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旁的将领一个个低着头,畏首畏尾的样子,赫连雏石心头就一阵烦躁上涌!

    正要开口苛责,却见徐桁站出来:“上将军,属下有一策,或可建功!”

    赫连雏石斜了一眼徐桁:“哦!徐将军有良策?说来看看!”

    徐桁自上次配合陈桐绞杀西虢军彭瀚韬不成,退回庐州郡城内,便一直郁郁不得志。在加上陈桐的刻意压制,徐桁屡次错失在赫连雏石面前露脸的机会。

    这次羌候军新败,陈桐自守不愿出头,徐桁当然不会再次错过晋升的机会,这才出头献策。

    “上将军,西虢初来,万事无序。虽然今日冷将军错失机会,未能重创西虢军,但是属下认为,此一败,未必就是坏事!”徐桁道。

    “此话怎讲?莫不是徐将军觉得,冷将军不但无错,反而有功?”赫连雏石冷笑着看着徐桁。

    “不敢,属下并非此意。而是说,今日这一阵虽败了,却也让西虢人放松了警惕之心,若是我们能够抓住机会……想西虢军跋涉而来,今日又匆忙应战,虽击退了我方进攻,怕是也疲惫至极,只要夜间……”

    徐桁说完,一直沉默不语的陈桐当即站出来:“上将军,属下反对!”

    “陈将军觉得徐将军之策,哪里不妥?”赫连雏石道。

    “虽然西虢军初到,可是并未露出疲态,加上近日白天一战,只会让西虢更加谨慎,怎么可能在夜间疏忽防备,让我军有机可乘?!”陈桐说着,扫了一眼徐桁:“再说了,西虢这位元帅,自接管西虢大军以来,何曾犯过这种错失,若今夜贸然袭营,怕是——”

    接下来的话陈桐没有明说,但是其意不言自明了!

    徐桁暗哼一声:“我观那国姓之贼,不过尔尔,却不想返将陈将军你吓成这般样子。如此鼠须寒胆,怎能率军征战建功!”

    徐桁强辩之余,还出言暗辱陈桐胆子小。

    陈桐懒得跟徐桁这蠢货废话,睬都不睬一眼:“上将军,夜袭之计,属下以为不可行!”

    赫连雏石也觉得西虢不会无能至此,所以心中也不大愿意听从徐桁之言,再去偷袭。

    徐桁急于立功,见赫连雏石不为所动,陈桐又在一旁怂恿,自然心中急躁。“上将军,属下愿性命作保,今夜带兵偷袭,若不能搅乱敌营,提头来见!”

    “这——徐将军何须如此!”赫连雏石心下有些作难。

    陈桐轻哼一声:“你一个人的人头,抵得了几人性命?一旦今夜你偷营失败,需要死伤多少我军士卒?一个脑袋,你赔的过来?”

    看着二人就要争吵起来,赫连雏石开口打断:“够了,本将军也觉得,夜间偷袭,可能太过危险啊!”

    “既是如此,上将军,属下还有一策。”徐桁贼心不死道。

    赫连雏石微皱眉头,心中觉得徐桁太过不知轻重,但是嘴上依旧问道:“徐将军还有什么良策?”

    “属下今夜率军与另一侧出城,趁夜潜伏道西虢军后方,明日夜间,请上将军半夜率军从前方袭杀,等西虢大军应战,末将带人与后方杀出,形成夹击之势,定可一鼓作气,将西虢军攻破!”徐恒言毕,挑衅似的看了陈桐一眼。

    赫连雏石这次到没有拒绝,而是在心里默默盘算起来,若是徐桁之言可以达成,或许这个计策,倒是能有所奏效!

    陈桐正要再次开口,却被徐桁拦下:“怎么,莫不是陈将军觉得末将此计,依旧不可?”

    陈桐:“倒不是不可,而是细节方面,徐将军如何想的?”

    赫连雏石闻言若有所思问道:“莫不是陈将军,觉得此计可行?”

    计倒是好计,只不过这率军潜行出去的将领,不是徐桁才可!

    徐桁此人急功好利,虽然有几分聪慧,对于计谋也有所长,可是奈何生性粗鄙,不体细微,因此这种需要几位在意细节的事情,陈桐觉得徐桁担不起这个挑子!

    陈桐正要另荐别人,徐桁却站出来请命:“属下愿作保,绝不会出纰漏,请上将军下令吧!”

    赫连雏石犹豫片刻:“既然徐将军如此有信心,那就给你三千兵马,今夜趁夜出城,明日子时过后,合击西虢大营!”

    “是!”徐恒兴冲冲领命而去。

    见徐桁走了,陈桐站出来:“上将军不该派他去!”

    挥了挥手,赫连雏石打断陈桐:“我也知徐将军并非最好人选,但是若不遣他去,怕是此人要心生嫉恨,但愿他能不负所望吧!”

    赫连雏石何尝不知道徐恒,可是作为统帅,他也是要取平衡之道的。就算在不待见徐桁,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否则日后难免给自己树敌。

    加上徐恒极力自荐,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驳斥其颜面,反倒不美!

