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升,夏天开始显现了一些酷暑的气息,还好此处竹风习习,倒是十分的清爽。

    春秀那丫头是闵知艾走后方才出来的,瞧见百里诚诺时,还有些不高兴,“侯爷,您下次来能不能给提个醒,这让人撞见多不好呀。”

    百里侯爷向来无事不可对人言,不解的问,“哪里不好?夫妻同床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慕思君,“……”

    这人可真的不知道害臊为何物啊。

    春秀,“……”

    算了,转身给两人去取棋盘,棋盘取来搁下转身又回房了。

    廊下摆着一坛尚未开封的二月柳,也不知道百里侯爷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

    若隐若现的酒香勾得人根本没办法专心下棋。

    一连输了好几局之后,慕思君将棋子一扔不下了,“侯爷,您打算什么时候走啊,您这一天天的难道无事可做了吗?不会一直呆在这里吧。”

    百里侯爷一连胜了好几盘,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听她这样说,挑眉问道,“我在这陪你不好吗?”

    “不好,”慕思君斜眼看了看那坛酒,心说太不好了。

    你说这人怎么就那么可恶呢,明知她酒量浅,还故意把酒坛子放在她面前。

    她倒是想喝,可是有这个大尾巴狼在这里,她不好开坛啊,万一醉了怎么办。

    百里侯‘嘿嘿’一笑,“可是我就想陪着你啊,我这个心无大志,夫人在何处,为夫便在何处。”

    这话说的,他百里诚诺也不是一个因儿女私情因私废公的人吧,还是说想用这招让她回去?

    慕思君疑惑了,“是不是侯府出了什么事情?”

    “侯府能有什么事。”

    慕思君看他眼神中闪过的那丝不耐烦,‘嗯’了一声,“还是因为我的事情吗?”

    “你别瞎想了,”眼看着慕思君脸上笑容渐失,百里侯凑过来将人圈进自己怀里,“那个讨厌的三王爷你还记得吗?”

    “嗯。”

    这声嗯太过乖巧了,百里侯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味道是甜的,方才继续说道,“皇上不是让我招待他嘛,过两天要在我府上设宴。”

    慕思君红着脸没好气的回答,“那你还不回去安排,躲在我这里干嘛。”

    “这种宴会自有皇家人安排,要我操什么心。”

    “可是你不在场是不是也不太好?”

    百里侯眼一横,“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也没我什么事,再说了谁敢说我。”

    慕思君这回明白过来了,“是不是有你不想见的人?”

    百里侯不答话,嘴巴闭成了一条线。

    “我知道了,是大公主吧。”

    看着这人猜到了还一脸兴灾乐祸的笑,百里侯忍不住上手捏了捏那张雪白的小脸蛋。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嗯?你男人被别人看上了,你怎么还这么高兴,我这夫人是不是有点点傻啊。”

    “哼,”慕思君废了老大的劲才将那双大爪子从脸上扒下来,“昨晚上是谁说自己会处理这些事情的。”

    百里侯一点头,“夫人说的是。”

    顺手又把玩起慕思君的长发,“其实我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就我们两个人,下下棋,喝喝茶,看看书,随便聊些什么。一天就这么慢悠悠的过去了,多好。”

    慕思君笑了,“侯爷还没老呢,就想着过上七老八十的养老生活了。”

    “我这个人本来就没有什么野心,得过且过,能过一天就是一天。”

    “那你当初为何要去军营,我还以为你是有一腔热血报效国家,期待能战死沙场呢。”

    百里诚诺一愣,“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想当寡妇啊,咒你男人死呢?”

    眼看着他都发怒想咬人了,慕思君连连告饶,“对不起,侯爷,我错了。”

    百里侯不依不饶,“叫夫君。”

    慕思君,“夫君。”

    这还差不多,看在她这么乖的份上,百里侯总算是放过了。

    “其实我以前真觉得战死沙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现在,我希望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你看你连出个门都不方便,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谁来照顾你。”

    前一句听着还挺感人的,后一句怎么听着满是嫌弃的语气,让人这么不痛快呢。

    慕思君咬牙切齿的唤了一声‘灰灰’。

    小家伙听着召唤蹦上桌然后看了两眼,又走了。

    惹得百里侯好一阵大笑,“你瞧,灰灰真是机灵,知道我也算是半个主人,所以不听命令了。”

    慕思君没好气的应道,“才不是,是你身上有我的气味……”

