。

    滞留在不远处山包附近,正在聚合的前锋营士兵们,都颇觉得奇怪,慢慢的不少人喘息着互相打探起原因来。

    彭瀚韬也在这时缓缓苏醒,经过身旁的侍卫照顾,终于缓过了劲儿。

    “怎么回事儿,我,本将怎么会在这里?”彭瀚韬望着不远处羌候敌军的防线,有些懵懂。

    随即想到了什么,转头四顾,真的没有发现常副将的身影。

    “常副将呢?谁来告诉本将军,常副将去哪里了?”彭瀚韬心中其实明白了,虎目含泪,语带哽咽。

    “将军,常副将怕是,怕是——不过将军,您快去劝劝闵典校吧!”有位低阶将领,站出来提醒。

    “什么?闵典校,闵寒之他来了?”

    “是,他带着人,死死阻止敌军的防线弥合缝隙,想要拖延时间,让常副将能够带人脱困逃命!”

    听到身边的人说的话,彭瀚韬羞愧的满面赤红:“你们也算汉子?你们还是不是爷们儿?咱们前锋营那么多弟兄,甘愿舍命为咱们争取一条活命的机会,可你们呢?竟然不愿折返回去,为他们拼一拼?就连一个别营的典校,都能忘死争取,可你们呢?

    就这么站在这里看着?我,我羞于你们为伍!”

    说完,彭瀚韬不管旁边侍卫的劝阻,夺过马鞭,上了战马就往回冲杀!

    前锋营的士兵被彭瀚韬骂的愧色满面,几句话又好似醍醐灌顶,数千人,同一时间追随着彭瀚韬反杀了回来!

    眼看着敌军防线即将弥合,闵绯寒等人已经尽了最大力量,阻止拖延。可是毕竟势单力薄,仅凭数百轻骑,就算有‘追月连弩’也无法挽回乾坤。

    看着即将严丝合缝的敌军防线,闵绯寒无力的勒马:“停下吧!我们尽力了!”

    “不,大人您看!”陈齐刚持刀指着后方。

    一股洪流滚滚而来,彭瀚韬率领着前锋营的士兵,瞬息间杀到眼前。

    原本即将弥合的敌军防线,更是经不住这一阵冲击,崩然溃退,眼看着就要连接起来的针线,再一次被强行扯开。

    而且这一次,比之前冲破的口子更大,里面那残留的西虢士兵,眼看着又有了希望,于是拼杀起来更见狠厉。

    徐桁站在山包,眼瞅着这一幕,胸腹一阵翻搅“噗——”吐出一口血来!

    “寒之!这次多谢你,多谢你!”彭瀚韬马到身前,一个劲儿的跟闵绯寒致谢。

    战局紧要,闵绯寒也不客气:“彭将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不如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彭瀚韬闻言心头一动:“寒之可有妙策?”

    勾嘴淡笑,闵绯寒扫了一眼山包上的敌军:“彭将军,那些拼死留在山谷里的将士,他们的仇可是要报的!”

    随着闵绯寒的目光看去,彭瀚韬双目一时转为冷冽。

    点了点头,彭瀚韬沉声:“寒之提议甚是!”

    闵绯寒的‘追月连弩’随后压阵,彭瀚韬的前锋营经过调整后,锋芒更利的插进了徐桁的阵容里。

    于是接下来在闵绯寒的远攻辅助,彭瀚韬的亲率众兵将厮杀在前死拼强杀下,徐桁率领的羌候数千精锐,反而被打的步步后退,死伤惨重。

    等陈桐率领军队赶到时,徐桁仅凭着不足两千之数的伤残,尽着最后一口气死守在谷口。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可能?!”陈桐看着眼前的一幕,额头青筋暴跳。

    陈桐率领的一万多人,和徐桁剩余的不足两千,面对着逃出生天的一万出头的西虢哀兵,竟不敢生出再战之心,两军只能对峙在山谷口。

    唯一可惜的是,虽然闵绯寒和彭瀚韬等到了滞留在山谷内拖延时间的那小部分士兵出来,却也都是身受重伤,或是血污满身之人。

    常副将带着近三千士兵留在山谷内死战拖延,现如今活着出来的不过数百,而常副将本人,业已战死殉国!

    瞧着十几处刀伤,脸上还带着半截残箭的常副将尸身,彭瀚韬掩面而泣!

    “主将大人,闵大人!”一名侍卫跑过来:“敌军主将在阵前请主将面谈!”

    匆匆擦拭泪水,彭瀚韬:“寒之与我一同去,看看那厮说些什么!”

    闵绯寒本不想去,这不是她一个低阶武官该出场的场合。

    但是看着彭瀚韬的坚决,也不好在推诿,便躬身道了句僭越,就随着彭瀚韬上马出阵。

    陈桐看着对面出来的几匹战马,马上所坐的人,可不就是差点死于自己之手的西虢前锋营主将,彭瀚韬么!

    “彭大将军,看样子将军风采依旧嘛!”陈桐脸上带起几分得色。

    瞧着眼前人,彭瀚韬心头怒恨难消。

    “陈桐,这一次你也没有占便宜,需要在本将面前猖狂!”彭瀚韬神色如常。

    彭瀚韬生性直爽,虽然不是莽撞愚笨之人,可是嘴皮子上的功夫,似乎不及对面那位叫陈桐的将领。

    闵绯寒一眼就瞧出了彭瀚韬,跟对面之人的差别。

    不过好在彭瀚韬向来沉稳,知道自己善于不善,并不纠结脸面功夫的一时长短。

    陈桐话语,很难激得彭瀚韬动怒。

    “说的是,不过能将西虢的前锋大将军困在这山谷里,说出去也是一分光彩,即便这一阵你我双方平手而论,某,也是深觉有幸的!”陈桐继续拿话语刺激彭瀚韬。

    “对面主将,当真如此认为?”闵绯寒淡笑一声,插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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