    ……

    夜间,安顿下来的西虢军,从上到下,都是严谨守备,时刻警醒。

    “元帅,刚刚有人来报,我方探骑发现右方草木繁茂之地,不断有野兔草鸡闹腾!”宇泰匆匆赶到帅帐。

    放了手中的狼嚎毛笔,夏侯宴忽然笑了起来。

    宇泰也抿唇:“元帅莫不是猜到了什么?”

    “你也猜到了,又何必问我!”夏侯宴淡笑一下道。

    “那属下这就交代下去,这两日夜间仔细防备,尤其是后方!”宇泰道。

    “不,不仅仅是后方,郡城也需要留意。”说到这里,夏侯宴稍作停顿又接着:“我相信赫连雏石,不是这般短智无能之辈,既然他让部属带兵绕到我方后面,应该不会仅此一招!”

    宇泰了悟,躬身退下去吩咐人加强警备。

    夏侯宴透过帅帐,看着庐州郡城:“可惜了,此计倒是不错,奈何所托非人!若是交给那丫头,怕是我军危矣!”

    ……

    一早,闵绯寒还在蒙头酣睡,忽然被一阵擂门声吵醒。

    揉着惺忪睡眼,闵绯寒披着外袍开门:“怎么回事儿?”

    “寒之,敌军到了,黑压压乌抹抹的,远超一万!”邱顺脸色十分难看。

    “什么?”闵绯寒也瞬间从迷糊中清醒。

    一路上慌手慌脚的穿好衣服,到了关卡城墙一望,好家伙!

    “这哪是一万之数,分明超过两万有余!”闵绯寒头皮一阵发麻!

    三千守关,面对一万人都已经捉襟见肘,时刻都有关破人亡之危,何况这足足两万有余的敌军,怎么可能守得住!

    跟着闵绯寒身旁的李呐子、赵恢、马迁远、陈齐刚、闻兴、藤笮、车郁、杜如明、赵脩(xiu)、卢贲骜、王扈,还有邱顺,十二人脸上都是忧色。

    不畏死,不代表他们傻,分不清时局。

    三千对两万,能活下来才怪了!

    远远一里外,敌军正在扎营,丝毫不乱的样子,足可见领兵之人,也是能征惯战之辈。

    这一下闵绯寒心头更加凉了,人数众多也就罢了,领兵的又是个惯会打仗的,自己虽然也经历了几次生死,见过两三次打的阵仗,可是亲自带人面对这等敌势,却是头一遭,怎能丝毫不慌!

    心头随慌,可是面上却不能露怯,不然军心一旦动摇,就彻底再没有半分指望了。

    闵绯寒强忍着心头惊骇,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样子:“果然不少,不过无妨,咱们准备做的够了,就算不胜,也不会轻易被他们攻下此关!”

    十二个人,纷纷转头看着闵绯寒,各自心头不同思量。

    陈齐刚几人自然是死忠之类的,闵绯寒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而王扈、卢贲骜几人,则是这才新兵种挑拣出来的,虽然才能出众,让闵绯寒瞧上了眼,可是到底没有跟着经历过那几次生死之事,因此多少还有些舍不得以命相赔。

    但是身为士兵又或将官,站在战场上,也就别想落个善终,想明白了,这几人才咽了口吐沫,认下了!

    “那依着护军大人,我们无需太过担心?”藤笮怪声怪调道。

    闵绯寒横了他一眼:“怕死啊?我给你匹马你撤!”

    藤笮一咧嘴:“怕呀!怕没人跟您收尸!”

    “……”

    藤笮这人,从开始就跟自己不对付,虽然后来被自己折服,可也时不时的跟自己顶撞一下。

    这会可好,又犯毛病了!

    虽然知道藤笮故意的,就是为了互相杠一下,调解下气氛,可闵绯寒实在是想踹他两脚。

    “我饿了,还没吃早饭就被马迁远拉着跑来看风景,咱下去吃饭吧?”

    一句话从后面传来,闵绯寒道:“李呐子你够了,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吃!”

    “叽咕咕”

    心理正腹诽,闵绯寒自己的肚子也响起一阵声响。

    陈齐刚这百年难得一笑的,都忍不住嘴角抽抽,更别说几个向来欢脱的。

    “想笑就笑,不怕憋死!”闵绯寒说完,率先走下关墙。

    闵绯寒心道,死就死,先回去吃了饭再说!

    时至中午,刚吃过午饭的闵绯寒就听传来阵阵军鼓声。

    “咚隆隆——咚隆——咚隆隆……”

    闵绯寒抬头望向敌军所在的方向:“呦呵,够没耐性的!”

    等闵绯寒到了关头,踩在一张小墩子往城关下头一瞧。

    好家伙!

    乌压压一片人头,要是都将头上的毛剃了,一个个大白馒头呀!

    “呔!叫你们将军出来搭话!”

    城下一骑飞马上前,剑指城关道。

    马迁远开口:“来者何人?先自通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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