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鉴于上一个十五她敢于抛弃家小,一个人在朝华殿里呆了一整个晚上,所引起的泼天醋祸,这一次,夜聆依算是学乖了。

    这日未时许打奈何天一路急赶回了逍遥王府,在门口象征性设了个意为“闲人免进”的迷阵,便一头钻进了幻玄,丹炉符阵都是打发时间的良品,她现在空有超品阶的灵魂力,冥想消化也不错。

    一直到晚间日落。

    不是凤惜缘非要卡着点儿过来,或者夜聆依不准他早来,而是实在他也忙得很。

    夭玥,也是一堆的事儿摊着——

    无论于公于私,东方泠湛这位“全能”到他陛下还没把人追到的时候,他就能提议准备婚礼的丞相大人,都会是那个愿意全心全意为凤惜缘谋划帮衬的人。

    但在这时候,他除了能把其实没必要亲自来的打杂,做的更妥当一些,别的也帮不上什么。

    凤惜缘不可能还在天陨界里停留太久,这不仅是他夫妻二人清楚,夭玥那些多少年没见过正经主子的臣子贵戚们也清楚。

    那么,如何让凤惜缘这把先行体制外的、被怕却并不被视为威胁的刀,顺利的切进去,剜除这么些年里,以东方泠湛的手段,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去掉的毒瘤;

    力度角度又恰到好处:固有体制还是由被刻意排除在“清洗”外的东方泠湛来掌控着运行,他随时抽身收手,也不会引起大的变故。

    再有,他还一心想着报些私仇:隐秘的挤兑过夜聆依的,和往他后宫塞女人,败坏他“名节”。

    虽然本身都是小惩大诫鸡毛蒜皮,可这罚谁不罚谁,罚轻还是重,背后的利益盘根错节,才是最烦心的存在。

    还一个,以苏幼因为代表的夭玥的世家势力,在他在天陨的这么些年里,陪着伏低做小,把资本全押给了他使,如今他回去了,自然是到了收红利的时候了。

    而看苏幼因出现的时机和存在感刷的程度,便能知道,强插一杠子的世家与勋贵、权臣、庶士等等各方势力之间,不可能和平消停了。必得是乱中添乱。

    ……

    所以,虽然凤惜缘早早就为解他家夫人相思之苦,违章建起了“一键直达”的室内定向传送法阵,这一个月里,她们却也并没能多腻歪。

    更多时候,是各据靠窗的长榻一边,忙自己手里的事儿,只是偶尔抬个头,哪次两人刚好默契了——虽然一个看不见——才会亲近一回,生生把“新婚”的激情,又熬成了细水长流的日常温润。

    晚上则更是安稳不过,自然,这个月初,破例了……

    以上这些,足以说明这个十五有多重要了。

    今夜不谈国事,不谈公事,甚至不谈心事。

    凤惜缘踩准时间点来,多日的习惯,已让他将一套动作练的从容自然,就像个普通的日落即归家的丈夫,在寒疼与光明同时降临之前,牵住了夜聆依的手。

    有时候想想,那一对儿奇花的功效也挺讨人喜欢的:定在每月十五之夜一个看得见一个行动自如,这样,哪怕他们不想说话,也可以并排躺在自家屋顶上,挨得极近极近,清楚听着彼此统一成一个频率的心跳,看那凡人永远看不腻的满月,就这么平静过一夜,也不会觉得有负于任一秒。

    这是夜聆依以为的今晚,却不是凤惜缘所以为的。

    他安安静静的跟着夜聆依上了房顶,看她扔出毯子来率先歪上去并顺势一拉牵着没撒的手,把他也拽上去后,默默从随身空间里翻出了一只极为精巧的酒壶来,他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直直将之递到了夜聆依面前。

    夜聆依一向爱茶,却不代表她不爱酒。想想也是,她这个性子怎么可能爱清淡养生而不敢那等酣畅激烈的。以往,只不过是因为“工作”性质所限,她对自己的沾酒量严防死守,甚至爱茶也有这一份儿转移注意力的原因。

    直到遇上凤惜缘!被这不醉酒但但凡醒着便要每日必尝的“清贵流”酒鬼有意无意的带着,也不多,不过一日一两二两,但架不住日子一长……她自己天生的酒瘾就被勾出来且再也摁不回去了。

    既然知道自己对此没有抵抗力,夜聆依就不会掉价的挣扎,只犹豫了一秒便伸另一只手接了过来。

    那有备而来的人并不为“鱼儿”安心上钩所动,闲适亲昵的笑容里宠溺的占比恰到好处,与往日并无任何不同。

    他空了的手里再现一只酒盅,端在了很方便夜聆依歪酒壶就能倒进去的位置。

    夜聆依轻轻一眼瞟过去,意味不明,浮现了一秒不到的笑也是意味不明,就这么盯着他,无名指在把手上一勾,停的时候满而不溢,恰到好处。

    这个情景,当然是要一滴不撒的递到还盯着他看的媳妇儿的嘴边去。

    夜聆依下巴上抬,视线却在下移,焦点在近在咫尺的人忍不住微微泛红的双目之中,直到那微凉的液体入了口一路滑到腹中。

    她几乎是立刻遵从本能的稍稍眯起了眼尾,唇角也起了微不可见的弧度。夜聆依一边想,怪不得他敢堂而皇之的对自己天天喊的“夫人”灌酒骗床,就这来历不明的东西,只需一口下去,她不可能还守得住阵地,一边心说:刚才半点儿没坚持,即刻“缴械”任人灌,可真是正确!

    正片之后的余韵夜聆依都没放过,好一会儿,才舒展开不似先前清明的一双紫眸,眼神表达一切:这东西,藏几天了?

    这酒壶讲究,但不像他的风格,应是这酒的原配;这东西金贵,原主人不大可能有第二份,有也不会给;至于哪儿来的,能被这人拿来无声的炫耀,肯定她是弄不来的了。

    所以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他为了等到今夜,搁身边,藏几天了?

    凤惜缘依旧没说话,跟被点了哑穴似的,凤眸薄唇各弯一个好看的弧度,那只日常他自己用自己收着的酒盅又挪到了位置,该死的顺手。

    夜聆依又把上身撑起来些,认真侧过身子,轻轻眯了双眼,这回乃是警告意味。

    然而……

    第二杯,是慢饮深品……

    第三杯,是直刀入后喉……

    第四杯……没第四杯了,凤惜缘趁夜聆依没防备,将那酒壶一勾一带,收了。

    一秒“真香”的夜聆依还没决定好该恼怒还是羞怒的时候,凤惜缘身子往前一凑,鼻息钻到了她耳边,终于开口说了今晚第一句话:“夫人,佳夜醉酒,滋味如何?”

    这话就跟解封咒语一样,他悠长缠绵的尾音方一落下,夜聆依便觉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火从腹中窜了出来,一直烧到脸上却不停下,最后一站,是她其实不知不觉间早已不清明的脑子里……

    夜聆依抬手撑了额头,靠最后一点儿理智,从牙缝儿里挤出了四个字:“少、说、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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