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么?
    老王笑笑,没那么简单的。
    人类之所以是人类,不仅仅因为灵魂和精神,还因为肉体。
    肉身是船,人间行舟。
    如果连肉身都没有,就算意识还在,还是人么?
    碳基生物和机械生命是不一样的,氨基酸和电子流会直接引起生命本质的不同变化,从而影响思维模式的变化,这一点在魔兽世界早就得到证明。
    当血肉诅咒将土灵变成矮人、机械侏儒变成侏儒时,就已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种族。
    两者之间的差别甚至比人类和猴子的差别还大。
    思维方式,生活方式,性格情感,乃至于整个文明,都会发生本质的变化。
    通过机械方式获得长生,必然会引起一系列暂时连想都想不到的问题,创造一个新的种族。
    当你无法用鼻子呼吸,无法通过触摸产生愉悦,无法受到味蕾的刺激,没有荷尔蒙没有性激素,
    当所有人类的感觉都无法享受,你还是人吗?
    高科技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模仿,但基因的双螺旋结构有无穷无尽的可能性,再快的计算机也没办法完全模拟,总有人说机械生命比碳基生命更高等,但……
    真的是这样吗?
    人类如果想要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长生,还是应该从生命本身入手。
    虚拟技术或许能丰富一个人的精神世界,但真的想要获得更漫长更健康的生命,应该从人体本身入手,比如超级士兵计划。
    至于永生?
    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一个永远无法证明的假设。
    “佐拉博士他……就在这里?”
    菲兹不太明白:“为什么是这里?这里的设备这么老旧,连数据传输都那么慢!”
    老王早就想到了答案:“佐拉博士虽然掌握了超越时代几十年的意识转移技术,但限于科技水平,想要承载他的意识,足足需要20万英尺长的数据库,而在当时,整个世界只有这里能做到。”
    菲兹反驳:“可是后来科技发展,不断进步,其实他完全可以换一个人身体。他的眼睛会更亮,他的耳朵会更尖,他的大脑会更快,他甚至可以凭一个人的力量,改变世界!”
    他当然不会站在九头蛇那边。
    但作为一个科学家,他真的为佐拉博士感到遗憾。
    这是整个人类的损失,一个文明失去了一次快速进步的绝佳机会。
    “因为九头蛇的蛇头已经不是他,而是别人。”
    老王说道:“任何上位者都不会愿意有人骑在自己的头上,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佐拉博士已经被禁锢在这个地方,只有需要他的时候才会开机,其他时候……大概一直处于断电状态?”
    不断电也无所谓,因为这个地方与世隔绝,没有无线电,也没有网线,佐拉博士再怎么了不起,也没办法和外界沟通,更没办法把意识转移出去。
    受制于人。
    这是唯一的解释。
    不然凭佐拉博士的能力,一旦得到自由,一旦进入互联网,就没人能抓住他。
    在皮尔斯或者其他蛇头的眼里,佐拉博士只是一个工具,一个用来推算佐拉公式、执行洞察计划的工具,一个危险的工具。
    而不是人。
    他们要的,就是没有耳朵没有眼睛没有心,只有大脑的佐拉。
    不管是皮尔斯还是其他蛇头,他们实际上都不属于九头蛇,而是希望九头蛇属于他们。
    九头蛇从来不是团结的组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野心。
    佐拉的野心因为绝症而中断,因为意识储存器而延续,同样因为意识储存器而被禁锢。
    老王当然早就知道佐拉博士的存在。
    但他一直以为只要没人去,佐拉博士就只能被困在那里。
    直到不久前佐拉博士的声音出现在西特维尔的通讯器里,这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皮尔斯一定预先设置了某个程序,一旦发生某些至关重要的事情,比如他死了,就会采取某种方式,让佐拉博士有办法和外界联系,比如……
    “这里一直有数据往外传?”老王问。
    “呃,大概几分钟前开始上传到神盾局的一个通信卫星上,不过传输速度很慢,已经屏蔽了。”菲兹回答。
    老王笑笑。
    没错了。
    从皮尔斯死亡的那一刻起,佐拉博士就已经走上了自由之路。
    但很可惜,这里的设备太老旧,就算有卫星通信,数据传输速度还是太慢,想要将意识转移到其他地方,需要很长时间——
    菲兹和托尼联手设计的设备很贵很先进,想要完成对怀特霍尔的大脑测绘、记忆上传,都需要十来个小时。
    佐拉博士的记忆量比怀特霍尔更大。
    虽然没有大脑测绘的步骤,意识转移实际上就是记忆上传,但就算这样,因为传输速度更慢的原因,需要的时间反而很可能更长。
    当然,他完全可以抛弃一部分记忆,仅仅上传最重要的部分,但也需要时间,几十分钟或者几个小时。
    佐拉本来有机会得到自由,成为九头蛇真正的主人。
    然而他没料到老王来得那么快。
    更没料到老王根本没去找他,也没兴趣和他闲聊,直接断电。
    釜底抽薪。
    彻底断绝他逃跑的希望。
    “这里交给你们。”
    老王看向斯凯和菲兹:“应该有用吧?”
    “有用,当然有用!”
    菲兹眼睛一亮,激动的手不知道往哪儿放,停在半空乱晃:“只要把整个数据库研究透,有现代科技支持,我就能制造更好的意识转移器,让人类实现虚拟意义上的永生!”
    “而且对研究‘框架’会有帮助。”
    “甚至对研究‘量子大脑’也有帮助!”
    “老板,我有个提议!将整个数据库保存,等到制造出量子大脑,将数据库上传到量子大脑上,配备一个机器人身体,这样佐拉博士就复活了。有了佐拉博士,我们……”
    “我们就多了一个隐患。”
    老王淡淡的道:“菲兹,你的想法很危险,佐拉比你想象的更危险。”
    “……好吧。”菲兹垂头丧气。
    老王面无表情,担心的就是这个。
    科学家都是很了不起的,但很多科学家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对知识和真理的渴求,会让他们一次次突破底线,对危险的评估出错。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托尼。
    奥创的诞生不是意外,几乎是人类文明的必然。
    佐拉只要存在,就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数据库里的资料可以用,但必须分开。彼此之间的联系切断,上传到不同的数据库,设置最高权限,包括你在内,任何人都不能同时访问,只能一个个来。”
    老王很严肃:“记住了吗?”
    “呃……知道了,老板。”菲兹只好点头。
    “行了,就这样吧。”
    老王想了想,又看向斯凯:“你们屏蔽信号后,佐拉发送的数据截流了吧?破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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