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巳时左右,从福东楼驶出了两辆马车。

    大街上,店铺买卖都开了张,人来人往的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马车里头更是热闹,虽说不是人挤人,倒也没什么空位了。

    慕思君支着脑袋,看着眼前的三人,莫名觉得空气有些稀薄。看着这两人高马大的男人,让他们缩在这小小的马车里,真的挺为难的。

    百里诚诺把人往身边带了带,一脸的不高兴,“我说闵老板,我只是借你的马车,可没说借你这个人,你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闵知艾折扇一展,“侯爷你说的哪里话,我们是好友,这么多年未见,送你一程也没什么吧。”

    春秀抿嘴一笑,“我想闵公子肯定是舍不得他那几坛酒。”

    百里诚诺肠子都悔青了,怪只怪他多嘴讨要了几坛二月柳,本来是好意想着给思君助眠的,现在可好,还顺带着一个狗皮膏药。

    “春秀姑娘说的哪里话,几坛酒有什么舍不得的,在下就是太久没见府上的老祖母,想她老人家了。”

    百里诚诺一听,这人不止是要跟车,看架式还得进府啊,没好气的说道,“我家祖母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带了礼物没有,没带大门都不许进。”

    “那还用说,我闵知艾可不是那等不知礼数的人。”

    他们两兄弟在那里逗嘴,惹得慕思君主仆两掩嘴笑个不停,这一路倒也不寂莫。

    福东楼离着威定侯府也不远,没过多久就到了。

    因为近几日时常有宫人往来,府门前增了不少守卫,皇帝还不放心,又调了一支守卫司的兵马过来。

    马车落在门前,早就门人过来牵马,百里诚诺命人将后面那辆装酒的车直接赶到诺园去,才过来接了慕思君下车。

    等到几人进了大门之后,那接车的门人,一个转身飞也似的往后院跑去。

    芙蓉院里头,高夫人这两日看着院子外头忙忙碌碌的,却没自己什么事,心里很有些不痛快,一听说那个瘸腿的又回来了,当下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门房一哈腰,“夫人,那个叫慕思君的女人,又回来了。”

    曾绣娘也是吃了一惊,这也太快了吧,这才几天啊,怎么就能杀回来呢,当真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而且生的还快,“你刚才说,她是与表哥一道回来的?”

    “不止,还有福东楼的闵大公子。”

    “闵大公子?”

    这位大公子也是也算是京都地界有名有姓的人物。交流广阔,却不爱为官,但是与这京都的豪门贵胄都有几分交情,是个很吃得开的角色。早些年,她们的表哥百里诚诺在京都时,两人就是以兄弟相称,时常来府上坐客,后来百里诚诺去了全州,才渐渐的疏远了。

    现在看来,这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这才回来几日,这位闵大公子便又再次登门了。

    结交这样的人自然是有好处的,只是听说他跟着慕思君一道,就让人不怎么乐意了。

    跟那个女人在一块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不就是往日常来咱们府上的闵大公子嘛,闵大公子还带了一车的酒呢。”

    高夫人冷哼了一声,“这位公子倒是知道不能空手上门的道理,只是如今咱们府上矜贵,也不是几坛酒就能打发的。”

    曾绣娘一皱眉,“娘,您知道福东楼的酒可是外面都买不到的好酒吗?向来只送富贵人家。”

    这丫头,怎么能这样不给她娘面子呢,高夫人脸一红,“既然这样,那你们敢紧着,把酒抬进库里去啊,正好,这次大宴啊还可以派上用场。”

    门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个,侯爷已经命人把酒全部送到诺园去了,说是给那位夫人用的。”

    “什么?”高夫人气急攻心,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吓得秦嬷嬷敢紧上前替她抚了抚胸口,顺了半天的气才缓过来。

    曾巧娘坐在窗边,幽幽的叹了口气,“看来表哥是真的很喜欢她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把人接回来。连奶奶的意愿都不听了,可见他这次是真心的。”

    可是表哥既然把心给了那人,那她怎么办。

    “你给我闭嘴。”高夫人心情不佳,只觉得自打小桃死了之后,巧娘这丫头也跟变了个人似的,说话做事总是不得她的心意,这一个二个的,都是来讨债的,侄子不肖,亲生女儿又蠢,也不知道将来能依靠谁去。