    话还没说话,自己脸又红了,百里侯更是笑的不能自持。

    一直到晚上,百里诚诺才堪堪离开,离开前问慕思君要不要跟他一道回府。

    慕思君想了想,还是拒绝了,那府上的人与她现在,是彼此不待见,能晚一天回去就晚一天回去吧。

    百里诚诺点了点头,“暂时不回也好,反正那府上闹心,等过了这场大宴再说吧。”

    临走还趁着摸了一把脸,顺便在慕思君耳边说了一句,“晚些我再过来。”

    威定侯府上,正是忙得人扬马翻的时候。

    一听说皇帝要让他们家设宴款待东齐来的三王爷,只差把高夫人给高兴坏了,想着一定要让自己的两个女儿在那些贵人面前露个大脸才好。一面吩咐裁缝过来裁衣裳,一面又准备着安排人去京都的珠玉楼挑首饰。

    曾巧娘看着她娘兴高彩烈的样,满脸的不高兴,她将来可是要嫁给表哥的,为什么在要那些贵妇人面前露脸。

    对于她的傻,高夫人已经懒得再骂了,只把心思放在了绣娘身上,还好绣娘是个懂事的。

    原本高夫人自己准备了人搭台子,还没等跟百里诚诺商量一下这个宴会要怎么办,宫里头又来人传话说由他们来安排,万事不用侯府管,这让高晓兰的精算盘一下子落了空。

    若是由她们来办,宫里头肯定会拨些银子,现在怕是一个子都落不着了。

    一想到此,高晓兰那原本火热的心就冷了一半。

    曾绣娘安慰道,“娘,听说那位三王爷是东齐皇帝的亲弟弟,而且这次过来是带了双方和平休战的国书,若是咱们配合着把这个宴会安排好了,到时候皇上一高兴,肯定会有些赏赐的,您又何必在乎这些小银小钱呢。”

    秦嬷嬷那日被灰灰所咬之后服了药,果然如慕思君所说恢复了,只是人看着还是不怎么精神,也笑着应道,“小姐说的不错,皇上赏的那些个东西可比银钱金贵,夫人你也别不高兴了,再说明日还不知道宫里头是派谁过来咱们府上呢,您可万万不能甩脸子给人看啊。”

    听着这话,倒叫高夫人不乐意了,只觉得这个秦嬷嬷怎么回事,卧了一回床,连脑子都跟着被咬伤了似的,每日里说的话听得人很是不爽快。可是一看到她那惨白的脸,高夫人难得的没有回怼,只闷闷不乐的扇着扇子。

    到了第二日,发现来的人是大公主之后,曾巧娘只差没把自己开心坏了。忙不跌的跟前跟后,趁着机会恨不得将慕思君做的那些个恶事都仔仔细细的说道说道。

    大公主名叫长宁,生母是当今皇上在潜邸时的一个小宫女,可惜在生了长宁没多久就过了世,于是便教由皇后抚养。

    因为她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一直备受宠爱,性格有些偏执和刁蛮,堪称是宫中的一霸。

    自从在几年前皇宫大宴上偶遇了当里的威定侯之后,一直对他青睐有加,这已是整个京都人人皆知的事情了。

    也因此这次她十八岁的生辰才会请求他皇父召百里诚诺回京。

    没曾想居然半路杀了一个程咬金。

    大公主得知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在宫中坐不住了,命人在宫门口堵了威定侯好几回,都因为他实在太过忙碌被拒绝了。好不容易借着这个办宴的机会来到威定侯府,哪里还忍得住。

    先问威定侯哪里去了,回答出门了。去哪里谁也不知道,因为小侯爷的行踪从来不跟人交待,只有那位慕姑娘知道。

    再问那个姓慕的人呢,回答前两天刚被连夜送走了。

    这让大公主好一阵的憋屈,要见的人见不着,要打的人也见不着。一腔的热情和脾气无处发泄可怎么好。

    曾巧娘站在一边小声的说,“公主别急,我表哥晚些时候总会回家的。”

    于是大公主便真的耐着性子等到了天黑。

    等到了夜幕四合,星辰渐亮,华灯四起。

    等到了宫人一次次的提醒说该回宫了。

    等到终于等不下去的时候,威定侯终于回来了。

    听到那声威定侯回府的报告,大公主委屈的想哭,她堂堂一位公主,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百里诚诺已经拖到这个点回府,没想到公主还在府上等着,只得前来拜见。

    立在阶下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时间已晚,公主是否需要微臣送您回宫?”

    “我……”

    大公主也没想到彼此见面是这样的生疏客气,眼前的人容颜未变,却并不如她想象中亲切,开口就是要送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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