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珺是要比夜聆依二人先离开苑都的。

    这次她来,是头一次大张旗鼓,也是最后一次。避着这个不见,躲着那个不闻,似乎是早对如今之事有预料。

    凤惜缘与她还欠着一面,但就这样心照不宣的扯清了干系,从此两相撂开了不再见,也不失为另一种上佳的解决办法。

    还是那句话,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又亏凤珺这么些年苦心经营,让谁也没欠着谁的,倒也干净。

    至于凤惜缘被骗以及他母妃身世成谜之事,一来他自己不在意,二来,牵扯其中的凤珺和夜聆依也觉得他不会在意。

    说到底,事实腌搁的久了,再亮出来,其实是难有当年味道的。

    九月二十五日,夜聆依听若水絮叨完帮她打点的给魔族的赔礼——她得承认先前“天壁”那事儿她对魔族所作所为忒不地道,如今跟凤珺的关系尴尬起来了,总是不好再不看进眼里的——便即刻与凤惜缘一道,再一回出了又没能住几天的苑都城。

    东方泠湛不似武云莫、夜玉笑或若水,这么多年了都,有凤惜缘或没有都一样,他应付的来,不必像个怨妇似的。更甚于,他也许乐得如此,这两天里,因着夜聆依先来苑都那会儿,某些他也有掺和一星半点的事情还没落个结果,他干起事来总有些束手束脚。

    如今天王老子们走了,苑都城里当然就又成他最大了,这可是收拾人的好时候!

    ******

    不出所料,母妃是被收葬在冰川之中的。

    但夜聆依没想到的是,竟真有一处冰谷,隐蔽如斯却也被凤惜缘找着了:身在连绵冰川之中,谷内深处却是一派“春日”的温度、风光。

    天陨界虽也是一处修炼世界,但这般背离天地法则之事,也算有些出格了。

    更不用说,此地蔓延数百里的红艳,尽是曼珠沙华一种。

    像是深藏的冰中黄泉一般。

    凤惜缘是因此才爱那花儿的?

    正是日已落尽的时候,夜聆依站在冰谷入口处,一眼望去,其中盛美,因地势之利尽收眼底。便是天光晦无也遮它不住,天成的震撼!

    这当不是后天人力所能为。

    凤惜缘从夜聆依腰后轻轻环过双手来,附到了她耳边,道:“夫人,为夫已十年未至此地矣。”

    十二岁,那是羽翼已丰,预备对第一个动手的时候吗?

    夜聆依“嗯”了一声儿,覆住他手:“那也好,你必也有陌生了,一同尽皆走一遍,更好。”

    凤惜缘慢慢把头埋进了她脖根,声音于是发闷:“好,就听夫人的。”

    *

    两侧是能给人无限错觉的巍峨冰山,若在白日晴日,先不论她是否看得见,这景象本身必是璀璨琉璃,静美至于溢;若今夜天公作美,在这一片妖花之海中,必也是幽瑞神秘,魅惑已极。

    偏生这会儿,天色将尽未尽,无日无月,星子亦不肯出,似乎故意教身在其中的人把心慢慢沉下去。

    她二人贴着冰谷绕了一圈儿,还回了入口处便直直入了花海中,最终停在了花海正中央。以夜聆依的测算之精准,还走了方才那一圈儿,误差不超过一米。在此种地形里,这块地方和他处感觉是不同的。

    “还能记得,母妃在何处吗?”

    不是担心四岁便只身葬母妃在此处的他那时不记事,她倒希望他是忘了当年的,这说明他那时伤得实在深。若真如此,她虽心疼,却也乐意于其对后来、如今的他,是好的。

    凤惜缘竟没有半点儿犹豫,摇头笑道:“那时冰谷非此状,花海亦无这般大,为夫十二岁来时,便已找不见旧处了。夫人,你怕是见不得婆母了,可莫怪我?”

    “那便不见。”夜聆依将他随手往前一拽,自然而然就亲了一口,“我们在这里,母妃能看得见我们,便不差什么了。”

    凤惜缘沉浸在那一下里出不来,摸上唇角,慢慢的笑,慢慢的应:“嗯,都听夫人的。”

    夜聆依顿了顿,轻咳一声,问道:“那么,还需要不需要,来个什么仪式?”