    想了想,还是不行,转头吩咐绣娘,“你快点去老太太那一趟,就算她回来,也别让她好过。”

    威定侯府是新晋的勋爵,封侯之后直接由当今皇上赏的宅子,至于这宅子的前任主人,听说是某位因贪墨而问斩的大员。这位爷能因贪墨而问斩,可想而知家中也得多有钱,因此这宅子修的也极大。

    等到皇上赏给威定侯之后,侯府又因人丁少显得无比的空阔,当时的侯爷夫人,也就是百里诚诺他娘这才请了自己妹妹过来住,这样才不至于显得侯府太过单薄,没曾想,有人这一住就再也没走了。

    因为之前老太太的那番话,所以这一趟回府,老太太那一关总是逃不过去的,将东西都在诺园安置好了之后,百里诚诺两人这才准备往山寿堂而去。

    花园中新塔的戏台已经有了些轮廓,工匠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忙活着。

    几人挑了条相对偏的小路走,因此正好将这侯府的风景摸了个遍,闵知艾一路细数着这些景致的由来,顺带普及一下这座侯府的历史,听得春秀连连点头。

    “你这是来逛园子的吗?”百里侯没好气的怼了一句,这人当真是不识相,人家回家他跟着,人家见长辈,他也跟着。

    你跟着就跟着,这悠悠闲闲的跟逛园子是几个意思,特别是看到慕思君还听得很认真,更是让人来气。“闵知艾你跑我府上来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闵大公子,“我当然是来看老太太的呀,不过你这园子在之前可是一处好风景,现在落到你手上,你看看这些杂草,再看看这个剪枝,当真是浪费了,无怪皇上不敢让你办宴,审美太过异常。“

    百里诚诺,“那你要不要去求求皇上将这座宅子转送给你?”

    “那道不用,解决这些问题,只需一位花匠即可,我认识一位极有手艺的匠人,明日就给你送过来如何?”

    慕思君低头一笑,“我倒觉得侯爷的审美挺好的。”

    百里诚诺心思一转,立刻便明白了,忍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闵知艾憋屈,“唉,慕小姐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姑娘,明明他都这样了,你还夸。”

    百里诚诺更得意了,“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夫人。”

    山寿堂里,因为痛失爱宠,老太太这两日,身体一直有些不爽快,见到慕思君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慕思君才开口叫了声‘奶奶’,花婆婆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几人出去。

    “奶奶,别急,”闵知艾上前行了一个大礼,将带着的锦盒递了过去,“知道您心里头惦记那猫儿,侯爷夫人特意请我去万佛寺求了这套金刚经过来。”

    老太太是个诚心理佛的人,就算再不喜欢慕思君,听闵知艾这样说,也不好再赶人。

    只有慕思君心头一怔,她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件事情,为何这位闵公子要替她办理这些?

    锦盒打开,是一套金漆小楷手抄的经文,落款是法圆大师。

    老太太好一阵激动,“这真的是法圆大师的真迹?”

    闵知艾笑应道,“那还有假啊。这套原本是法圆大师早年的手抄经,一直放在手边,每日里随着大师参禅品香。法圆大师写经的时候本就不打算售卖的。若非夫人诚心请求,法圆大师哪里会舍得。”

    老太太点了点头,看了慕思君一眼,“你有心了。”

    慕思君浅笑应道,“奶奶您说哪里话,前几日是我太冲动了,因为不想自己受冤行事武断了些,还请奶奶原谅。”

    “不怪你,怪只怪那个丫头心眼太坏,想着陷害主人就活生生的伤了我的猫儿。可是你也做了太过份了些,怎么就能逼死她呢,猫儿是一条性命,那小桃,她也是一条性命啊。”

    百里诚诺,“奶奶,那小桃并非是思君所害。”

    老太太一惊,“不是她?可是花婆婆不是说是她逼迫的小桃自杀的吗?我们府上可从来没有虐待下人的事情,不是老婆子我心狠,实在是这样的恶事真的太过歹毒了。”

    慕思君,“奶奶,真的不是我。”

    百里诚诺,“奶奶,你想啊,思君到我们府上才多少天,她怕是连下人房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去逼迫小桃。而且小桃走的时候可是直接被压到这里来的,她们就算想提前做些什么也做不到啊。”

    老太太想了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可是,可是花婆婆不是说小桃还留了血书,说就是她干的呀,不然那丫头怎么可能这样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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