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一顿没滋没味的被强迫早饭,送走不依不饶的简大神医,夜聆依在逍遥王府没目的的溜达过一圈后,最先去了她以为她不会再去的夜府。

    武云莫再能玩儿,说到底,他有明确的、她也看得见的目标,在轨迹之中,那么也就随他去了,懒得费那番肯定也起不了多少作用的口舌。

    但夜玉笑,这她自己挖得坑,是个全然的未知数。

    两副面孔的人,乘外界提供的契机,伸手一摸一换,先前他熟识的人不再了解他,新要面对他的人又只有他往前的资料,他偏偏又深明聪明应该“恰到好处”的道理,绝不肯在任何一事上格外冒头。

    如果立场相左,这将会是个不小的麻烦。

    所以这一趟,必须走。

    *

    夜聆依前后来夜家驻地三次,这次是进门方式最文雅的一回,没偷也没闯。因为她这一路步行穿皇城而过,夜玉笑早备下一切开门迎着了。

    “愚弟,恭迎长姐回府!”

    夜聆依一脚门外一脚门内,闻言一哽,几乎没被如此突发情况噎到。

    就算不考虑其他应该不应该吧,就事论事:

    夜家的嫡庶是分开排行的,这身子原主的身份说是大小姐,但那也仅限嫡支里,整个夜家同辈里,比之年长的不知多少。

    比如面前这红口白牙叫她长姐的人,从长相到气质,的确嫩的不行,当初她蒙了眼也有这一个原因,但事实上该人比她生理年龄还多两岁。

    真该再感叹一次识人不清。

    夜聆依面上波澜不惊的跟着人一路转进厅里,也奉了茶,也上了礼,待“闲杂人等”散尽了,这才得以开门见山。

    “朕一开始就与你说过,夜家与朕,再无瓜葛。”而“爱卿”你当初只能顺着“朕”的时候也是点了头的。

    “但这是愚弟为长姐今日来此所携之疑所作的答复。”真有不怕“大不敬”之罪的,硬着头皮还叫一声“长姐”。

    夜聆依一时听得牙根儿泛酸,又兼精神不济,愣是没跟上,又被他说了一句:“长姐不再是夜家之人,夜家却始终是长姐的夜家,愚弟也依旧称您作长姐。”

    得,大好少年跟她这扮“狗皮膏药”。夜聆依半勾一个冷笑,开口却道:“夜家你是家主,你之思想朕亦无从左右,全请随意,但……”

    “长姐放心,愚弟自有分寸,绝不敢打您娘家的旗号做什么。”礼数周全的孩子居然抢话了。好在这话内容没问题,夜聆依本能似的一犹豫,起身便走。

    “长姐留步。”夜玉笑却又开口。心平气和的夜聆依头一回肯听人言,真的停了。

    “长姐,愚弟尚有一事相告。”极少与夜聆依接触的夜玉笑,出于惯常思维,还是想等夜聆依一个回应的。而他当然没等到,看着夜聆依又作势要走,他只好摸摸鼻子,自己说:“约莫两三个月前,下面人发现,夜聆风的尸体不见了。”

    夜聆依第一反应是怎么夜玉笑还有恋尸癖,没立时处理掉,第二反应,才是“嗯”了一声以示谢了他的提醒并且她不想对这事儿太上心。

    “长姐。”

    又被拦下了。

    “愚弟这里还有一些消息,关于……姐夫。”

    这称呼选得可真是妥帖,激得夜聆依分神怔住,好一会儿才慢慢慢慢转过身来。

    天机阁不知道他下落,卿罗消息说,夭玥上层也不知道他下落,他一个踩在局面边线上的人,却突然跟她说他知道,且是“一些”。

    略略可笑,但鬼才知道,她为什么笑不出来。

    夜玉笑有十分的把握夜聆依会问一句“他在哪儿”,夜聆依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但,她没有,她原地无声无语站了许久,最终只吐出了砸地钉似的“多谢”两个字,而后转身不给夜玉笑再开口时间,也不给自己留余地的,戴了风帽冲进了她自己带起的利刃一般的风中。

    此前多少次,都是她任性时要他信任放手,这回轮到她自己了,亲身知道难了,却也不能违了由她自己提出来的无言约定。

    她得信他。即便所有人都说他可能出事了,只要他走之前没跟她说他有可能九死一生,她自己心底里抛却无限的焦灼之后的直觉也说他没事,那她就再压上命去多等些时日!

    她又千百种没法掌控的担忧,但就是没法掰动相信,她男人,绝对不会那么脆弱。

    *

    夜聆依从夜府中出来,直线回了逍遥王府,大笔一挥两份手书,吩咐过几个老仆几件事后,进了幻玄,把自己关进了那座阁楼里。

    也许她本来是给自己划了好多计划里的任务的,比如,她得再见一见一离她远了久了就不靠谱的李安糖;比如,她得一次性处理掉燕寄瑶这个隐患;又比如,她得跟洛然幽说,别端着了,一天天的奈何天进出那么多活人,再说“封天”只限制到了普通人,不合适了;还比如,她总得走一趟夭玥,见一些必须见了的人,干一些必须干了的事儿,中途也许还要礼节性的去走一下夏思萱那里,再有时间灵魂力也恢复了不少的话,她也还会深入南疆一回,清一清其中的蛊毒……

    但最终夜聆依什么都没去干,就如大多数想弄权夺势、浑水摸鱼的人期许的那样,一头闷进了幻玄。

    借幻玄的安宁神异,靠最基础的冥想,勉力修复灵魂力去了。

    这就是夜聆依的一样可畏,她可以在必要的时候陪各路牛鬼蛇神玩儿各种花样的手段,但她始终坚信自己原有的信条。

    唯有绝对的武力,才是应对诡计迷局最有力的依仗。以及,她自己玩儿的时候,很容易会有把命玩儿进去的状态,但如果她心里还装着一个凤惜缘了,那就不会。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她现在实在无法可解的心乱如麻,静坐都未必能定下来,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斗志斗狠了。

    *

    好在夜聆依断绝与外界一切双向联系之前,已经将天陨这边稳定局势所需的条件,借几位王府老仆之手,尽散出去了。

    她不在外面,也影响不到什么。

    神奕的收整始终在有条不紊的继续,即便前云皇陛下被从无尽之海上“放”回来了,大局已定,于事无补;

    天陨与夭玥对双方的摩擦、试探、合作、交锋活动依然乐此不疲,即便八月二十七日两国各自张皇榜昭告天陨界里所有人,他们两家的皇帝是夫妻,在两人都失踪的情况下,也无甚影响。

    然后是金秋九月,几近穷途末路的百里云奕找上燕寄瑶的那日子里,夭玥再递明旨国书,欲迎皇后回宫。

    这事儿里也能看出夭玥的民风、民族性格,呈送国书的殿前使前脚进了朝华殿,来迎凤驾的车马就迤逦到了映京城外。领头的,可了不得,就是那位让偌大个天陨朝堂避让不及的夭玥宰相:东方泠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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