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聊天之后,承乾一路走向书房,想着阿娘的体贴与关心,心中不禁舒服许多,因戴文熙狂傲产生的自卑感也消散的差不多了。再看李世民的脸色,倒也不觉得尴尬。他明白,这位父亲对此次出行,需要自己一个解释。虽说有些质问的味道,但仔细想来,未尝不是一位父亲对儿子的关爱与担心。

    “承乾见过阿爷。”李承乾胸有成竹,看着李世民板着脸,不慌不忙上前躬身行礼。

    “好了,坐下说话吧。”李世民语气柔和,李承乾心中更是宽松大半,只要不是审问就好。

    “这次出去,安全回来就好,你自己也经历到了,国事艰难,人心险恶,以后不要再鲁莽了。除非你有能力应对各种变故。”

    “阿爷说的是,以后一定小心敬慎。”李承乾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此次出行,虽说遇到些麻烦,不过收获也比在京城大的多。最大的收获便是,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唐之外有更大的地域。并且奇人异士众多,若能为我大唐所用,国家强盛,指日可待。”

    “小小年纪,要学会谨言慎行,不可狂妄。看来你的心走野了,具体说说看,如果真的能说出个道道,这次就不处罚你了。”李世民心中有些好笑,这还走出效益了。

    “自然不敢狂妄,不过收获倒是不小,阿爷请看,这是儿此次最大的收获,我收集到的地图。”李承乾急忙从怀中取出那副世界地图,小心翼翼地递给李世民。这是在清风寨经过戴文熙重新修改后制作的。

    当时自己名义上是请教,实际上是想和那个精神病炫耀,想找回些优越感和存在感。结果被继续打脸,这小子知道的知识比自己还多,让李承乾心中很是失落一阵子。眼下拿出来的地图已经被他做过处理,主要是做旧,显得有神秘沧桑的气息,就像一卷古老的羊皮卷轴。

    “不会是被人骗了吧。”李世民不屑地笑了笑,伸手接过卷轴。他可是比谁都清楚,地图这东西,在这个时代,那可是绝密的东西,无论是大唐疆域还是其他国家的地图,在市面上根本就难以找到踪迹。一个小孩子就能弄张地图,这难道不是被骗还能是什么?

    轻轻展开地图,李世民只是略一扫视,便再也挪不开目光。李承乾趁机凑上前来,指着地图,对李世民说道:“阿爷请看,突厥(东)处于大唐的北部,在突厥(东)正北是薛延陀,西北是回鹘,东北部是室韦,室韦东部是靺鞨,室韦和靺鞨北部是驱度寐,驱度寐北部是夜叉,夜叉东南部是流鬼。幽州北部与室韦南部是奚与契丹,契丹东部与靺鞨南部是扶余(高句丽),高句(音:勾)丽南部是百济与新罗,新罗东部隔海就是倭国。倭国和流鬼南北隔海相望,他们再往东就是东大洋了。”

    随着李承乾的手指和叙述,李世民慢慢站了起来,眼睛却是没有离开地图,有些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让朕看看,长安在哪?幽州在哪?晋阳在哪?凉州呢?大唐咋这么小。”

    李承乾心中有点鄙夷,敢情我刚才白说了。这就撑不住了?嘴上却说:“长安在这里,幽州在这里,凉州在这里,凉州西南就是吐谷(音:玉)浑,吐谷浑西部是高昌、焉耆、龟(音:秋)兹等小国,吐谷浑南部是吐蕃(音:播),高昌西部和北部就是西突厥,西突厥往西依次有吐火罗、波斯、大食。吐蕃和吐火罗南部是勃律等小国,再往南就到达天竺。”

    “南边是海了吗?”李世民终于看明白图的标识和方位了。顺着李承乾的指引,看向地图下方。

    “交州往南便是驩州,最南部是罗伏州,罗伏州过去便是林邑,早籼米便是此地找到的。林邑西部是陆真腊,骠国,女王国。这几个小国和姚州、黎州的中间一片是南诏六部。女王国往西就到达天竺。”复述着戴文熙告诉他的地图内容,李承乾心中也是无奈,他开始也不清楚大唐的周边,在戴文熙鄙视的目光下,请教了半天,才搞清楚。

    如今的大唐其实面积很小,梁师都还在苟延残喘,就连契丹和奚这样的小部落都在边境虎视眈眈,大唐经过几年的征战,如今却已经无力继续,根本原因还是国力不足。

    “东南部出海,便是琉球,一直南行,可以到达渤泥国以及南海诸多岛屿,面积并不小,再往南,是未开化之地,面积比如今的大唐大很多。再过去便是南大洋。基本面积大的陆地都位于西部和北部,其中西部波斯、大食都与大唐差不多的面积。大食西部就是拜占庭帝国,再往西是大保加利亚,以及一些小的王国。一直到达西大洋。”

    李世民指了指天竺西南的大陆,开口道:“此地如此之广,倒是好地方。”

    “此地乃是昆仑奴的故乡,被波斯、大食和拜占庭占据。”看着波斯和大食那么大的面积,以及大保加利亚的面积,还有北部横跨东西的巨大区域,李世民拿手比划了两下,默默无语,李承乾也不再言语。

    很明显,李世民被打击到了,一时场面有些沉闷,李世民很快就清醒过来,开口说道:“此去西大洋,路程多少,山水几何?你觉得这东西可靠吗?”

    李承乾一时摸不清李世民的心思,只得开口说道:“按照图上计量核算,此去西大洋,不足两万里,如果加上山水阻隔绕行,恐在三、四万里往外。至于真假,我曾经也有疑惑,不过后来倒是打消疑虑,大人可曾听说过兵部尚书卫国公李靖之兄虬髯客张仲坚?”

    李世民闻听此言,眼睛蓦然瞪大,稍后像是感觉到不妥,随即坐下,不再言语,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我信了,怪不得你说海外有仙山、金银,看来是真的。不过此事须从长计议,无论谁拥有此图,天下可定。承乾,你这一次出门立下了大功。朕要好好地赏你。说吧,你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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