    “嗯?夫人想要什么样的?”看来夭玥陛下顶喜欢打后头抱媳妇儿,这会儿又红着可疑但隐蔽的耳垂,把没防备的夜聆依拨得转了半圈。

    身高优势,自然把人整个圈进了怀里。

    夜聆依也不介意,就依着这个姿势道:“来个像样的仪式,承我昨日那话,明证你是我的,且从此,生死与你。”

    凤惜缘像是昨日听那话后的半日“失神”把今日份的“震惊”也透支了去,此时再闻此言,就只是笑,笑得一派心安以及满足,真真是笃定了怀中这人是跑不掉的。

    夜聆依小一会儿不爽,随即偏过身子抬起头,一本正经:“你于我,非是天地赏赐,一不拜;寻不得母妃灵寝,想她也不怪罪,二不拜;你……三不拜。”夜聆依在说话间有了即时的决断,还是选择转身来说话,“那不如,我便在此地将你睡了,即刻成全了洞房,如何?”

    “总归,此地隐蔽、别致,也不是太冷,母妃,定也乐见的。”

    这可真是……凤惜缘默默仰头,完全没防他家夫人突然瞅着他喉结可爱。

    她倒没咬,但凤惜缘宁愿她是咬的!

    “不愿意便罢了,”夜聆依得了便宜就撤身,还附送一句白话,“之前试过那回就知道了,我得把这身子再养两年,身高够了,也能确保你翻不到上头去。”

    夜聆依再退两步,抬右手晃了晃又背回了身后:“而且,它记着教训呢,折腾你,我难得半点好。”

    所以,又何苦来?凤惜缘原是一口气上来红了脸,这会儿反倒是哭笑不得了。

    “夫人,”他一下闪身到了夜聆依身前,看来修为精进了也是有好的。

    “你若点个头,为夫比做得到动也不动,任你施为。”

    这八成是看夜聆依定住了心思,觉得是他“无理取闹”的机会到了。

    夜聆依也如预料般神色声色皆冷淡,只把疏眉一挑,不咸不淡道:“当真?”

    凤惜缘难得含蓄克制的笑:“当真。”

    “不悔?”

    “许久之前为夫便说过,但凡为夫对夫人说出口的,无半字有假。不悔。”

    所以某些事情直接缄口,便也不算“破戒”,夜聆依在心底顺势接了一句,面上却是一点头:“那好。”

    凤惜缘听这提示性的两字便准备了接招,但夜聆依是什么速度作风,更何况她这次没似他想当然以为的,又中途将之变作了玩闹。

    她认真了去了。

    话音方落,人随之亦“落”。

    凤惜缘被夜聆依“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的实在一下摔得懵了一秒。

    一秒,则足以令夜聆依将他里外衣裳尽数冻成随风散的冰粉。

    夜聆依前日便换回了她那身穿着习惯的暗罗花的衣裳,此刻她半蹲着,铺散开的裙摆一半儿盖在那寸缕不着的年轻而完美的躯体上,好不华美,却又艳靡。

    夜聆依在最后能视物的时段里,先看清了他身上别处,才把裙摆慢慢的撤,目光跟着慢慢的扫。

    而看凤惜缘凤眸里的动乱,多半这一局,又是输个精光,没剩几丝理智了。

    只能由夜聆依把局面主导到死,而她开口时,倒顶像个要与新婚妻子洞房的谦谦君子——抛除她点了凤惜缘的穴这一点,声色是依旧平静的,有股隐忍疏离的劲儿:“总是嘴上功夫,连我都烦了。我不是那能讲究起来的人,既然你也说不介意,那不如,就此办了。虽然过会儿我会瞎着,但我信你所说。至于这花丛硌刺,便需请你多担待些。”

    至于“瞎着”这事儿是不是正是她所期待的,那却无从知晓了。

    夜聆依等了一会儿见人没说话,便跪坐下来,放了暮离,把手探向了自个儿腰间。箭在弦上,却就在此时,她自己又顿了下来,许是福至心灵吧,她忽然解了凤惜缘的穴,认真问道:“你要帮我脱,还是,看我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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